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05夜幕降临时,我再度见到了拓跋玄,修长的手指挑开我的红盖头,
男人象征性地换上了一身红衣,剑眉下的眼睛带着笑意却不见底,
他粗粝的手抚摸上我的脸颊。「月瑶自小被宠爱长大,又是丞相府的嫡女,
你动了她就是和丞相府为敌作对,故今日我推你只是做个样子让她解气。」所以,
拓跋玄知道真相,只是他可以为了周月瑶而选择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她罢了。说罢,
他拿出了一瓶药递给了我:「这是西域的药,每日涂抹便不会留疤。」我听着他的借口,
我一脸惊喜往他怀里靠了过去柔声道:「谢殿下。」拓跋珩有些意外,但显然,
我这样的表现让他很满意。他只是想哄我配合完成这场婚礼,而不论裴淮竞出不出现,
今夜他都会杀了我。营帐外面传来士兵们喝酒唱歌的声音,可我知晓,
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只是假象,实际上整个军队都已整装待发,
等着裴淮璟带领军队入圈套再将其一网打尽。拓跋玄的手游走到了我的腰带处,
我假装愚钝地拿起酒杯眉眼弯弯地望着他。「三皇子,既已结为夫妻,
喝了交杯酒才有白头偕老的寓意。」拓跋玄没动,眼神如同蛇芯子一般看了我许久,
才接过酒杯。可还没入口,他便蹙起眉头一脸痛苦,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杯子碎裂落地发出声响,下一刻,守在外面的士兵便闯入将我包围。「你对主帅做了什么?」
拓跋玄已经面色惨白,只要他们手中的剑一刺,我便会当场身亡。我扫了眼他衣襟上的血,
暗红发黑,证明早就被下了慢性的毒药。上辈子,大梁的统治早就濒临灭亡,
皇帝沉迷享乐无所作为,权臣贪官借机拢财,天下人苦不堪言,所以在拓跋玄带兵攻城后,
不过半年便势如破竹,最终称帝。可拓跋玄上位不过几个月,便得了重病英年早逝,
其叔父拓跋昀继位后,对位宣布先帝因在战场上打天下才身体受损油尽灯枯,可现在看来,
真相并非如此。士兵钳制住我要把我押去大牢受审时,
我及时出声:「三皇子并未喝下这杯酒,何以断定我是下毒之人。其次,
他这样的症状想必不是第一次了,这是中了慢性毒的症状。若不及时医治,
他活不过一年半载。」为首的将领蹙起浓眉:「大胆贼人,休在胡言乱语咒主帅乱军心。
立刻把人给扣下去!」我明了了,拓跋玄从未将中毒的事情透露出去,包括身边最亲近的人。
「放开她。」06拓跋玄突然开口,他将目光扫向了我。「你说的没错,
可太医都查不出来的事,你怎么知道?本王又如何信你?」我挺直胸膛,
回道:「就凭我可以治好殿下,家父是郎中因此我自小便通药理。
慢性毒无色无味放在平日的食物用水之中,渐渐的便会毒入骨髓,再贵重的药材也救不回来。
不过好在现在还有挽救的机会。」拓跋玄抹掉口角的血:「你身为大梁人,救我便是在叛国。
」他在怀疑我的动机。我当然不可能说出他有统治天下的才能,所以假以时日便能大获全胜,
这种话听起来只有谄媚却无可信之处。所以我简洁明了道:「因为我想活命。」
得到拓跋玄应允后,我命人将他转移到了床榻上,又拿起针按照穴位扎在的胸口处。
上辈子身处边疆,无论是军队里的士兵还是穷苦的人民都时常因为无医救治而活生生死去。
所以我就开始翻看各种医书,努力习得医术,又在云游天下的药神的指导下突飞猛进。
至于上阵杀敌的本领,是裴淮璟教我的。那时他每次上战场,
我都会提心吊胆地担心他的安危,后面我便拉着他撒娇求他。「你教我射箭骑马可好?」
那时的裴淮璟看着我细皮嫩肉的模样,摸了摸我的头:「你一个女儿家,哪受得了这般苦,
上阵杀敌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可我没有松懈放弃,
