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嫡母夜掌掴,庶女入深宫(一)寒夜柴房,血色玉碎靖安侯府的冬夜,
比井水更冷的是柴房的风。沈惊鸿蜷缩在稻草堆里,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旧棉袄,
根本抵不住从门缝钻进来的寒气。她把冻得通红的手指缩进袖中,
借着雪光清点着今天偷偷藏起来的半块窝头——这是她明日一整天的口粮。“砰!
”柴房门被踹开的巨响,震落了房梁上的积雪。沈惊鸿猛地抬头,
看见嫡母王氏披着华贵的云锦斗篷,站在风雪里像一尊移动的冰雕。
她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
昏黄的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扭曲可怖。“沈惊鸿,你这个丧门星!”王氏的声音像淬了冰,
“侯府都快被你爹连累抄家了,你还躲在这里装死?”沈惊鸿攥紧了稻草,
指甲掐进掌心:“母亲深夜前来,有何吩咐?”“吩咐?”王氏冷笑一声,突然扬手,
“啪”的一声脆响在柴房里炸开。沈惊鸿被打得偏过头,左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嘴角溢出血丝。她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
却倔强地没掉一滴泪——三年前生母病死那天起,她就知道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我问你,”王氏揪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你那死鬼娘留下的双鱼玉佩呢?拿出来!
”沈惊鸿瞳孔骤缩。那枚暖玉是生母柳氏的遗物,据说是外祖家传家宝,玉质温润,
里面隐约可见血丝状的纹路。嫡母惦记了整整十年,今天终于撕破脸皮了。“母亲说笑了,
”她强压下心头的恨意,声音发颤,“生母走时…什么都没留下。”“放屁!
”王氏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破木箱,稻草和零碎杂物散落一地,“府里的老嬷嬷都看见了,
她当年把玉佩塞进了你襁褓里!现在你弟弟要被流放三千里,
那玉佩好歹能换些银两打通关节,你敢私藏?
”沈惊鸿猛地想起三天前的事——靖安侯被指认贪污赈灾款,人赃并获押入天牢。
嫡兄沈明哲为了脱罪,竟把所有罪责推给了庶出的父亲,如今圣旨未下,
但抄家流放已是板上钉钉。原来…嫡母是想用母亲的遗物,给她的宝贝儿子换活路!
“我说了,没有!”沈惊鸿猛地挣脱开,眼里迸出从未有过的狠厉。
王氏被她的气势逼退半步,随即恼羞成怒:“给我搜!搜不出来,
就把她的手指头一根根剁掉!”婆子们立刻扑上来撕扯。
沈惊鸿死死护住领口——玉佩就贴身藏在里衣里,那里还绣着母亲教她的第一只蝴蝶。
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用牙齿咬、用脚踹,指甲在婆子脸上抓出三道血痕。“啊!
这小**疯了!”混乱中,不知是谁推了沈惊鸿一把,她重重摔在墙角的石磨上,
胸口一阵剧痛。里衣的丝线崩断了,玉佩滚落出来,摔在青砖地上。
“咔嚓——”清脆的碎裂声,像一把刀剜开了沈惊鸿的心脏。玉佩断成了两半,
里面的血丝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雪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王氏捡起半块玉,满意地掂了掂,
剩下的半块被她狠狠踩在脚底碾磨:“没用的废物,连块玉佩都护不住!
”她带着婆子扬长而去,临走前甩下一句:“明早宫里选秀的马车会来,你替你姐姐去。
若能中选,侯府或许还有救;若是选不上…”王氏的声音阴冷如蛇,
“你就等着给你爹陪葬吧!”柴房门被重新锁上,风雪更大了。沈惊鸿趴在地上,
指尖颤抖地抚摸着那半块沾了血的碎玉——刚刚摔倒时,石磨的棱角划破了她的手掌。
血珠渗进玉的裂痕里,竟慢慢晕开,像极了母亲当年教她画的朱砂痣。2**陈情,
绝境求生雪下了整整一夜。沈惊鸿靠着墙坐了一夜,伤口冻得麻木,反倒不疼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去皇宫?
给那个六十岁还沉迷美色的老皇帝当玩物?嫡母打得一手好算盘!沈若薇是侯府嫡女,
容貌倾城,本是这次选秀最有希望中的,可如今侯府出事,嫡母怎舍得让宝贝女儿去蹚浑水?
