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苏醒:我在陌生血管里呼吸第一滴颜料落下时,苏晓听见了自己大脑解体的声音。
钴蓝色油彩顺着亚麻画布蜿蜒爬行,像一条垂死的河。
林羽然——或者说此刻占据这具躯壳的苏晓——右手悬在半空,
画笔尖端悬着一颗将坠未坠的蓝泪。画室里松节油的气味突然变得尖锐,
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警告:神经防火墙破损率87%...”冰冷的机械音直接凿进她的颅骨。
嗡鸣声洪水般淹没了听觉。眼前未完成的《星夜》开始扭曲,
梵高的漩涡变成了蠕动的二进制代码,深蓝的夜空渗出暗红色血迹。她踉跄后退,
脊背撞上画架。帆布倾倒的慢镜头中,那滩钴蓝颜料腾空而起,泼上她雪白的真丝睡裙。
“羽然?”画室门被推开,哥哥林琛的声音裹着虚假的关切,“又做噩梦了?
”苏晓猛地抬头。落地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瓷白的皮肤,鸦羽般的长发,
湿漉漉的杏眼——属于林羽然的脸。可当瞳孔收缩的瞬间,
镜中人的眼底掠过一丝非人的流光,如同老式电脑屏幕深处滚动的绿色数据流。
“我...”她张口,清泠如银铃的嗓音让她作呕,“我没事。”林琛走近,
定制皮鞋踩过滴落的颜料,在柚木地板上碾出蓝黑色脚印。
他递来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喝点安神茶,你脸色很差。”苏晓的脊椎绷紧了。
她的本能在尖叫——那杯液体散发着极微量的二甲氧基乙烷气味,是种神经抑制剂。
真正的林羽然或许闻不出,但苏晓的嗅觉记忆库里存着三千七百种化学制剂的气息档案。
“谢谢哥。”她接过杯子,指尖相触时,
:心率8**pm皮电反应异常峰值0.7μS肾上腺素水平:临界值“威胁确认。
”脑内的机械音再次响起。苏晓佯装啜饮,实则将液体滑进袖口。温热的茶汤浸透蕾丝内衬,
像一条毒蛇缠上小臂。她必须离开这里,立刻。“我想休息。”她垂眼,
模仿林羽然惯有的柔弱姿态走向门口。林琛的视线钉子般扎在她背上。浴室门锁死的瞬间,
苏晓扑向镀金水龙头。冷水冲刷着脸颊,水流声掩盖了她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抬起头时,
镜面凝结的水雾正缓缓滑落,
露出一行用指腹划出的血字:“他们在我祖母头骨里装芯片”字迹狂乱,
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钴蓝颜料——是这具身体自己写的。苏晓的呼吸停滞了。
她扯开睡裙衣领,左侧锁骨下方,一道五厘米长的陈旧疤痕狰狞地蜿蜒。
当指尖触碰到凸起的皮肉时,剧痛伴随着记忆碎片轰然炸开:冷。冰晶在金属舱盖上蔓延。
视野被幽蓝的冷冻液浸泡。透过弧形观察窗,
她看见自己——真正的苏晓——漂浮在维生舱里,胸腔插满导管,睫毛结着白霜。
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抚上舱壁,袖口的金雀花刺绣一闪而过。“呃啊...!
”她跪倒在地,瓷砖的寒意刺透膝盖。镜中的林羽然突然扯出一个不属于她的狞笑,
染着蔻丹的指甲狠狠抠进锁骨疤痕。鲜血混着蓝色颜料滴落瓷砖,像打翻的毒药。
“欢迎来到容器,苏晓**。”镜中人用她的嘴唇低语,“游戏开始了。
”浴室顶灯滋滋闪烁,在彻底熄灭前,苏晓看清了镜面倒影——在她身后,
淋浴间的磨砂玻璃上,一个枯瘦的老妇人身影正缓缓浮现,头骨位置闪着针尖大的红光。
第一滴血落在钴蓝的颜料泪痕上,绽开一朵紫黑色的花。“咚!咚!咚!
