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门口,我捏着离婚证,感觉自己终于从一块巨大的、不透气的牛皮糖里挣脱出来。
江涛站在我面前,整理了一下他那件唯一拿得出手的冒牌西装。
他清了清嗓子:“林晚,别怪我。男人是要往前走的,你这三年,工作不上进,思想不成熟,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了。”
他身边的前婆婆,王桂芬女士,尖声附和:“就是!我们江涛现在是公司主管,以后还要升经理,当老总!你呢?一个月挣那三瓜俩枣,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怎么配得上我们家祖坟冒青烟的独苗苗?”
我看着他们,没说话。
这三年,这样的话我听了不下八百遍。
王桂芬见我不吭声,以为我理亏,战斗力瞬间飙升。她往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子上:“我告诉你林晚,离婚是你占了天大的便宜!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三年连个蛋都下不出来,我们江涛没找你要青春损失费,你就烧高香吧!”
我心里冷笑。吃你们家的?一日三餐我做的,水电煤气我交的。住你们家的?那套两居室的首付五十万,是我婚前财产里偷偷拿出来的,房本上倒是只写了江涛一个人的名字。
江涛大概觉得他妈说话太难听,影响了他“仁至义尽”的精英形象,轻轻拉了她一下。“妈,别说了。毕竟夫妻一场。”
他转向我,脸上挂着那种我最熟悉的、混合了施舍与嫌弃的表情:“以后自己好好过吧。也别想着再找了,你这年纪,这条件,不容易。实在不行,周末还可以来我们家做做钟点工,我按市场价给你结钱。”
他说完,自己似乎都被自己的大度感动了。
我终于有了点反应,我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说完了?”
江涛一愣。
王桂芬又想开骂,一阵低沉的引擎声打断了她。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像一头沉默的黑豹,悄无声息地滑到我们面前停下。车身漆黑,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连尘土都不敢落在上面。
江涛和他妈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他们脸上露出那种小市民见到奢侈品时特有的、混合着羡慕和嫉妒的神情。江涛下意识地又挺了挺胸膛,仿佛这车是来接他的。
后排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苏辰。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七年不见,他褪去了大学时的青涩,变得沉稳又……贵气逼人。
他冲我笑了笑,声音干净清朗:“林晚,恭喜。手续办完了?”
我点点头。
“单身了?”他又问。
我再次点头。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说出了一句让江涛和王桂芬原地石化的话。
“那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空气凝固了三秒。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王桂芬。她那张因为常年算计而显得刻薄的脸,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她猛地转向我,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好啊!林晚!你这个不要脸的**!我说你怎么答应离婚答应得那么痛快,原来是早就找好了下家!你对得起我们江涛吗?你结婚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你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你这个骗子!”
她一边骂,一边就想扑上来撕我的头发。
江涛的脸也彻底黑了。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前一秒还在可怜我,下一秒我就无缝衔接了一个开宾利的。这感觉,就像他刚扔掉一个他以为是玻璃弹珠的东西,结果别人捡起来告诉他这是稀世夜明珠。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他是谁?你什么时候跟他搞在一起的?”
我被他捏得生疼,眉头皱了起来。
苏辰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个子很高,站在江涛面前,天然形成一种压迫感。他没有看江涛,而是伸手,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道,掰开了江涛的手指。
“江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苏辰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尊重?我老婆给我戴了绿帽子,你让我尊重?”江涛气急败坏地吼道。
苏辰扶了一下眼镜,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礼貌的微笑。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开了免提。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干练的男声响起:“苏总,有什么吩咐?”
苏辰看着王桂芬,慢条斯理地问:“小陈,帮我查一下。一位叫江涛的先生,还有他母亲王桂芬女士,最近三年内,有没有任何乘坐宾利、劳斯莱斯、或者其他同级别品牌车辆的记录。查仔细点,包括他们所有亲戚朋友的。”
电话那头的小陈愣了一下,但还是专业地回答:“好的苏总,我马上查。”
苏辰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他看着已经傻眼的王桂芬,语气像是在讨论天气:“阿姨,这辆车选配下来,大概一千二百万。您觉得,您儿子有本事让他前妻给他戴一顶这么昂贵的绿帽子吗?”
