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众下跪那天,我才知是晚期我在拍卖会抢走傅承屿救命的地皮,笑着看他脸色惨白。
“当年你捉奸在床时,没想到有今天吧?”他突然当众跪下,全场哗然。
助理冲上来哭喊:“苏总您满意了?傅总癌细胞早扩散了!
”我怔怔看着他口袋里掉出的药瓶——生产日期是三年前,我们分手那天。
---拍卖槌落下的声音,像一记闷雷,狠狠砸在苏晚的心口,却又带着一种扭曲的痛快。
“三亿!第三次!成交!恭喜苏晚女士!”聚光灯瞬间打在她身上,白得刺眼,
带着灼人的热度。苏晚唇角勾起,弧度完美得如同精心计算过的刀刃,
迎着四面八方射来的、含义复杂的视线——惊诧、探究、幸灾乐祸。她缓缓站起身,
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裙衬得她身姿挺拔,像一把刚刚饮过血的利刃。她微微侧过脸,
目光精准地投向大厅另一侧那个一直沉静如深海的身影。傅承屿。他依旧坐在那里,
背脊挺直,一丝不苟。深灰色的高定西装裹着他,却奇异地透出一种空旷感,
仿佛那副曾经让她无比依恋的宽厚肩膀,如今只剩下一副被抽空的骨架在勉强支撑。
灯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过于清晰的下颌线,还有那层不正常的、纸一样的惨白。
只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像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海面,沉沉地朝她望过来。
那里面翻涌的东西太复杂,苏晚不想分辨,也不屑分辨。痛吗?傅承屿。
她端起侍者适时送来的香槟,剔透的液体在昂贵的水晶杯里晃动,折射着冰冷的光。她迈步,
高跟鞋敲击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清脆、响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旧日的废墟上。
空气在她周围凝固,窃窃私语声潮水般退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段不足二十米的距离上。她停在他面前,微微俯身,将酒杯递近,
杯沿几乎要触碰到他毫无血色的薄唇。她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淬了冰的、足以穿透整个死寂大厅的清晰:“傅总,”她轻轻晃了晃酒杯,
气泡欢快地上升、破裂,“这杯,敬你。恭喜你……彻底失去了城东那块地。
”她满意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那瞬间崩塌的堤坝,某种支撑着他的东西似乎在这一刻碎裂了。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微微颤抖。“滋味如何?”苏晚的笑意更深,
也更冷,像毒蛇吐信,“当年你推开那扇门,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床上……那份‘惊喜’,
我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她刻意顿了顿,
满意地欣赏着他眼中最后一丝光亮被碾灭的过程,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风水轮流转啊,
傅承屿。你捉奸在床、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想到过会有今天?
”每一个字,都是她心头反复淬炼的毒刃,终于找到了目标,狠狠扎下。她等待着,
等待他像过去无数次商业谈判中那样,用更锋利的言辞反击,或者,
至少是那标志性的、冰冷刺骨的沉默。然而,预想中的反击没有来。傅承屿的身体猛地一晃,
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那只青筋毕露的手徒劳地想要抓住椅背,却只抓住一片虚空。
下一秒,在苏晚尚未完全凝固的冷笑中,在无数道震惊到失焦的视线聚焦下,
那个曾经如同高山般不可撼动的男人,那个曾经让她爱到骨子里也恨到骨子里的男人,
竟直挺挺地向前倒去——膝盖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而惊心动魄的撞击声。
“咚!”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大厅里死一样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所有人,
包括苏晚,都像被施了定身咒,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手段凌厉的傅承屿,
那个永远矜贵自持、仿佛连头发丝都透着疏离的傅承屿,此刻以一种近乎屈辱的姿态,
跪倒在她的脚边,就在这片他刚刚失去的土地的象征之地。
苏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端着香槟的手指冰凉僵硬。酒杯从指间滑落,
“啪”一声脆响,在地面摔得粉碎,琥珀色的液体和晶莹的碎片溅开,
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他深灰色的西装裤脚上。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高跟鞋踩在玻璃碎片上,
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浑然不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的空白。
怎么会……他怎么可能会跪?这绝不是傅承屿!这绝不该是傅承屿!“傅总!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猛地炸开,打破了这诡异的死寂。一个身影疯了般从人群后方冲出来,
是傅承屿那个跟了他很多年的年轻助理,小陈。他几乎是扑跪在傅承屿身边,
手忙脚乱地想要搀扶起那个已经快要失去意识、身体不住颤抖的男人。小陈抬起头,
眼睛赤红,泪水糊了满脸,那目光像淬了火的箭,直直射向呆立当场的苏晚。“苏总!苏晚!
”小陈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绝望控诉,“这下您满意了吗?
您非得把他逼死才甘心吗?!您知不知道他为了今天能坐在这里,打了多少止痛针!
他根本撑不了多久了!”苏晚如同被雷劈中,浑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冻结了。
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重锤,
砸得苏晚耳膜嗡嗡作响:“……您知不知道他癌细胞早就扩散了?!
