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朱门旧梦与无情局我叫沈月如,曾经也是京城里数得上名的贵女。
父亲是正三品的礼部侍郎,沈家诗礼传家,门前车马不曾冷落过。我和林家的独子林枫,
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一起在后花园扑过蝶,一起在书房偷看过话本,他总说,
他的月妹妹是这世上最清雅的玉兰花,他要摘回家,呵护一辈子。林家是皇商,富甲一方,
但终究是商户,当初能攀上我们沈家,他们是极尽殷勤的。我及笄那年,林家来提亲,
父亲虽觉得门第稍差,但看在我与林枫情投意合的份上,也默许了。那时,
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会浸泡在蜜糖里。可天有不测风云。父亲被卷入一场科场舞弊案,
虽最终查无实据,但圣心不悦,官职一贬再贬,不过一年光景,沈家门庭冷落,
父亲郁郁而终,家道彻底中落。母亲带着我苦苦支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林家的婚约上。
我开始频繁去林家,找林枫,找林夫人,起初他们还客客气气,后来,
连门房看我的眼神都带了怜悯和轻蔑。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雷声滚滚。我又去了林家,
林夫人推说身子不适不见,只让林枫来打发我。他把我带到他僻静的书房,窗外电闪雷鸣,
映得他脸色明明灭灭。他握着我的手,语气还是那么温柔,说的话却像淬了冰:“月如,
我知道你难。但我们林家……如今正是关键时期,我娘的意思,是想让我娶王侍郎家的千金。
你知道,王家在户部说得上话,对我们家的生意……”我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枫,你说过要娶我的!我们有过婚约的!”我抓着他的衣袖,指尖冰凉。他叹了口气,
把我揽进怀里,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月如,我是真心喜欢你。可是……形势比人强啊。
”他的气息喷在我耳边,带着酒意。“你放心,就算我娶了别人,心里最重的还是你。
我不会亏待你的……”我挣扎,哭诉,可他力气那么大,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人,
雷声掩盖了一切。在那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我曾经以为最安全、最充满憧憬的地方,
我用清白的身子,换来他一句虚无缥缈的“不会亏待”。事后,他整理着衣衫,
语气冷静得可怕:“月如,事已至此,你回去等消息吧。我会给你个交代。
”我衣衫不整地回到那个破落的家,母亲看到我的样子,什么都明白了,抱着我痛哭一场。
我们等啊等,等来的不是花轿,而是林枫与王家**定亲的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城。
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那些昔日嫉妒我的闺秀,如今都用最刻薄的话议论我。
沈家最后的颜面,也被我丢尽了。我病了,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不是身体上的病,是心病。
郁结于心,药石无灵。我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枯萎的玉兰树,
想起他曾说的话。“月妹妹是这世上最清雅的玉兰花……”玉兰花死了,沈月如也该死了。
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我咳尽了最后一口气。闭眼前,我听到窗外隐约传来林家迎亲的唢呐声,
真是热闹啊。我不甘心,我恨!凭什么他林枫负心薄幸,却能洞房花烛,前程似锦?
凭什么我沈月如真心错付,就要落得家破人亡,无声无息地死在破屋里?我的意识飘散,
但一股强烈的怨气却凝聚不散。我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又很重,无尽的寒冷和恨意包裹着我。
我要报仇!林枫,林家,所有负我欺我之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2红烛泪与冥婚契林枫娶了王侍郎的千金,名叫王婉茹。婚礼极尽奢华,十里红妆,
羡煞旁人。王婉茹容貌秀丽,性子却有些骄纵,但林家上下都捧着她,
毕竟她是林家更进一步的阶梯。林枫似乎真的忘了我。他帮着父亲打理生意,出入应酬,
意气风发。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他或许会想起那个死去的沈月如,但大概也只觉得是她福薄,
承受不起他林家的富贵。然而,林家开始不太平了。先是林枫新婚不到一个月,
就开始夜夜惊梦。他总是梦到我,穿着死前那身素白的衣裙,站在他床边,不说话,