他顿了顿,补上一刀:“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我想,今天站在这里办离婚的,就该是我了。”
王桂芬的脸,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嘴巴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那套撒泼打滚的逻辑,在绝对的资本面前,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江涛也被噎住了。他引以为傲的主管身份,在这辆车面前,像个笑话。但他不甘心,他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从我脸上找出撒谎的证据。
“不可能……林晚,你家不就是个开小卖部的吗?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他喃喃自语。
为了和江涛在一起,我曾告诉我爸,我要去过普通人的生活,考验一下不被金钱沾染的爱情。我爸气得差点把我腿打断,最后还是妥协了。他给我办了张每个月额度只有五千的信用卡,然后对外宣称,林家和我断绝关系,全当我死了。
这三年,我爸说到做到,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
我看着江涛,觉得这三年的考验,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我考验的不是爱情,而是人性。结果显而易见,人性,根本经不起考验。
江涛见我沉默,似乎又找到了自信。他认为苏辰只是我的一个偶然相识的有钱人,可能是我用什么手段骗来的。
他冷笑一声,抛出了他最后的,也是他认为最致命的王牌:“林晚,你别得意!就算你找了个有钱的又怎么样?你别忘了,我们住的那套房子,房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那是婚后财产,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你现在住的那个小破公寓,还是我给你租的,押一付三,下周就到期了,你今天就给我滚出去!”
王桂芬也立刻找到了主心骨,昂起头颅:“没错!你个净身出户的女人,我看你今天晚上睡哪里!睡马路吗?还是睡这辆大车里啊?人家能让你睡一辈子吗?”
他们笃定,我被扫地出门,无家可归,一定会哭着求他们。
我看着他们小人得志的嘴脸,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王叔,”我语气平淡,“我离婚了。”
电话那头的王叔沉默了一下,然后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太好了!不是……我是说,恭喜**,脱离苦海。老……先生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我应了一声,然后说,“你把金融中心那栋楼的顶层公寓密码发给我,再帮我把门禁卡送到楼下大堂,我今晚搬回去住。”
“好的**,我马上办!”王叔的声音洪亮有力。
我挂了电话,抬眼看向江涛和王桂芬。
他们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还要精彩。
江涛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结结巴巴地问:“金……金融中心?哪栋楼?”
我还没回答,苏辰已经替我说了:“就是那栋楼顶上有个停机坪的,‘云顶天阙’。”
江涛的身体晃了一下。
云顶天阙,本市最顶级的豪宅,一平米三十万,而且只整层出售,从不对外宣传。住在那里的,非富即贵,都是传说中的人物。
王桂芬显然没听过,但她从儿子的表情里读懂了什么。她不确定地问:“那……那里的房子很贵吗?”
我看着她,第一次有了点说话的欲望。我耐心地解释道:“阿姨,我刚才跟王叔说的是,‘那栋楼’,不是‘那栋楼里的一个房间’。您理解吗?”
王桂芬没理解。
江涛理解了。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浑身僵硬,眼神涣散。他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我,声音都在发抖:“你爸……你爸不是开小卖部的吗?”
“哦,”我淡淡地说,“那个小卖部,叫‘环球优选’,全国有大概三千家连锁店吧。”
江涛的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了。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苏辰绕到另一边,也上了车。宾利平稳地驶离,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江涛和他妈像两尊风化的雕像,傻傻地站在原地。
车里开了冷气,隔绝了外面的燥热和喧嚣。
**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紧绷了三年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断了。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一开始只是无声地流,后来,我索性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不是为江涛,也不是为这段失败的婚姻。我是为我自己。为我那愚蠢透顶的三年,为我被践踏的真心,为我那个曾经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的天真自己。
苏辰没有说话,只是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然后递给我一包纸巾。车里安静得只剩下我的哭声和车辆行驶的微弱声音。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停了下来,声音都哑了。
“谢谢。”我接过纸巾,擦了擦脸。
“不客气,”苏辰的声音很温和,“想去哪儿?”