让她去,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成了,能为侯府铺路;死了,
也只当少了个碍眼的庶女。“呵…”沈惊鸿擦掉眼泪,眼神骤然变得清明,
“想让我当棋子?那就别怪我…掀了这棋盘。”她咬碎了嘴角的血泡,走到破桌前,
用半截烧焦的木炭沾着掌心的血,在一张皱巴巴的宣纸上写下:《陈情表》臣女沈惊鸿,
靖安侯府庶女。闻陛下选秀以充六宫,臣女不才,愿以微躯入宫。
然臣女有三求:一求陛下彻查靖安侯贪腐案——臣女手中有账册副本,
可证家父清白;二求陛下恩准臣女代替嫡姐沈若薇参选——臣女容貌虽不及嫡姐,
然通读史书,略懂医理,或可为陛下分忧;三求陛下若臣女中选,
赐黄金百两、良田千亩——非为私利,乃赎家父罪过后,安置府中老弱。**为证,
臣女沈惊鸿绝无虚言!血字在宣纸上晕开,像一朵朵凄厉的红梅。
她把**折成小方块塞进发髻,又捡起地上那半块碎玉——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也是她入宫的敲门砖。“母亲,”沈惊鸿对着空无一人的柴房轻声说,
“您教我的《青囊秘要》,我背得滚瓜烂熟了;您说的‘过目不忘’,
女儿也学会了…您在天有灵,一定保佑我活下去。”辰时三刻,
选秀的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沈惊鸿换上了沈若薇不要的旧衣裳,荆钗布裙,
脸上带着未消的巴掌印。嫡母见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却没再多说——一个注定要去送死的庶女,打扮再漂亮又有什么用?上马车前,
沈惊鸿突然回头,看向侯府后院那口枯井。那是生母柳氏当年“失足”落水的地方。
3枯井骸骨,毒簪泣血暮色四合时,沈惊鸿以“更衣”为由,偷偷溜到了后院。
她记得很清楚,三岁那年,她亲眼看见嫡母把一个黑布包裹扔进了枯井。那时她不懂,
只觉得嫡母的眼神像要吃人。现在想来…那包裹里会是什么?枯井边长满了杂草,
井口用一块沉重的青石板盖着,上面刻着“奠”字——侯府对外宣称,
这里是祭祀地神的地方。沈惊鸿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石板,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她划亮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探头往下看。井不深,只有三丈来高。火光摇曳中,
她看见井底堆着些破旧衣物,而在最下面…竟有一具蜷缩的骸骨!骸骨的姿势很诡异,
双手呈爪状,仿佛死前在拼命挣扎。最让沈惊鸿毛骨悚然的是,骸骨的指骨缝里,
卡着一支金簪。那支簪子…沈惊鸿的呼吸骤然停止。是母亲的!那是一支梅花形状的金簪,
簪头镶嵌着一颗红豆大小的珍珠——母亲去世那天,头上戴的就是这支簪!
沈惊鸿用布包着手,小心翼翼地把簪子**。簪尖很锋利,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污迹,
凑近一闻,有淡淡的杏仁味——那是砒霜的味道!母亲根本不是失足落水!
她是被人用毒簪刺死,然后抛尸枯井的!嫡母…是嫡母杀了母亲!
沈惊鸿的手剧烈颤抖起来,火折子“啪”地掉进井里,
照亮了骸骨胸口的一个印记——那里有一块玉佩形状的凹陷,
大小正好能放下那半块双鱼佩!原来如此…原来母亲当年藏起来的不只是玉佩,
还有…杀人凶手的证据!“沈惊鸿!你磨蹭什么呢?选秀的嬷嬷都等急了!
