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加班第七天,我收到一封“天地银行”邮件。“您继承的账号已到账:9999亿冥币。
”我当成诈骗短信删了。当晚公司打印机疯狂吐纸,全是我的转账记录。组长夺走纸张瞬间,
整层楼灯光炸裂。他脖颈浮现青黑手印,我手机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恶意债务,
是否启动追魂程序?”---第七天了。林舟的眼皮沉得像灌了铅,
屏幕上的代码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斑。凌晨三点的办公室,死寂里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
还有键盘偶尔发出的、有气无力的敲击声。
空气里漂浮着隔夜咖啡和某种电子设备过热后的焦糊味。他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试图把注意力拉回那个该死的项目文档上。就在这时,手机在桌面上轻轻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一条新邮件提示。发件人:天地银行。标题:关于您继承账号资产到账的通知。
林舟扯了扯嘴角,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加班加到出现幻觉了?
还是现在的诈骗短信都这么有“创意”了?他拇指划过,直接删除。
顺手拿起旁边已经冷掉的咖啡,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没能驱散多少疲惫,
反而让胃里一阵翻搅。他得赶紧弄完,至少赶在天亮前回去眯一会儿。这个月,
全组的绩效都压在这个项目上,组长王宏像尊黑面神,这几天就钉在办公室,
眼神扫过来能刮掉一层皮。刚敲下几个字符,身后角落那台老旧的激光打印机,
突然“嗡”地一声启动了。在这寂静里,这声音格外刺耳。林舟没回头。
大概是哪个同事设置的定时打印吧。可那打印机没有停。它开始疯狂地吐纸,
“哗啦啦——嗤——”,一张接着一张,速度越来越快,完全不像正常打印,
倒像是某种机械的呕吐。纸张摩擦的声音密集得让人心头发毛。林舟皱起眉,终于转过身。
打印机的出纸口,雪白的A4纸源源不断地涌出,堆积,滑落到地上,很快摞起一小堆。
空无一人的办公区,只有那台机器在发疯。他站起身,走了过去。
弯腰捡起几张散落在地上的纸。触手冰凉。纸上印满了表格和数据。
抬头是——“天地银行—个人资产变动明细”。下面是他林舟的名字,身份证号,分毫不差。
交易类型全是“继承转入”,金额一栏,
那一长串的“9”晃得他眼花——9999亿……后面跟着的单位是:冥币。
林舟捏着纸的手指有些发僵。恶作剧?谁这么无聊?还搞这么大阵仗?他抬头环顾四周,
格子间依然空荡,只有显示器幽幽的光。打印机还在响,孜孜不倦。
他又低头看向手里的“转账记录”,那冰冷的纸张,精确的个人信息,
还有这诡异到不合常理的打印方式……一股说不清的寒意顺着脊椎慢慢爬了上来。
这不是普通的恶作剧。“怎么回事?!”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身后炸响。林舟猛地回头。
组长王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脸色铁青,眼神扫过林舟手里那叠莫名其妙的纸,
又看向那台还在“哗哗”吐纸的打印机。“林舟!你不干活在搞什么鬼东西?!
”王宏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尖锐,“项目deadline是明天早上!
你还有闲心在这里玩打印机?!”“不是我……”林舟试图解释,把手里的纸递过去,
“王组,你看这个……”王宏一把夺过那几张纸,粗暴地抖开,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
“天地银行?冥币?9999亿?”他嗤笑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怒火,“林舟!
我不管你从哪搞来这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现在!立刻!给我回去写代码!完不成任务,
**就给我卷铺盖滚蛋!”他越说越气,挥舞着那几张纸,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舟脸上。
“加班加傻了是吧?弄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还天地银行,
你怎么不直接继承阎王爷的位子?!”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砰!砰!砰!砰!
”一连串剧烈的爆裂声猛地炸开!办公室天花板上的LED灯管,从王宏站立的位置开始,
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依次捏碎,瞬间全部熄灭!