“回家。”我说。
“好。”
宾利在高架桥上平稳地行驶,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我看着那些熟悉的街景,感觉像做了一场大梦。
“你怎么会知道我今天离婚?”我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苏辰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我三年前回国,一直在找你。后来才知道你结婚了。我……”他停顿了一下,“我一直关注着你。”
我的心颤了一下。
“江涛,不是个好东西。”他用的是陈述句。
“我知道。”我现在知道了。
“你这三年,过得不好。”
“嗯。”
车里又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之间隔了七年的时光,和一段我失败的婚姻。
他把我送到云顶天阙楼下。王叔已经等在那里,恭敬地递给我一张黑色的门禁卡。
“**,都安排好了。顶层公寓每天都有人打扫,您随时可以入住。先生说,他明天来看您。”
“知道了,王叔,您辛苦了。”
苏辰陪我一起上了电梯。专用电梯直达顶层,速度很快,几乎没有声音。
电梯门打开,是一个开阔的玄关。公寓的密码锁发着幽幽的蓝光。王叔已经把新密码发到了我手机上。
我站在门口,没有动。
“我上去了。”苏辰对我说道。
“嗯。”
“有事给我打电话。”他把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接过来。名片的设计很简约,只有一个名字,一个电话,还有一个公司logo——星辰设计。
“星辰设计?”我有些惊讶。这是近几年在国内声名鹊起的设计公司,拿奖拿到手软,以创意和前卫著称。
“我的公司。”苏辰淡淡地说。
我点点头:“很厉害。”
他笑了笑:“走了。”
电梯门关上,镜面的电梯壁上,映出我有些狼狈的身影。
我输入密码,推开那扇沉重的门。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夜景。公寓里空无一人,却干净得一尘不染。装修是我喜欢的极简风格,每一件家具都充满了设计感,低调,但价格不菲。
冰箱里塞满了新鲜的食材和进口饮料。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各大品牌的高定。梳妆台上,是我惯用的护肤品。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我脱掉鞋子,赤着脚踩在温润的木地板上,走到巨大的沙发前,整个人陷了进去。
太软了。
这三年,我和江涛挤在那套两居室里。客厅的沙发是买家具送的,又硬又窄。我加班晚了,怕吵醒他,就在沙发上睡。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
我打开手机,江涛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复婚吧!”
“我妈就是个没见识的农村老太太,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已经骂过她了!”
“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我只是太自卑了,我怕我配不上你,所以才用那种方式来伪装我自己!”
“晚晚,你回个话好不好?求求你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信息,然后按下了删除键,把他拉黑。
手机安静了。
世界也安静了。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复杂又漂亮的水晶灯,想起我的设计工作室。
那是我唯一的、不靠家里的、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虽然它很小,只有三个员工,业务也半死不活,但那是我梦想的种子。
工作室最大的客户,就是江涛他们公司。
是的。为了拿到他们公司的业务,我请江涛和他部门的同事吃了无数顿饭,陪了无数次笑脸,方案改了十几稿,最后拿到的合同价,还被压了又压。
江涛说,他要跟我解约。
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做了。
我闭上眼睛,一种深深的疲惫感袭来。财富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比如让我不用流落街头。但有些东西,是财富也无法立刻弥补的。比如我倾注了三年心血的工作室。
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温暖而明亮。
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衣帽间里随便拿的一套,剪裁合体,面料舒适。我对着镜子,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没有了过去三年的那种卑微和讨好。
我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吃了点东西,然后开车去了工作室。
我的车,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911,一直停在云顶天阙的地库里,三年没动过。再次发动它,引擎的轰鸣声让我感觉自己也重新活了过来。
工作室在一个旧厂房改造的创意园区里,租金便宜。我到的时候,工作室里一片愁云惨雾。
我的三个员工,小雅,阿哲,还有刚毕业的实习生雯雯,都围在办公桌前。
看到我进来,小雅第一个迎了上来,她眼睛红红的:“林姐,风启广告那边,刚刚发了解约函过来。”
风启广告,就是江涛所在的公司。
“知道了。”我点点头,表情平静。
阿哲是个技术宅,平时话不多,此刻也忍不住开口:“林姐,风启的单子,占了我们业务量的百分之七十。他们一解约,我们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雯雯快哭了:“林姐,我们是不是要失业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有些愧疚。因为我的私人原因,连累了他们。
“大家先别慌,”我安抚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再想想办法。”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响了。
是房东。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喂,张哥。”
“是林晚啊,”房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那个……不好意思啊,你那个工作室,我们这边可能不能再续租给你了。”
我的心一沉:“为什么?我们合同不是还有半年吗?”
