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叫陈默。
他不会说话。或者说变异之后他的声带也发生了某种变化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他的名字是他用那双长着利爪的手在地上写给我看的。
我把他带回了我在商场的仓库。
他很瘦浑身是伤。我找到一些急救药品笨拙地给他处理伤口。他很安静任由我摆布。只是在我触碰到他手臂上的短毛时他的身体会微微颤抖。
我把仅剩的饼干分给他一半。他接过去小口小口地吃像一只谨慎的幼兽。
我的生活因为他的出现被彻底改变了。
我不再是一个人。
我需要照顾他。我需要为两个人寻找食物和水。这意味着我必须更频繁地外出。
白天我把他藏在仓库里。夜晚我飞出去像一只黑色的猫头鹰在城市的废墟中搜索。我变得更大胆。我会潜入那些被遗弃的住宅寻找还能吃的罐头和密封食品。
我的翅膀成了我最有力的工具。我可以轻易地到达那些别人无法进入的高层。我的尾巴则是我最锋利的武器可以砸开最坚固的门锁。
陈默很依赖我。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他似乎把我当成了他的同类他的依靠。他会用那双被别人视为怪物的爪子仔细地帮我梳理翅膀上被划破的羽膜。他会在我练习飞行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时紧张地跑过来用他的头蹭我的胳膊。
我们之间不需要语言。
有时候他会坐在仓库的角落里抱着膝盖看着墙壁发呆。我知道他在想他的父母。他用写字告诉我灾变发生时他的父母为了保护他被“净化部队”带走了。
“净化”。
我越来越频繁地看到这个词。在废弃的街道墙壁上有人用红色的油漆涂抹着巨大的十字和“净化罪恶”的标语。
净化部队的巡逻也越来越严密。他们有更好的装备甚至有装甲车。他们四处搜捕变异者将他们带到一个被称作“圣山”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圣山”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被带走的人下场是什么。
一天晚上我找到了一个还未被搜刮过的便利店。我装了满满一口袋的食物准备带回去给陈默。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我听到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是净化部队。
我立刻躲到货架后面收拢翅膀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进来了。
“分头找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带走。”一个冷硬的声音下令。
我从货架的缝隙中窥视着他们。他们穿着白色的防护服但为首的那个人穿的是一身黑色的教士袍。他的胸前挂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他没有戴头盔露出一张瘦削的脸眼神狂热而坚定。
“伊西结神父”一个队员报告“这一区已经清扫过了没有发现‘不洁者’。”
伊西结神父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便利店的每一个角落像鹰一样锐利。
“恐惧是魔鬼的低语。”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怪的穿透力“而我们是上帝的利刃。我们必须将这些披着人皮的野兽从我们的家园里彻底清除。为了人类的延续为了灵魂的纯净。”
他的话让那些队员的眼神也变得狂热起来。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是一支军队或者一支警察部队。这是一个……宗教团体。他们不是在执行任务他们是在发动一场“圣战”。
而我们这些变异者就是他们眼中的异教徒。
他们的逻辑里没有怜悯没有沟通只有清除。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
我等到外面彻底安静才敢走出去。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我回到仓库看到陈默正焦急地等在门口。看到我回来他立刻跑过来抱住了我的腿。
我摸了摸他的头。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仓库已经不再安全。净化部队的搜索范围在不断扩大。他们迟早会发现这里。
我们必须离开。
我把我的决定写在纸上给陈末看。
他看着“离开”两个字眼神黯淡下去。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没有太多东西可以收拾。只是一些食物和水。
第二天黄昏我背着陈默站在商场的天台上。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带着一个人飞行。
“抓紧了。”我轻声说。
陈默用双臂紧紧地圈住我的脖子。他毛茸茸的脸贴在我的背上。
我深吸一口气张开翅膀冲向天空。
风在我们耳边呼啸。城市在下方像一个沉默的巨兽。
我们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们必须找到一个能容纳两个“怪物”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