玻璃碎片和细小的电火花像下雨一样簌簌落下!整个办公层,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
只有几台电脑屏幕还顽强地亮着,投出惨淡的、摇曳的光。
林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一步,心脏狂跳。黑暗中,
他听到王宏发出半声短促的抽气,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紧接着,
是手机屏幕的光芒亮起——是王宏,他下意识地用手机照亮了自己周围。
就在那惨白的光线下,林舟清晰地看到,王宏的脖颈侧面,一个青黑色的手印,
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来!那手印五指分明,指节狰狞,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淤黑,
紧紧扣在他的皮肤上,仿佛刚刚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狠狠攥过!王宏也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异样,
他空着的那只手猛地摸向自己的脖颈,手指触碰到那清晰的凹陷痕迹时,他浑身一颤,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光亮熄灭。黑暗中,只剩下他粗重、惊恐的喘息声。死寂。
连空调似乎都停止了运行。林舟僵在原地,血液好像都冻住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青黑手印在王宏脖子上浮现,
看着王宏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在手机光亮熄灭前最后一瞬的定格。
打印机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噪音。就在这时,林舟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自己亮了起来。
幽蓝的光,穿透薄薄的裤袋布料,在这片浓墨般的黑暗里,异常醒目。
他几乎是机械地、带着一种麻木的惊悸,掏出了手机。
屏幕上是那个熟悉的、简陋的邮件界面,
“天地银行”的logo粗糙得像是用画图工具拼出来的。但此刻,在那logo下方,
弹出了一个崭新的、他从没见过的对话框。背景是深邃的黑色,文字是血一样的红色。
【检测到恶意债务(债务人:王宏)。】【债务类型:魂能侵蚀。】【威胁等级:低。
】【是否启动:追魂程序?】下面只有两个选项按钮。
【是】【否】冰冷的红光映照着林舟毫无血色的脸。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
耳边是王宏在黑暗中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和摸索声。
恶意债务……追魂程序……那9999亿冥币……是真的?这手机,这“天地银行”,
到底是什么东西?王宏脖子上的手印,和这有关?
就因为他刚才辱骂并试图撕毁那些“转账记录”?林舟的呼吸急促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看着屏幕上那简单的两个选项,感觉手里握着的不是手机,而是一个通往未知深渊的开关。
启动,还是不启动?---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
王宏粗重、惊恐的喘息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拉扯着,像破了的风箱。
他徒劳地在地上摸索着掉落的手机,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意义不明的音节,似乎想呼救,
又被脖子上那无形的钳制扼住了声音。林舟僵立着,手机屏幕那血红色的提示框,
是这片黑暗里唯一的光源,灼烧着他的视网膜。【是否启动:追魂程序?】追魂?
这两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他的神经。他猛地想起那些志怪小说里的情节,索命的无常,
勾魂的厉鬼……而这东西,现在以一个简陋程序选项的形式,躺在他的手机里。
就因为王宏骂了几句,撕了那几张纸?这“债务”判定,未免太……儿戏,又太恐怖。
手指悬在【是】和【否】之上,微微颤抖。按下去会怎么样?王宏会死吗?
那个青黑手印会直接掐断他的脖子?林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和王宏是有矛盾,
这家伙压榨下属,抢功甩锅,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罪不至死。至少不该是这种死法。
更何况,如果按下去,他自己呢?会不会也沾上什么甩不掉的东西?