只是幽幽地看着他,眼角流下血泪。他惊醒,浑身冷汗,推醒身边的王婉茹,
王婉茹却说什么都没看见,只埋怨他搅了自己好梦。接着,林家后院那口废弃多年的古井,
每到深夜就会传来女人的哭声,呜呜咽咽,听得人毛骨悚然。派家丁下去查看,
却什么都没有。林夫人开始头疼,找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出缘由。
家里养的画眉鸟无缘无故死了,脖子被扭断,扔在林枫书房门口。怪事一桩接一桩,
林家上下人心惶惶。有下人私下议论,说是沈家**阴魂不散,回来索命了。林枫起初不信,
认为是巧合,或者是对手搞鬼。但事情越来越邪乎。一次他宴请重要客人,酒过三巡,
他起身敬酒,手中的酒杯突然毫无征兆地炸裂,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直流,
客人们面面相觑,不欢而散。王婉茹也受到了影响。她梳头时,
总能在镜子里瞥见一个白衣女子的影子一闪而过;她最喜欢的玉簪,好端端地断成了两截。
她开始害怕,跟林枫闹,说这宅子不干净,要搬出去。林枫被搅得焦头烂额,
生意也出了几次纰漏,损失不小。林夫人终于坐不住了,
偷偷请了一个据说很有道行的游方道士。那道士在林家宅子里转了一圈,掐指一算,
脸色大变,对林夫人说:“府上是否曾负一沈姓女子,致其含怨而亡?”林夫人脸色煞白,
支支吾吾不敢明说。道士叹道:“冤孽啊!此女怨气极重,已化为厉鬼,盘踞府中。
她生前与府上公子有旧缘,死后无人超度,无名无分,怨念不得消散,故而来寻仇。
”“那……那该如何是好?”林夫人急忙问。道士沉吟片刻:“寻常驱鬼之法,恐难以奏效,
反而会激怒她。为今之计,唯有‘安抚’。需得给她一个名分,让她享受香火供奉,
或许能平息其怨气。”“名分?”林夫人愣住了。“对,”道士看着林枫,一字一句地说,
“为她与林公子举行一场冥婚,将她以‘平妻’之名,迎入林家祠堂。让她死后有所归依,
或许能化解这段冤仇。”“冥婚?平妻?”林枫失声叫道,“这怎么行!我如今已有正妻,
怎能……”“公子!”道士打断他,“是活人的颜面重要,还是阖家的安宁重要?
那厉鬼怨气日盛,长此以往,只怕府上会有血光之灾啊!
”林夫人看着日渐憔悴的儿子和鸡犬不宁的家,一咬牙:“就依道长所言!只要她能安生,
给她个名分又如何!”王婉茹知道后,大吵大闹,
但被林夫人以“家宅安宁”为由强行压了下去。于是,在一个阴气森森的日子,
林家悄悄操办了一场诡异的冥婚。没有宾客,没有喜乐,
只有几个知情的下人战战兢兢地帮忙。他们用纸扎了一个和我生前身形相仿的“新娘”,
穿上鲜红的嫁衣,用我的生辰八字写了牌位,由林枫穿着吉服,对着牌位拜了堂。
拜堂的那一刻,林家宅子里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红烛摇曳,纸人晃动,仿佛我真的来了一般。
林枫看着那写着“沈氏月如”的牌位,脸色惨白,手心里全是冷汗。仪式结束后,
我的牌位被请进了林家祠堂,摆在角落里,享受林家香火。说来也怪,冥婚之后,
林家果然清净了一段时间。林枫不再做噩梦,井里的哭声消失了,王婉茹也不再看到怪影。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林枫甚至开始觉得,
或许沈月如到底还是念着旧情的,得了名分就满足了。他渐渐放下了戒备,
重新投入到生意和交际中,甚至偶尔会去祠堂,在我的牌位前上一炷香,
假惺惺地说几句“安息吧”。他们不知道,这看似平息的背后,是更深的绝望和更烈的恨火。
冥婚?平妻?死后牌位?这算什么?施舍吗?用这种虚伪的形式,
就想抹杀他曾经的背叛和对我造成的伤害?我的怨魂在祠堂的阴影里冷笑。林枫,林夫人,
你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好戏,才刚刚开始。我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冰冷的牌位,
而是你们林家,血债血偿!3索命链与惊魂夜冥婚带来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短暂得可怜。不到三个月,林家再次被恐怖的阴影笼罩,而且这次,来得更加猛烈和直接。
最先出事的是林夫人。一天清晨,丫鬟发现她昏倒在自己房间门口,
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我从前提亲时送给林枫、后来又被林家退回的玉佩。她醒来后,
变得痴痴傻傻,时而痛哭流涕,说“月如我对不起你”,时而惊恐万状,
指着空荡荡的墙角尖叫“她来了!她来了!别找我!”。大夫看了直摇头,说是惊惧过度,
痰迷心窍,药石无灵。曾经精明势利的林夫人,就这么疯了,被锁在后院,终日胡言乱语。
林枫又惊又怒,认定是我作祟,请了之前那个道士又来做法。道士摆开阵势,挥舞桃木剑,
念念有词。可法事做到一半,供桌上的蜡烛突然全部变成幽绿色,
道士手中的桃木剑“咔嚓”一声从中折断,他自己更是喷出一口鲜血,
面色惊恐地指着祠堂方向,嘶喊道:“怨气太重!她不肯罢休!贫道无能为力!