”远处传来管家婆子的催促声。沈惊鸿迅速把毒簪藏进袖中,用石板盖好枯井,
抹去所有痕迹。她脸上的泪痕被寒风吹干,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上马车时,
她回头望了一眼侯府的飞檐翘角,那里曾囚禁了母亲的一生。“母亲,
”沈惊鸿在心底一字一句地说,“您放心,女儿会入宫,会掌权,
会让所有害过我们的人…血债血偿!”车轮滚滚驶向皇宫,沈惊鸿握紧了袖中的毒簪。
簪尖刺破了掌心,血珠滴在半块碎玉上,那诡异的血丝纹路,竟缓缓蔓延开来,
在她眼前映出一行模糊的字迹——“小心…南疆蛊术…”4围猎射惊鸿,
帝心初动摇(一)赏花宴惊变,梅枝藏杀机长信宫的牡丹开得正盛时,
沈惊鸿已在末等才人所居的偏殿待了整整三个月。没有圣宠,没有赏赐,
连月钱都被管事嬷嬷克扣了大半。她像一株不起眼的青苔,
在后宫的角落里默默生长——白天临摹字帖,
夜里则用生母留下的《青囊秘要》研究毒草图谱。直到四月初十,
皇后突然下旨:所有新晋秀女到御花园参加赏花宴。沈惊鸿捏着那方染了墨渍的丝帕,
指尖微微泛白。她知道,这是嫡姐沈若薇的主意——侯府虽暂未抄家,但圣眷已衰,
嫡母定是想让沈若薇在宴上出彩,重新攀附皇后这棵大树。果然,刚进御花园,
就听见一阵娇笑。沈若薇穿着杏色绣折枝牡丹的罗裙,正被一群贵女簇拥着,
面前摆着一幅卷轴。皇帝和皇后端坐主位,目光落在画上。“陛下您看,
”沈若薇福了一福,声音柔得像春水,“这是臣女新作的《寒梅映雪图》,
听闻陛下最爱梅花傲骨,便斗胆献上。”画轴缓缓展开,满座皆惊。纸上墨梅枝干苍劲,
花瓣用淡墨晕染,竟真有雪中寒梅的清冷之气。更绝的是梅枝上栖着一只红嘴雀,眼神灵动,
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出画卷。“好!”皇帝抚掌大笑,“笔法不俗,意境更难得!
若薇有此才情,当赏!”皇后笑得温柔:“妹妹不仅貌美,竟还有这般丹青妙手,
难怪陛下喜欢。”沈惊鸿站在人群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幅画,
分明是她去年冬天在柴房里画的!当时炭笔用完,她用烧黑的柳枝作画,
梅枝上的雀鸟还是照着母亲遗物玉佩上的纹路画的!嫡姐竟把她的画拿去邀功!
“陛下谬赞了,”沈若薇羞红了脸,眼角余光却挑衅地扫过沈惊鸿,
“臣女…只是偶得灵感罢了。”就在皇帝准备赐赏时,沈惊鸿突然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嫡姐这幅画,确是难得。只是…臣女斗胆,
想问姐姐一个问题。”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沈若薇脸色一僵:“你…你想说什么?”沈惊鸿缓步走出,
对着皇帝盈盈一拜:“陛下容禀,臣女幼时曾听画师说,‘画梅需断其三枝,方显风骨’。
可姐姐这幅画上的梅枝…却是完整的。”她指向画卷左下角:“此处本该有三笔折痕,
象征‘经霜、遭雪、历劫’,缺一不可。如今梅枝完好无损,倒像是……”她故意停顿,
“……温室里养出来的娇花,少了几分傲骨,多了几分谄媚。
”“哗——”人群中响起抽气声。这哪里是评画,分明是在说沈若薇谄媚君上!
沈若薇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我何时画过折痕?”“哦?”沈惊鸿歪头浅笑,
眼神却冷如寒冰,“那姐姐可知,你这画中雀鸟的眼睛,为何是红色的?
”沈若薇一愣——她从未注意过这种细节!沈惊鸿走上前,
用指尖轻点画中雀鸟的喙:“此鸟名为‘赤喙报喜雀’,只在南疆密林才有。其眼呈琥珀色,
而非红色。除非…”她声音陡然压低,“……作画者见过真正的赤喙雀,
或是…看过臣女去年冬天遗失的草稿。”皇帝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年轻时征战南疆,
见过赤喙雀,确实是琥珀眼!“沈若薇,”皇帝将画卷扔在她面前,“这画,
到底是谁画的?”沈若薇“噗通”跪下,泪水涟涟:“陛下明察!是…是臣女画的!
只是…只是惊鸿妹妹一直嫉妒臣女,故意挑拨离间!”“是吗?
”沈惊鸿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是臣女去年画废的草稿,
上面还有炭笔勾勒的折枝痕迹,陛下可以比对笔迹。”草稿上的梅枝果然有三道折断的痕迹,
雀鸟的眼睛是琥珀色,连枝干的皴法都与沈若薇献上的画如出一辙!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庶女竟如此难缠!
皇帝却突然笑了:“好一个‘经霜历劫’!沈惊鸿,你倒是比你姐姐更懂梅花风骨。
”他指着画中缺笔的地方,“这三笔,像是故意留下的…你可知这缺笔在书法中叫什么?