“救……救我……”王宏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弱地传来,
他似乎在黑暗中向着林舟的方向爬动,
“林……林舟……有东西……掐我……”那声音里的恐惧如此真实,刺破了林舟内心的混乱。
他不能。他不能成为按下那个按钮的人。指尖带着一种决绝的沉重,猛地戳向了【否】。
屏幕上的红光瞬间熄灭。办公室陷入完全的黑暗,
连之前电脑屏幕的微光也不知何时彻底消失了。死寂。大约过了两三秒,
或者一个世纪那么长。“咔哒。”一声轻响。头顶的一盏灯管闪烁了几下,挣扎着亮了起来,
投下惨白而不稳定的光晕。接着,远处的灯也一盏接一盏地恢复,虽然光线依旧昏暗,
但总算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纯粹黑暗。空调重新发出低沉的嗡鸣。
林舟眨了眨适应光线的眼睛,第一时间看向王宏。王宏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工位的隔板,
脸色惨白如纸,满头大汗。他一只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脖子,手指缝隙间,
那个青黑色的手印依然清晰可见,只是颜色似乎比刚才淡了一点点。他眼神涣散,
瞳孔里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胸膛剧烈起伏。他没事。至少,还活着。林舟松了口气,
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他靠在旁边的桌子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也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低头看向手机。屏幕恢复了正常,停留在之前删除那封“天地银行”邮件的界面。
刚才那个血红色的提示框,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地上散落得到处都是的“天地银行转账记录”,和王宏脖子上那个诡异的印记,
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几个住在公司附近、被灯光异常惊动的同事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办公室里一片狼藉(碎玻璃和满地纸张),以及瘫坐在地、状态明显不对的王宏,
都吓了一跳。“王组?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灯怎么全爆了?”“林舟?你没事吧?
”有人去扶王宏,有人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玻璃和纸张。王宏被扶起来时,
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避开别人的触碰,尤其是脖子,眼神躲闪,
能线路问题……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先回去了……”他几乎是挣脱了同事的搀扶,
抓起自己的包,踉踉跄跄、头也不回地冲向了电梯间,连外套都忘了拿。同事们面面相觑,
都觉得王宏今天反常得厉害。“林舟,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有人转向他问道。
林舟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从何说起。说天地银行?说冥币继承?说王宏脖子上被鬼掐了?
谁会信?他只能摇摇头,勉强挤出一句话:“我也不知道,灯突然就爆了,
王组可能……被吓到了吧。”这个解释显然很苍白,但看着林舟同样难看的脸色,
以及这满地狼藉,同事们也没再多问,各自帮忙收拾起来。林舟没有动。
他默默捡起散落在脚边的几张“转账记录”,纸张冰凉依旧。他把它们叠好,
塞进自己的电脑包夹层。然后,他拿起手机,点开邮箱,在已删除邮件里,
找到了那封来自“天地银行”的邮件。它静静地躺在那里。
eply@tiandiyinhang.com)标题:关于您继承账号资产到账的通知。
时间,就是他刚刚删除它的那一刻。林舟的手指停顿了片刻,然后,点了“恢复邮件”。
邮件内容展开,依旧是那副粗制滥造的样子,格式混乱,文字甚至有几个错别字。
核心信息就是那一条:您继承的账号(户名:林舟)已到账99,999,999,
999,999冥币。详情请登录账户查看。后面附了一个看起来极其不安全的链接。
这一切,不是幻觉。他继承了某个“天地账号”的……修为?或者说,资产?而这资产,
似乎赋予了他某种……权限?或者,引来了某种东西?那个“追魂程序”,
是针对“恶意债务”的。王宏因为对这份“资产”不敬,所以成了“债务人”?
林舟感到一阵荒谬,以及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关掉邮件,无心再工作。
跟还在收拾的同事打了声招呼,说自己也不舒服,需要提前回去。同事看他脸色确实很差,
也没阻拦。拿起电脑包,林舟快步离开了公司。凌晨的街道空旷冷清。夜风一吹,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公司楼下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买了瓶冰水,拧开灌了好几口,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压下了些许烦躁和不安。
他坐在靠窗的高脚凳上,拿出手机,再次点开那封邮件。那个链接,
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的入口。点,还是不点?如果点了,会不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会不会被卷入更深的漩涡?可是,如果不点,难道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吗?