无论刮风下雨都同其他人一样按时训练,骑射做得不好,我便比别人多付出时间,
到后来甚至成了裴淮璟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可后来,同裴淮璟大婚后,
他说他喜欢贤惠的女子,我便脱下了战袍在家相夫教子,离曾经向往的生活愈来愈远。
为了裴淮璟,我舍弃了一切,可如今他却舍弃我让我身陷敌营。泪水条件反射从眼里涌出,
让我红了眼。「你这是怕我出事怕到流泪了?」拓跋玄打趣的语气将我拉出了回忆。「日后,
便由你留在我身边帮我医治。」
他在我的治疗下已经吐出了身体里残留的淤血后面色好了不少。我抬眸,
他看向我的目光里不再是玩味,而是多了几分欣赏。因为我在拓跋玄这里有了价值,
不再是可以随便捏死或者紧紧靠着依附他人而存活的存在。我颔首,
拧干热毛巾替他擦拭干净脸。男人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我疑惑地望着他。拓跋玄张了张唇,
半晌后不自在地开口:「你的身份特殊,除了正妻之位我无法给你,
但侧妃的位子我可以让父皇破例。」我听着这施舍的语气,
压下不适贴心道:「奴婢不奢求这些,殿下不必为了我为难。」07听了我的话,
拓跋玄眼眸微动,半晌道:「放心,只要跟在孤身边一日,就没人敢动你。」没过几日,
我被拓跋玄封为侧妃的消息便传遍了大魏。
大批的金银珠宝和上等的绫罗绸缎如流水般被送到了我的营帐里。所有人都说我命好,
甚至有婢女艳羡又妒恨地在背后嚼着舌根子:「真不知道三皇子是不是眼瞎了,
娶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奴婢。」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是拓跋玄最不缺的,他自然慷慨。
我要的不是这些,不是整日在房间里沐浴打扮,洗手做羹汤而后盼着拓跋玄的到来。
我想上阵杀敌重新实现自己的抱负。可这一切的话语权都掌握在拓跋玄身上,我需要讨好他。
这日,熬煮完药后,我喊住了拓跋玄派来照顾我的贴身嬷嬷。
并拿出了一匹上等的布匹递给了她。她一脸慌乱地跪下:「侧妃,这使不得,
老奴配不上用这么好的。」可我却看到她满是纹路的脸上,一双眼睛贪婪地盯着。于是,
我又聪珠宝堆里拿出了镶金的头饰放了进去。「嬷嬷不必和我客气,
听说你家中尚有**病了,这些便可拿去换钱给她治病。」我给足了她台阶,她也没再客气,
她笑着接过就往衣服里塞。「侧妃可是有什么需要老奴去做,老怒定然竭尽全力。」
我盼着手里的珠串,问道:「我和殿下如今刚大婚不久,我对他也不甚了解,
听说嬷嬷照顾殿下长大,可知道殿下在吃食住行上有何喜爱偏好以及禁忌?」
嬷嬷了然:「奴婢也算三皇子身边的老人了,有个事奴婢倒是得提醒侧妃,
三皇子的生辰马上到了,但侧妃切莫提及。」「为何?」
「三皇子的生母便是因为难产而逝的,所以生辰在三殿下那里就是禁忌。陛下痛失所爱,
打自他出生起便不得宠爱。只是近几年后来靠着在战场上战绩显著,
才渐渐得到陛下的重视赏识。」「说来也巧,贵妃和姑娘一样都是中原人,
连貌美也是如出一辙。」我听着她谄媚的话,淡淡笑了笑,也在心里做了决定。
拓跋玄不喜过生辰,那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和一个人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
有时候便是解开他的疤痕,尤其是对付一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狼王。
08拓跋玄生日的前几日,我便提前让他空出了时间。「殿下三日后可有空?」「何事?」
