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回到连部办公室,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紧,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他脸上刚才在训练场强压下去的冰冷怒意此刻再无遮掩,眼神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军刀。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深吸一口气,
拨通了一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一个沉稳干练的声音传来:“您好,
哪位?”“李哥,是我,高城。”高城的语气保持着基本的冷静,
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其中压抑的紧绷。“小城?这个点打电话,有急事?
”电话那头的李秘书(高城父亲的警卫员)声音透着一丝关切。“李哥,不算急事,
但有点……憋屈。”高城斟酌着措辞,部队里的竞争和摩擦,
尤其是涉及到“摘桃子”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他不能说得太直白,
“我们连最近在搞一个关于降低训练伤、提升士兵运动寿命的项目,
发现了不少基础动作上的关键问题,刚有点眉目,团长也认可了让七连负责后续试点和报告。
但是……”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有人觉得七连庙小,
想‘帮着’往上递报告,效率更高。”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秘书跟随高父多年,
对部队里这些弯弯绕绕心知肚明,更清楚高城骄傲的性格,不是真被惹急了,
绝不会打这个电话。“谁?”高城吐出那个名字:“参谋长,张启明。
”电话里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意料之中的吸气声。李秘书的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种深谙内情的凝重:“小城,张启明……他后面站着的是陈副军长。”他点到即止,
没有多说一个字,
但“对家的人”这个信息已经清晰地传递给了高城——张启明并非单纯眼红功劳,
而是代表着一股与高家不甚和睦、甚至存在竞争的力量在试图介入。
高城握着话筒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果然!不是简单的争功,而是派系!
他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张启明这手玩得够阴,想借机打压七连,
甚至是想通过这个项目在高层露脸,为“对家”添砖加瓦?门都没有!“明白了,李哥。
谢谢。”高城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但这份平静下蕴藏着风暴。“小城,”李秘书语速加快,
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这事你别直接硬顶。报告按团长说的,你们七连照常写,写扎实!
把发现问题的过程、观察依据、改进方案的雏形、尤其是预期效果和推广价值,
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用事实和数据说话!
至于怎么让它‘安全’地递到该看的人手里……”李秘书的声音透着一丝运筹帷幄的冷厉,
“军报的赵记者,对这类基层创新、关爱士兵的典型事迹一直很关注。
他明天正好要去你们军区采访另一个事,我‘顺便’跟他提一嘴钢七连有个挺有意思的研究,
请他‘路过’时‘顺便’了解一下。他笔头硬,路子也正。”高城瞬间明白了李秘书的意思。
让军报记者介入,光明正大地采访报道,形成舆论关注。这样一来,
这份报告和七连的成果就暴露在阳光下,任何想中途截胡或歪曲事实的手,
都得掂量掂量影响!这比他自己去告状或者找父亲施压要高明得多,也更符合规则。
“我明白了,李哥。我知道怎么做了。”高城的心定了下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嗯,
沉住气,把报告写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李秘书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高城放下话筒,胸中的郁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昂扬的战意。他铺开稿纸,
拿起钢笔,开始构思那份至关重要的报告。这一次,他不仅要为七连的兵争,
更要为这个能惠及无数士兵的发现,争一个堂堂正正、不容染指的未来!训练场上,
陶桃的观察和绘图一直持续到上午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
她面前的桌上已经堆了厚厚一摞图纸,每一张都凝聚着她的专注和洞察力。
当最后一个士兵完成冲刺,喘着粗气列队时,陶桃也终于放下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