”说完连滚爬爬地跑了,钱都没敢要。这下,林家彻底陷入了恐慌。下人们纷纷找借口离开,
哪怕不要工钱,也没人敢再待在林府。王婉茹吓得整日不敢出房门,需要好几个丫鬟陪着。
她开始怨恨林枫,骂他是灾星,骂他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连累自己。夫妻二人争吵不断,
往日那点表面和睦也维持不下去了。真正的恐怖,在一个风雨大作的夜晚达到**。那晚,
雷电交加,像极了我失身于他的那个夜晚。林枫一个人在书房喝闷酒,王婉茹早早睡下,
却睡得极不安稳。半夜,王婉茹被一阵寒意冻醒。她睁开眼,
骇然发现床前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长发披散,面色青白,正是她曾在镜中惊鸿一瞥的模样!
那女鬼(也就是我)伸出枯瘦的手指,直直地指着她,
声音幽冷带着回响:“你占了我的位置……还给我……”王婉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
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鞋子都顾不上穿,一路尖叫着跑到林枫的书房。“鬼!有鬼!沈月如!
她来找我了!”王婉茹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紧紧抓住林枫。林枫也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强作镇定地呵斥:“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有什么鬼!”就在这时,
书房的门窗在同一时间“砰砰砰”全部自动打开,阴风裹着雨点倒灌进来,吹灭了所有灯烛。
黑暗中,只有闪电偶尔划亮室内,每一次闪电,
他们都能看到那个白衣身影就站在房间的角落里,或者窗外,
用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啊——!”王婉茹崩溃大哭,瘫软在地。
林枫也吓得腿软,他拔出墙上的装饰宝剑,胡乱挥舞:“沈月如!你滚!你已经死了!
滚回你的地府去!”我的怨魂在风中发出凄厉的笑声,那笑声钻进他们的耳朵,
折磨着他们的神经。
…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心里最重的是我……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催动怨力,
房间里的桌椅开始剧烈摇晃,书架上的书噼里啪啦往下掉,一个花瓶凌空飞起,
砸在林枫脚边,碎片四溅。“报应!这都是报应!”王婉茹歇斯底里地哭喊,“是你负了她!
是你们林家逼死了她!现在她来报仇了!哈哈哈,报应啊!”林枫面色惨白如纸,
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恐怖景象,听着王婉茹的哭喊和我的厉笑,他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丢下剑,抱头蹲下,痛哭流涕:“月如!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放过林家吧!
我给你烧纸,我给你修坟,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太晚了……”我的声音冰冷刺骨,
“林枫,我要你……血债血偿!”一道极其刺眼的闪电划过,
紧接着是一声几乎要震碎耳膜的炸雷!雷声过后,一切骤然安静下来。风停了,雨住了,
门窗也不再晃动。丫鬟仆役们这才敢提着灯笼战战兢兢地过来查看。只见书房一片狼藉,
林枫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裤裆一片湿濡,竟是吓失了禁。而王婉茹,直接晕死过去,
额头不知撞在哪里,流着血。经过这一夜,王婉茹彻底垮了,高烧不退,呓语不断,
没过几天,就香消玉殒。临死前,她瞪大眼睛,满是恐惧,
嘴里反复念叨:“位置还给你……我还给你……”王婉茹的死,
成了压垮林枫的最后一根稻草。4因果循环终有报王侍郎痛失爱女,虽然林家极力隐瞒,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林家闹鬼、厉鬼索命逼死正妻的流言还是在京城传开了。
林家名声扫地,生意上的伙伴纷纷避而远之,官府也因王侍郎的施压,开始找林家的麻烦。
林家产业接连受损,债主上门,眼看庞大的家产就要付诸流水。林枫呢?
经过那个惊魂夜和王婉茹的死,他彻底变了个人。不再出门,不再打理生意,
整天躲在房间里,门窗紧闭,生怕见到光,更怕见到“我”。他变得疑神疑鬼,杯弓蛇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