「我想着去后山打猎,可初来乍到对这里地形不太熟悉,殿下可愿陪我?」
拓跋玄思量了半晌,勾唇应了下来:「好。」转眼到了生辰这日,
一大早我就命人提前为了准备好面粉,去厨房亲自揉好面团,做出了一碗长寿面。
可直到临近傍晚,都未见到拓跋玄的身影。我找到了他的营帐处,
便看到了常跟在他身旁的谋士周冲:「三殿下今日不在,可是紧急上战场了?」
对方打量了我一眼,面露嘲讽:「周姑娘过来了,殿下一大早便同她出去游玩过生辰了。」
我一个敌国人质,即使被拓跋玄立为侧妃,但他们仍旧对我反感,
故而话语间毫不掩饰地带着刺。回营帐后我翻看着兵书坐到了天黑。
婢女如珠急匆匆地掀起帘子进来禀告:「姑娘,三殿下回来了,正往这边走。」
如珠认清了和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为我做事向来尽心尽力。我收起了暖手炉,
穿着单薄就往外走来到拓跋玄回来的必经之路上。冬日入夜,天空早已飘起了雪。不过片刻,
雪便落了不少在肩头。夜色昏暗,我惊喜地喊道:「殿下。」拓跋玄看到我,
神情一愣皱起了眉:「天寒地冻,你就在这里站着,婢女呢?」「不怪他们,
我和殿下约好了一起,故生怕错过殿下回来才执意在这里等候的。」拓跋玄走近,
脱下了身上的狐裘披肩披在我身上:「怪我失约生气了?」我撇过头,没有理会。
男人泛着凉意的手将我捞进怀里。「先进屋。」拓跋玄抱着我回了营帐,
我招手让婢女把面条端了上来。「这是?」他的眼里闪过惊诧。「这是我们中原的习俗,
生日便要吃面。」我把面端到他面前,露出了冻得发红的手。我身体原本强健,
这点冷算不上什么,为了逼真些刻意在装着雪水的盆里泡了好几个时辰。「今日是我不对,
月瑶她病了。」「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终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我按捺住上扬的唇,
抬眸眨着亮晶晶的双眼望着他。「什么补偿都可吗?」「自然。」
我乖顺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这里的日子太无聊了,我想跟着你进军营。」
拓跋玄回叩住了我的腰,打量了我半晌,像是在确定什么。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殿下可是不信任我?」拓跋玄的眸色转身,
俯身咬住了我的唇轻笑出声:「好。」09次日起,拓跋玄果真带我入了军营。
半月后的攻城之战里,拓跋玄率领着精兵上了阵。上辈子,
这场战役是魏军取胜的重大转折点,可我刚和衣睡下,便听到了外面乱作一团的声音。
「周将军,山体雪突然崩落,主帅被困住了,生死未卜。」一时间,军营乱作了一团。
「在何处?」我出声问道。这些日子的训练,周冲对我改观了些,
但还是轻视地看着我:「你一介女流,能做什么?」「周冲,你在这里稳固军心,
几个重要的据点安排好兵力把守好。还有,为我准备好善跑的战马。」我换上战袍,
又带上了拓跋玄送我的那把匕首,抄近道赶去。天光大亮我赶到时,入目只有白皑皑的雪,
魏军和梁军的旗帜都被埋在了雪里,还有倒地的士兵和马匹,红色的血洒在雪地上格外刺眼。
我没有犹豫,下马后立刻用双手去刨开雪。不知道刨了多久,
冰冷的雪冻得我双手失去知觉只有麻木,就连被尖锐的石块割伤也没有察觉。终于,
我挖开了一个洞口,通过缝隙,我看到了拓跋玄。男人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
似乎失去了知觉。「拓跋玄,醒醒!」我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