我十四岁就陪在沈长绪身侧。
我陪他咽下冷宫的霜雪,见证他的阴暗不堪,明白他的狼子野心。
我是他的解语花,也是他最趁手的刀。
他曾在暗夜里承诺「帝位之侧,唯你。」
我替他劈开金銮殿大门时,长箭射穿我的心口。
醒来那日,漫天红绸刺眼,他亲手为丞相女戴上凤钗。
我曾信过他的,可惜誓言生锈,我们终归刀剑相向。
“殿下,日后的风雪归途,你要自己走了。”
红绸满天,钟鼓齐鸣。
沈长绪和齐玉簪立于高位,宛如一对璧人。
「姑娘,回去吧,陛下他......」
我轻咳出声,鲜血染透绷带,婢女满脸愁容。
「姑娘,陛下若是知道您来了这里,会杀了奴婢的。」
天上突然落下雪来,我伸出手去接。
落雪相融时,我忽而又回忆起遇见沈长绪的那个雪夜。
他晕倒在悬崖下,半个身子都被落雪埋没。
我不打算救他,师父说,举剑之人最忌讳的就是生出恻隐之心。
可他拽住了我的衣角。
我没听师父的话。
那之后,我一直留在他身边,直到今日。
冷风吹过,我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如今的沈长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再也不是当年的落魄皇子了。
他如往常一般俯视众生,却在触及到我视线的那一刻,乱了分寸。
他松开齐玉簪的手,朝我走了两步,又停住。
我明白他的。
在他的棋盘里,我是最中心的那一颗,也是最先被舍弃的那一颗。
回到宫里,我觉得心口疼的厉害,整个人也毫无精神,和以往每次受伤都不相同。
太医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肯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抽出佩剑,横在他脖颈之上。
「说。」
他慌乱躲开,面上生起一层薄汗。
「箭上染毒,此伤又触及心脉,能够醒来已是万幸,姑娘...要好好珍惜今后的日子。」
手中剑稍颤,我整个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