”沈惊鸿心头一跳,脱口而出:“回陛下,此乃‘飞白’,意为‘字断意连’。
但臣女私以为,这三笔空缺,更像‘欺君’二字——少了笔画,
便是不实;窃取他人成果,便是欺君。”“说得好!”皇帝拍案而起,“沈若薇欺君罔上,
罚俸半年,禁足府中思过!沈惊鸿…”他目光锐利如鹰,“你既懂画理,又通史书,
可愿入朕的文渊阁,整理前朝典籍?”文渊阁是皇帝处理政务的书房,能在那里当值,
相当于半个女官!沈惊鸿深深叩首,声音平静无波:“臣女…遵旨。”她没有看见,
皇后的指甲已掐进了掌心,眼中杀意毕现。5围场惊变,一箭定乾坤入文渊阁当值的日子,
沈惊鸿如鱼得水。她利用过目不忘的能力,将所有典籍目录烂熟于心,皇帝问起任何典故,
她都能对答如流。更重要的是,
她发现文渊阁的密室里藏着大量奏折——其中就有关于母亲柳氏的记载。
“前朝女将柳氏,忠勇侯之女,善骑射,通兵法…后因卷入巫蛊案,
满门抄斩…”沈惊鸿握着那页泛黄的纸,指尖冰凉。原来母亲竟是忠勇侯府的人!
巫蛊案…和井中骸骨上的南疆蛊术,难道有关?就在她想深入调查时,
皇帝突然下旨:秋季围猎,命文渊阁当值女官随行记录。九月初九,围场设在京郊的黑松林。
旌旗猎猎,马蹄声碎。沈惊鸿穿着一身利落的骑装,混在史官队伍里,
目光却警惕地扫过四周——她总觉得皇后不会善罢甘休。忽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左侧传来。沈惊鸿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玄甲的年轻将军策马奔来。
他身姿挺拔如松,脸上沾着些许尘土,眼神却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是镇北将军萧策!
三天前文渊阁议事,她见过他。据说他出身寒门,靠战功一步步爬到镇北将军之位,
是朝中唯一敢和丞相魏严叫板的人。萧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勒住马缰,
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
沈惊鸿竟觉得心口漏跳了一拍——那双眼睛里的桀骜和隐忍,像极了镜子里的自己。
“将军!前方发现麋鹿群!”亲兵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萧策调转马头,正要追上去,
异变陡生!斜后方的密林里,突然射出一支冷箭,箭尖泛着幽蓝的光,直指萧策后心!
“将军小心!”亲兵嘶吼着扑上去,却根本来不及!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皇帝身边的禁卫军——距离太远,救援已无可能!沈惊鸿几乎是本能地反应过来。
她飞身跃上旁边一匹无人的白马,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左手挽弓,
右手拉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咻——”箭矢破空的声音尖锐刺耳。就在毒箭即将射中萧策的刹那,沈惊鸿的箭到了!
两支箭在空中相撞,发出“铛”的一声脆响。萧策的毒箭偏离方向,
擦着他的铠甲飞过;而沈惊鸿的箭,则像长了眼睛般,直直钉进了密林里刺客的咽喉!
时间仿佛静止了。萧策勒马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惊鸿。
这个在文渊阁里总是低眉顺眼的女官,此刻竟站在马背上,衣袂翻飞,眼神亮得惊人。
皇帝从龙辇上霍然站起,指着沈惊鸿,声音都在发颤:“你…你这箭法…像谁?
”沈惊鸿翻身下马,跪地请罪:“臣女该死!情急之下擅动兵器,请陛下降罪!
”“朕问你像谁!”皇帝步步紧逼,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像不像前朝女将柳氏?!