王宏脖子上的手印还在。那个“追魂程序”虽然这次被他否决了,下次呢?
这东西既然找上了他,会轻易放过他吗?他想起过去七天非人的加班,
想起王宏那些刻薄的言语,想起银行卡里可怜的余额,
想起远在老家的父母期盼又担忧的眼神……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孤注一掷,
混合着对未知的好奇,慢慢涌了上来。也许……这不是灾难?那邮件里写的是“继承”。
是“到账”。9999亿冥币,听起来荒谬,但如果……它代表的是某种力量呢?
王宏仅仅是因为冒犯,就差点被“林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十平米出租屋的。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了三圈,发出干涩的“咔哒”声。他推开门,
一股混杂着外卖盒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没开灯,径直走到床边,
像截被砍倒的木头般直挺挺摔了下去。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黑暗中,他睁着眼,
天花板模糊的轮廓像一块巨大的、即将压下来的墓碑。手机就放在枕边,屏幕向下。
他不敢看。那冰冷的“阳寿”计数,那灰色的“强制征收”按钮,
还有那条“同步清算”的警告,在他脑子里反复盘旋。王宏脖子上那个青黑手印,
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仿佛就印在他的视网膜上。十年阳寿。就因为几句辱骂。
这“天地银行”的规则,霸道得不讲道理,残忍得令人发指。他翻了个身,
把脸埋进带着汗味和潮气的枕头里。胃里空得发疼,但他没有一点食欲。喉咙干得冒烟,
他也懒得起来倒水。恐惧像湿冷的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一点点收缩。他被这东西绑死了。
甩不掉,逃不脱。卸载就是死。不卸载,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今天是一个王宏,
明天呢?会不会有更可怕的“债务人”?会不会有更诡异的“程序”被触发?
那个灰暗的【功法神通】,那个【阴阳商城】,里面又藏着什么?开启它们需要什么代价?
更多的冥币?还是……活人的阳寿?他打了个寒颤。窗外,天色由灰转亮,
城市的噪音开始透过不隔音的窗户渗进来。车流声,喇叭声,邻居早起洗漱的动静。
这些属于活人的、喧闹的日常,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遥远。他像被隔离在了另一个维度,
一个只有他和那个诡异APP的、冰冷死寂的维度。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很轻微,
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如同惊雷。林舟猛地弹坐起来,心脏狂跳,
死死盯住那个屏幕朝下的手机。它又震动了一下。不是来电,也不是普通消息提示。
是一种更沉闷、更有规律的震动。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赴死一般,慢慢伸出手,翻转手机。
屏幕自动亮着。依旧是那个墨黑底、朱砂字的“天地銀行”APP界面。但此刻,
在【債務管理】那一栏,王宏的名字后面,状态发生了变化。
【狀態:追魂程序已駁回;債務關係已記錄;陽壽徵收失敗;業力+1】业力从3变成了4。
暗红色更深了些。下面弹出了一条新的系统提示,
同样是血红色的文字:【警告:債務未清償,業力持續積累。業力超過10,
將隨機觸發‘業劫’。】业劫?林舟的心沉了下去。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
就算他驳回了追魂程序,只要债务不清算,业力就会不停增加?
直到那个所谓的“业劫”降临?这根本就是个死循环!王宏的债务是“十年阳寿”,
他怎么可能去征收?难道真要他亲手去夺走别人的寿命?他做不到。可不征收,业力就会涨,
涨到10就有“业劫”。怎么办?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一种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逃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点开【資產總覽】,
看着那串长得吓人的冥币数字。9999亿。这么多“钱”,却连一点“功德”都没有。
功德……是不是能抵消业力?他尝试着在界面里寻找“功德”的说明或者获取途径,
一无所获。整个APP简陋得令人发指,除了基本功能,没有任何引导和解释。
就像有人丢给他一把装满子弹、却没有说明书的手枪。他退出AP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