”砸门声如同重锤敲打她的头骨。“羽然!开门!”林琛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裹着一层薄冰般的焦灼,“你又在里面干什么?”苏晓猛地站起,
冷水浸透的裙摆黏在小腿上。她扯过毛巾胡乱擦去锁骨伤口渗出的血珠,
指尖触碰到那道疤痕时,冷冻舱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金属的冰冷,维生液刺鼻的气味,
还有袖口那枚金雀花刺绣...她强迫自己压下反胃感。现在不是解密的时候,是生存。
门锁旋开的瞬间,林琛几乎跌撞进来。他的目光鹰隼般扫过她的脸,
最终钉在她被颜料和血渍染得狼藉的领口。“怎么回事?”他伸手去碰她的伤口,
动作带着外科医生般的精准。苏晓侧身避开,属于林羽然的柔软声线被她刻意压低,
掺进一丝苏晓式的沙哑:“刮破了。画架倒了。”林琛的手僵在半空。他眯起眼,
视线缓慢扫过画室:倾倒的画布浸在钴蓝的颜料池里,断裂的画笔像被斩首的鸟尸散落一地,
空气里浓烈的松节油味几乎能点燃。最终,他的目光落回她的眼睛。“你从来不会弄倒画架,
羽然。”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性的阴影,“也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苏晓的脊椎绷紧了。林琛的瞳孔深处,某种非人的计算光芒一闪而过,
像狙击枪瞄准镜的反光。
是本能地调动起苏晓的“威胁评估系统”:目标:林琛微表情分析:下颌紧绷(愤怒抑制),
谎)生物信号:汗液腺分泌异常(紧张/兴奋)行为预测:强制注射可能性87%“我累了,
哥。”她垂下眼睫,模仿林羽然惯有的脆弱姿态,试图绕过他,“让我回房。
”一只手铁钳般扣住她的手腕。
02画室:肖邦练习曲中的血代码林琛的拇指精准地压在她桡动脉上,
指尖冰冷的触感如同手术刀。“不急,”他微笑,嘴角的弧度完美得像计算过的公式,
“既然画毁了,不如...弹会儿琴?你以前心烦时,弹弹琴就好了。”不容分说,
她被半拖半拽到那架纯白的施坦威钢琴前。琴盖被林琛掀开,
黑白琴键泛着象牙般冰冷的光泽。“拒绝指令!”脑内的机械音尖啸起来,
“音乐感知模块受损!强行激活将导致神经过载!
”苏晓的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琴键——“嗡——!”剧痛如同高压电流从指尖炸开,
瞬间窜遍整条手臂!视野瞬间被撕成两半:左侧:琴键扭曲成服务器机架,
插满闪烁的红色警报灯。右侧:破碎的《星夜》漩涡中,
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少女(林羽然)在旋转,裙摆甩出带血的颜料珠。“啊——!
”她惨叫出声,想抽回手,手腕却被林琛死死钉在琴键上!“弹啊,羽然!
”林琛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温柔,俯身靠近她耳边,“弹你最喜欢的...肖邦,
《革命练习曲》。”他的另一只手滑进西装内袋——苏晓的“威胁评估”瞬间飙红!那轮廓,
分明是一支注射器!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苏晓不再试图伪装林羽然。
她属于网络安全工程师的冷酷逻辑接管了这具濒临崩溃的身体。她不再抽手,
反而将整个手掌狠狠砸向低音区!“咚!!!”混沌的巨响在琴箱里炸开!同时炸开的,
还有她意识深处林羽然残留的尖叫:“别碰我的琴!!!
”这股来自身体原主的狂暴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苏晓摇摇欲坠的神经防火墙!
剧痛化作实质的火焰,沿着她的神经疯狂燃烧!但在这毁灭性的痛苦中,
一股奇异的力量也灌注了她的手臂!她的左手猛地挣脱林琛的钳制,五指如爪,
狠狠抓向琴键上方的光滑漆面!指甲在昂贵的烤漆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
留下五道狰狞的白痕——但苏晓(被林羽然愤怒驱动的苏晓)毫不停歇,
指尖沾着锁骨伤口蹭出的新鲜血珠,在那五道白痕上急速勾画!
林琛脸上的优雅面具终于碎裂,化为惊愕。
他看清了苏晓在琴板上涂鸦的东西——那根本不是乱画!
那是用鲜血和划痕构成的、极度精简却精准的拓扑结构图!几条交叉的曲线,
几个关键节点的标记...这分明是某种建筑或网络的核心路径图!
一个艺术生绝不可能画出这种东西!“你在画什么?!”林琛厉喝,伸手去抓她染血的手腕。
晚了。苏晓的右手食指沾满浓稠的钴蓝颜料(不知何时从地上抹来的),
带着林羽然对绘画的肌肉记忆,带着苏晓对空间结构的理解,在血线勾勒的拓扑图中央,
狠狠点下一个坐标标记——一滴饱满、幽深、仿佛蕴含星空的钴蓝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