医生说他……说他可能就剩几个月了!这块地是他最后翻盘的希望!
是他想留给你……”“住口!”一声微弱却异常严厉的低吼猛地从地上传来。是傅承屿。
他不知何时强撑着抬起了头,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嘴唇灰败,
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一只手,死死攥住小陈的胳膊,
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警告,死死盯着助理。
但剧烈的动作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身体猛地一抽,那只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噗——”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呛咳,一小股暗红色的血沫从他紧咬的齿缝间喷溅出来,
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傅总!”小陈魂飞魄散,再顾不得其他,
手忙脚乱地去擦傅承屿嘴角的血迹,又试图从西装内袋里摸索什么。就在他扶着傅承屿,
手忙脚乱地试图从对方口袋里寻找应急药物时,一个白色的小塑料瓶被不慎带了出来,
“叮当”一声,清脆地滚落在苏晚的脚边,停在那一滩刺目的血渍和碎裂的香槟残骸之间。
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离了。苏晚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瓶子上。它那么小,那么不起眼,
白色的瓶身沾了点点猩红和酒液,却像一个狰狞的黑洞,吞噬了她所有的感官和思维。
她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双腿如同灌了铅,又仿佛踩在云端,
她僵硬地、不受控制地弯下腰,指尖颤抖得几乎无法控制。冰凉的塑料瓶身被她捡起,
上面标签的字迹有些模糊,但生产日期那一栏的数字,却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进了她的瞳孔深处。
【生产日期:202X年10月25日】……202X年10月25日。这个日期,
像一把生锈的钥匙,带着血腥气,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那扇被她用最厚实的恨意封死的门。
那一天……就是那一天!她精心布置了生日晚餐,想给他一个惊喜。
蜡烛、红酒、他喜欢的菜……她等啊等,从满心欢喜等到焦灼不安,
最后等到的是房门被粗暴踹开的巨响,是傅承屿那双瞬间冻结成冰、翻涌着毁灭风暴的眼睛,
是他身后那个衣衫不整、一脸惊慌的陌生男人。他一句话都没说,
眼神里的厌恶和冰冷足以将她凌迟。他像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
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和那扇被摔得震天响的门。整个世界在那一天崩塌。恨意,
滔天的恨意,成为她此后三年唯一活下去的支点。她发疯一样地工作,不择手段地往上爬,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站在足够高的地方,把他加诸于她的一切屈辱和痛苦,百倍奉还!
可现在……苏晚死死攥着那个小小的药瓶,塑料尖锐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却远不及心底那骤然撕裂的剧痛。生产日期……三年前!就在他们分手的那一天!
或者说……就在他“捉奸在床”、将她打入地狱的那一天!一个荒谬到让她浑身发冷的念头,
如同毒蛇般猛地钻入脑海。“别说了……”傅承屿虚弱到极致的声音传来,
带着一种破碎的喘息,他还在徒劳地试图阻止小陈,“……跟她没关系……”“怎么没关系!
”小陈彻底崩溃了,他猛地指向苏晚手中那个刺眼的小药瓶,声音拔高,带着泣血的控诉,
“苏总,您看清楚了吗?!傅总他三年前就确诊了!就在您生日那天!他怕拖累您,
怕您看着他死!他……他当时接到医院的电话,整个人都傻了!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整天,出来的时候……出来的时候就说要跟您分手!
他说他找到别人了!说您……说您脏!”小陈的话如同无数把冰锥,狠狠刺穿苏晚的心脏,
又瞬间将她全身的血液冻结。她猛地抬头,看向地上那个蜷缩着、狼狈咳血的男人。
“他根本就没碰过那个女人!”小陈的眼泪鼻涕一起流,“那都是他花钱雇来演戏的!
他那天晚上把自己灌得胃出血,在医院抢救!他……他这三年,哪天不是靠着这些药在撑?!
他拼了命地工作,想趁自己还能动,给您留一份足够丰厚的产业,
让您后半辈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啊!”“您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这块地吗?
”小陈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因为这块地旁边规划的是大型医疗中心!
他……他想在最后这段时间,
离医院近一点……也想离您……离您近一点……他说……万一……万一您以后路过,
也许……也许能远远看一眼……”“别说了……”傅承屿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
带着一种濒临极限的疲惫和恳求。更多的血沫从他嘴角涌出,他试图抬起手,
却只是无力地垂落。苏晚站在原地,像一尊被瞬间风化的石像。她手中那个小小的药瓶,
冰冷而沉重。瓶身上的生产日期,三年前的今天,像一张狞笑的判决书。
助理小陈泣不成声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
将她用三年时间精心构筑起来的仇恨堡垒,一层层、一片片,凌迟得粉碎。
原来……真相的滋味,比恨更锋利,比死更冰冷。她看着他咳出的血染红冰冷的地面,
那刺目的红,与他惨白如纸的脸形成最残酷的对比。他蜷缩着,像一张被揉皱后丢弃的废纸,
哪里还有半分当年那个将她护在羽翼之下、意气风发的傅承屿的影子?