“哎呀,是这样的。这片园区的业主,就是风启广告的李副总。他今天早上亲自打的电话,说你那块地方他要收回自用。合同里的违约金,他会双倍赔给你。你看……我也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啊。麻烦你,一周之内,把东西搬走吧。”
电话挂了。
工作室里一片死寂。
解约,逼迁。
江涛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小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林姐,怎么办啊?”
阿哲低着头,一言不发。
雯雯在旁边小声地抽泣。
我站在工作室中央,看着自己亲手布置的一切。墙上贴着我们做过的成功案例,书架上摆满了专业书籍,角落里还有一盆快要被我们养死的绿萝。
三年的心血,就要这么付之一炬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鼓舞士气的话,哪怕只是徒劳的安慰。
工作室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同样西装革履的助理,走了进来。
他环视了一圈我们这个略显寒酸的工作室,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微微鞠躬,态度恭敬得让人难以置信。
“请问,是林晚,林**吗?”
我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我是。你们是?”
中年男人从他的助理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文件夹,双手递到我面前。
“林**,您好。我叫刘建国,是‘启明资本’的执行总裁。受您父亲林国栋先生的委托,我们公司在今天早上九点,完成了对‘风启广告有限公司’的全部股权收购。”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刘建国继续说道:“这是相关的法律文件,请您过目。从现在起,您是风启广告有限公司唯一的、最大的股东。”
我的三个员工,包括我自己,全都傻了。
刘建国似乎很满意我们的反应,他顿了顿,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另外,”他指了指窗外,“这整片‘798创意园区’的产权,也在今天早上完成了过户。现在,它在您的名下。您可以随时决定,园区内任何一家公司的去留。”
他说完,再次向我鞠躬:“林**,请问您现在有什么指示?”
我看着手里的文件夹,又看了看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园区老旧的红砖墙上,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小雅她们已经完全呆滞了,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灯泡。
指示?
我能有什么指示?
我想了想,然后对刘建国说:“我现在的指示就是,我想静静。”
江涛此刻正在他的办公室里,享受着胜利的**。
他把解约函发给了林晚的工作室,又给他那个当副总的远房亲戚打了电话,让对方把林晚赶出创意园区。
他能想象到林晚现在有多么绝望和无助。
也许,她很快就会哭着来求他了。到时候,他要好好地羞辱她一番,让她知道,离开他,她什么都不是。
他端起咖啡,惬意地喝了一口。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他的顶头上司,部门总监,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
“江涛!你跟我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总监的声音都在发抖。
江涛一头雾水:“没有啊,总监,怎么了?”
“怎么了?”总监快哭了,“公司被收购了!就在刚才!一家叫‘启明资本’的公司,用我们根本无法拒绝的价格,把整个公司都买下来了!”
江涛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总监没理会他,继续说道:“新股东派来的代表已经到公司了,现在就在大会议室!点名要见你!第一个就见你!你快跟我过去!”
江涛六神无主地被总监拖着,往大会议室走。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启明资本?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收购?怎么会这么突然?
点名见我?难道是看中我的才华,要提拔我?
他怀着一丝侥幸,走进了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一个气场强大的中年男人,正是刘建国。
刘建国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江涛的上司,那个平时趾高气扬的李副总,此刻正像个小学生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刘建国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位就是江涛先生吧?”刘建国开口了。
“是……是的,刘总好。”江涛紧张得手心冒汗。
刘建国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轻轻敲了敲桌面:“江涛,风启广告公司市场部主管。入职五年,业绩平平,主要靠……”他看了一眼资料,笑了,“靠压榨乙方公司的利润,来完成自己的KPI。”
江涛的脸白了。
刘建国把文件扔在桌上:“根据新股东的指示,你,现在被解雇了。”
江涛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为什么?我没有犯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