”沈惊鸿的心脏猛地一缩。母亲的名字,终于从皇帝口中说出来了!她垂下眼睑,
掩去所有情绪:“臣女不知…此乃生母生前教的保命伎俩,她说…女子也该有自保之力。
”皇帝沉默了许久,突然长叹一声:“好…好一个‘女子自保’!柳氏若在天有灵,
定会为你骄傲。”他走到萧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萧将军,今日多亏沈女官相救啊。
”萧策深深看了沈惊鸿一眼,单膝跪地:“臣…谢陛下隆恩,谢沈女官救命之恩。
”沈惊鸿回视他,心中警铃大作——萧策的眼神里,除了感激,还有探究。
他似乎…看穿了什么?6深夜宫道,疑云暗生围猎结束已是深夜。沈惊鸿抱着记录册,
独自走在回偏殿的宫道上。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四周静得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突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沈女官请留步。
”沈惊鸿猛地转身,看见萧策站在宫灯的阴影里,玄甲上的血腥味还未散去。
“将军有何吩咐?”她握紧了袖中的毒簪——若是萧策想揭发她,
她不惜一切也要灭口!萧策一步步走近,月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脸。他伸出手,
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右肩——那里是方才拉弓时被弓弦勒出的红痕。
“嘶——”沈惊鸿吃痛皱眉。“你的箭,”萧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角度太准了。
”沈惊鸿心头一紧。“将军说笑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过是侥幸罢了。
”“侥幸?”萧策冷笑一声,突然逼近她,两人距离不足一尺,
他身上的寒气几乎要将她冻结,“黑松林的风向是东南,你站在西侧,
却能让箭矢逆风偏转三寸,正好射中刺客咽喉…这叫侥幸?”沈惊鸿的呼吸停滞了。
他果然看出来了!“还有,”萧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
“那支毒箭上淬的是‘三日销魂散’,只有皇后的贴身侍卫才会用…你一箭射穿刺客咽喉,
是怕他被活捉,供出幕后主使吧?”沈惊鸿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确实是故意杀了刺客,为的就是不给皇后留下任何把柄!
“那箭,”萧策的指尖划过她的红痕,力道却越来越重,“是冲我来的,对吗?
你早就知道刺客要杀我?”月光下,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沈惊鸿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笑了——笑得像黑松林里最毒的花。“将军,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您是聪明人…有些事,
看破不说破,对谁都好。”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药草香,拂过萧策的耳廓,
激起一阵奇异的战栗。萧策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惊鸿转身就走,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我想做什么…将军日后自然会知道。
只是…”她回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下次记得离皇后的人远些——你的命,
可没那么多‘侥幸’。”脚步声渐远,萧策站在原地,摸着发烫的耳廓,久久没有动弹。
宫灯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而沈惊鸿消失的方向,一轮残月正从乌云里钻出来,
照得宫道上的血迹泛着诡异的红光。7毒计连环破,后宫立根基(一)燕窝**,
假孕惊宫闱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偏殿窗棂时,沈惊鸿正用银簪挑着一盏燕窝。
白玉碗里的燕窝炖得浓稠,上面撒着几粒殷红的枸杞,是丽妃宫里刚刚送来的。
贴身宫女绿萼急得直跺脚:“小主,这燕窝不能喝啊!
丽妃娘娘前几日还因为您抢了文渊阁的差事摔了茶盏呢!”沈惊鸿指尖划过冰凉的碗沿,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丽妃苏氏,皇后的远房表妹,一向以“贤淑”自居,
实则是皇后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眼线。上次围猎萧策遇刺,皇后虽然撇清了关系,
但丽妃看她的眼神,早已淬满了毒。“喝。”沈惊鸿将银簪插入燕窝,
针尖瞬间泛出墨色——果然有毒。这毒叫“落胎草”,无色无味,
混入补品中不易察觉,若是孕妇误食,定会血流不止而亡。丽妃这是想借刀杀人,
既除掉她这个眼中钉,又能栽赃给“谋害皇嗣”的罪名。
“可是小主您……”绿萼急得快哭了。沈惊鸿却已舀起一勺燕窝,作势要送入口中。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声——皇帝的銮驾竟朝偏殿来了!“来得正好。
”沈惊鸿眼中精光一闪,迅速将银簪藏入袖中,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手中的玉碗“哐当”落地,碎裂声惊动了殿外的仪仗。“怎么回事?
”皇帝龙行虎步地走进来,看见满地狼藉和脸色苍白的沈惊鸿,眉头一蹙,
“惊鸿你怎么了?”沈惊鸿扑到皇帝脚边,一手抚着小腹,一手死死抓住皇帝的龙袍下摆,
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陛…陛下…臣女…臣女腹痛…”她脸色惨白如纸,
冷汗浸湿了鬓发,嘴角甚至溢出一丝黑血(实则是提前含在舌下的紫草汁)。
绿萼配合着哭喊道:“陛下!刚才丽妃娘娘送来燕窝,小主喝了就变成这样了!”话音刚落,
丽妃的贴身太监就急匆匆跑来,显然是“恰好”路过:“娘娘听说沈才人不适,
特来探望…呀!这是怎么了?”皇帝看着地上的碎碗,又看看沈惊鸿痛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