她忽然想起分手前那几个月,他频繁地出差,回来时总是带着浓重的疲惫,
有时脸色会很难看。她抱怨过,撒娇过,他却总是摸摸她的头,哑着嗓子说“没事,
就是累了”。有一次,她半夜醒来,发现他不在身边,走到书房门口,
听见里面压抑到极致的、仿佛要把内脏都咳出来的剧烈呛咳。她推门进去,
只看到他仓促地将什么东西塞进抽屉,然后对她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说“吵醒你了?
可能有点着凉”。当时抽屉缝隙里,是不是也透出过一点这样的白色塑料瓶身?她记不清了,
或者,那时的她,被爱情蒙蔽着,根本不愿意深想。
“离您近一点……远远看一眼……”小陈最后那句带着泣音的话,如同最沉重的丧钟,
在她空洞的胸腔里反复撞击、回荡。“轰隆——!”拍卖台上,
拍卖师似乎终于从这场骇人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带着职业性的、试图挽回局面的急促,
再次重重敲下了手中的拍卖槌。“成交确认!城东地块,归属苏晚女士!”那一声槌响,
冰冷、洪亮,带着一锤定音的终结意味,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大厅里炸开,
也狠狠砸在苏晚的神经末梢。它宣布了她在商业上对傅承屿的彻底胜利,
一场她谋划了三年、燃烧着所有恨意才赢得的复仇。可这声胜利的宣告,此刻听来,
却像是对她最恶毒、最无情的嘲讽。伴随着那声巨响而来的,
是傅承屿身体最后一丝支撑力的彻底消失。他整个人猛地一颤,
像是被那槌声抽走了最后的生机,瞳孔骤然涣散,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彻底失去了意识。
“傅总!傅总!!”小陈凄厉的哭喊声瞬间撕裂了空气。那一声槌响,
仿佛也敲碎了她脚下仅存的立足之地。苏晚踉跄着,
手中那个沾着血和酒渍的药瓶“哐当”一声,再次跌落在地。这一次,它滚得更远,
孤零零地停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像一个被遗弃的、残酷的句点。
那声宣告她胜利的槌响,如同地狱的丧钟,狠狠砸在苏晚的耳膜上,
也砸碎了傅承屿最后支撑的意志。他像断线的木偶,身体猛地一软,
彻底瘫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鲜血仍在从他灰败的唇角蜿蜒而下,在光洁的地面上拖出一道刺目、绝望的痕迹。“傅总!
傅总!你醒醒!医生!快叫救护车啊——!”小陈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
穿透了死寂的大厅,终于惊醒了周围凝固的人群。惊叫声、议论声、慌乱的脚步声瞬间炸开,
场面一片混乱。苏晚站在原地,像一尊被瞬间抽空了灵魂的雕塑。
高跟鞋深深陷在香槟酒液和玻璃碎屑混合的狼藉里,冰凉的黏腻感透过鞋底传来,
却远不及心底那片被彻底碾成齑粉的废墟来得寒冷彻骨。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如山岳般挺拔的男人,此刻像一片枯叶般毫无生气地蜷缩着,
生命的气息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惨白的脸上流逝。
助理小陈的控诉还在她脑子里疯狂回旋,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
刮得她血肉模糊:***“三年前就确诊了!”*****“就在您生日那天!
”*****“怕拖累您,怕您看着他死!”*****“花钱雇来演戏的!
”*****“给自己灌得胃出血抢救!”*****“想给您留一份产业!
…离您近一点…远远看一眼…”**“远远看一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然后猛地撕裂开。痛楚迟滞地、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踉跄了一下,
几乎要和他一样跪倒下去。视线模糊了,
不是因为泪水——那干涸了三年、被恨意蒸发的泪水此刻竟流不出来,
只是被一种灭顶的、窒息的绝望所淹没。她做了什么?她这三年,燃烧着怎样扭曲的恨意,
精心谋划着怎样的复仇?她以为自己是高举正义之剑的复仇女神,却原来,她手里握着的,
一直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刀尖对准的,
是那个用最笨拙、最残忍的方式爱着她、试图将她推出地狱的男人。而她,亲手将这匕首,
在他最脆弱、最绝望的时刻,精准地、毫不留情地捅了进去!“让开!都让开!
”保安和闻讯赶来的工作人员终于拨开混乱的人群,试图维持秩序。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
有人试图去扶傅承屿。小陈像一头护崽的母兽,死死抱着失去意识的傅承屿,
不让任何人靠近,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几步之外的苏晚,
那眼神里是滔天的恨意和绝望:“滚开!你们都滚开!苏晚!是你!是你害死他的!
他最后想见的人都不会是你!你不配!”“我不配……”苏晚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是啊,她不配。她不配他三年前独自扛下所有的绝望和病痛,
不配他这三年忍着非人的折磨为她谋划未来,
更不配在他生命的最后一程……甚至不配他最后那一声虚弱到极致的“跟她没关系”。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像尖锐的指甲刮擦着所有人的神经。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进来,动作迅速而专业。当傅承屿那轻得可怕的身体被小心抬上担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