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是清月守夜。浅眠的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站起身来,
想起该给**换暖炉了(自饶知意生病以来就尤为怕冷)。收拾好一个温暖的暖炉,
小心翼翼的进屋,想给**换上时,却发现,饶知意已经去世多时了。“咣当”,
手里的暖炉掉在地上,惊醒了椒房殿的宫人。沈萧衍连滚带爬的跑过来,
看见的是安详的躺在床上永远离去了的饶知意,他的母亲。
“怎么会呢?明明今天已经好多了,还可以出去逛了啊!
阿娘……”沈萧衍泣不成声的跪在床前。“咚咚咚”几声钟响响彻整个皇宫。太医院里,
沈钰宸还在研究药方,听到钟响,手里抓着的药材落在地上,太医全部跪在地上。
又是一声钟响,唤醒了愣住的沈钰宸,慌不择路的跑到椒房殿。椒房殿已经跪了一大群人,
离得近的妃嫔已经跪在那里表示哀悼,无论是真心还是因为表面功夫。听到声音,转头一看,
心惊“这是陛下?!”沈钰宸脸色苍白,为了研制解药不眠不休了几天,
整个人显得很是邋遢。他停在门口,不敢相信饶知意就这样走了,他们说过会一起看遍山河,
一起白头到老的。他缓慢地移动到床前,床上的人儿收拾的很干净,
穿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衣服,以前很合身的衣服现在穿在她身上,大了不少。殿内寂静。
太医们伏地叩首,不敢出声。清月跪在一旁,泪如雨下。沈箫衍趴在床上,肩膀一耸一耸的。
沈钰宸蹲下去怔怔地抱着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凝固。良久,
他才低哑地开口:“都退下。”众人不敢违抗,纷纷退出殿外。沈箫衍不肯出去,
抬头看着邋遢,双眼通红的父亲,张了张嘴,站起身走了出去。屋内只留下他一个人。
风拍打着窗棂,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孤寂的身影。他缓缓低头,
看着怀中安静如沉睡般的女子,终于颤抖着闭上眼,一滴泪砸在她的衣襟上。
“枝枝……”他低声唤她,却再无人回应。沈钰宸就这样在屋里待了一晚,
第二天也不见出去,严公公无奈之下闯进屋里,看见的是已经头发花白的沈钰宸。
他一直抱着饶知意的身体,谁劝都没用,不肯出殡。最后清月拿出饶知意留给他的信和匣子,
“这是**留给你的,陛下好好看看吧。”放在桌上就出去了。听到这话,
沈钰宸好像从梦中醒来,缓慢地转过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过了一会儿,
他轻轻的放下怀中的饶知意,站起来,走到桌前拿起那封未拆封的信,指尖发白,
终究还是缓缓打开。信上字迹清秀却虚弱,仿佛每一笔都用尽了力气——“见字如晤。阿宸,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这些年,能伴君左右,是我此生之幸。犹记初见时,
你站在杏花树下,眉目如画,那一刻我便知,这一生都逃不开了。
当年我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你为皇子妃,后来又是太子妃,皇后,现在回想起来,
已经过去好久了。曾经的我以为我们会幸福过一辈子,待孩子长大,你将手上的事务交给他,
我们两个一起去看当年没看完的海河山川,可后来啊,一切都变了。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是谁错了,你是皇帝,三宫六院,子嗣繁多,本就是常理;但我是女子,
只希望我的夫君只有我一人,生同衾,死同穴。我们之间有着不同的观点,你为宗室,
为天下;我为你,为我们的小家。这也是我们后来逐渐变得陌生的源头。从大局来看,
我不该恨你,可是,爱,麻痹了我,我只会从眼前来看,你背叛了我们的誓言,我就该恨你。
当初向我许下一生生一双人有诺言的人是你,说我“妒妇”的人也是你。都说安神有汤有用,
安神安神,可在你第一次临幸后宫嫔妃那天晚上,三碗都没让我安神,一个人枯坐到天明。
嫔妃朝见时,那个被你宠幸的妃子故意将暖昧痕迹露给我看时,
你知道花了的大的力气才忍住吗?在你临幸后妃再一次留宿我宫中,你去上早朝后,
我第一时间就去洗澡,因为我觉得好脏,一想到你的那双手碰其他女人,我就想吐,
真的好恶心。我又怀孕了。大医说很可能是女孩,平时也爱吃辣的,我亲手做了好多小衣服,
期盼着她出生。可是贤妃也有孕了,不想让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一场阴谋,
让7个月的她没能看一眼这个世界,而你去念她怀孕即将生产,还有在外治水的兄长,
只关了她禁闭,说孩子生产之后再惩罚,可你惩罚了吗?我拖着虚弱的身体祈求你严惩她,
你却急言令色的拒绝了,让我养好身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从那一刻我就知道,
我们之间完了。我病了,病的很严重。你的冷落和丧子之痛一杜让我想死。清月劝我,
我还有衍儿,他才7岁,若没了母亲,在这吃人的宫中如何活得下去。
他的外祖远在千里之外的边疆,护不住他的,我着忍伤痛,写下一纸药方给清雨,她捡了药,
我喝下后身体一天天恢复,我想护着我的孩子长大。宫中的生活度日如年。
我看着你宠幸一个又一个嫔妃,晋了一个又一个位份,孩子一个又一个出生。我渐渐麻木,
只等着衍儿长大。我原本想看衍儿立冠娶妻生子的,我以为这个药能让我撑到那时,
可终究只是我以为。我不只一次梦到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边疆的尘土,高大的骏马,
还有我们初遇的杏花烟雨……病来如山倒。无数太医诊断却查不出病因,你时常来陪我,
可我早就不稀罕了。你在医术上的造天赋,远超旁人。当初俞神医给你的药方,本是圣药,
你就换了其中几味药材,就将它改成了至毒之药。他可以让虚弱的人在短时间内恢复健康,
却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而我让清雨去抓的,就是你改之后的药方。你和衍儿每天都来看我。
你好像终于想起了自己会医术,把脉之后你红着眼问我为什么?为什么呢?
我回想曾经的点滴,感觉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我的领悟能力和聪慧程度,
远在我的两个哥哥之上。祖父曾说:若是我专注武艺,那么打败赤奴指日可待。
可15岁那年,我跟随阿娘回江南探亲。杏花树下我们相遇,相知,相爱,
最后导致了我后半生的悲剧。你的一句承诺,加上相处的岁月,让我抛弃了马背与长枪,
以及曾经的愿望,嫁给了你。曾经我以为我会一直幸福下去,可现在我悔了。
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我好像再也逃不出去了。
我撑着一口气让清月把我们曾经相爱的证据都找出来,投入了火盆。你在替我把脉之后,
就发了疯的查找医书,寻找救我的办法,可你纵有天赋,但已多年不曾行医,致力于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