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热推新书)《死去的继女回来了》李菁菁李小娥无弹窗阅读
死去的继女回来了。可我们刚刚才去警局认过尸。白布下盖着的，分明是继女的脸。后来，
凶手被捉拿归案。他笑着承认罪行：“小姑娘性格烈得咧。”“我弄她的时候，
她一开始反抗得很激烈。”“当她妈妈按住她的手时，她突然就不反抗了。
”“我割下她的脑袋时，她那双黑得渗人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着她妈妈。
”1继女今年高中毕业，在茶楼打暑假工。一个月前，她的手机突然关机，从此失踪。
茶楼老板报警，称继女卷款潜逃。老公给她发过无数条信息，劝她投案自首，
所有信息石沉大海。直到今天，警方找到了她的头颅。因连日高温，头颅已经开始腐烂。
我们才得知，原来继女早已遇害。而现在，死去的继女，突然回来了。她浑身湿漉漉，
脑袋不规整，模样十分骇人。桌上正炖着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鲜红的牛油火锅汤底里，
配菜浮浮沉沉。老公没拿稳筷子，掉落在桌上，转身“哇啦哇啦”吐了起来。我端起碗，
盛出两碗烫熟的猪脑花。一碗摆在继女面前。另一碗留给自己。老公吐得很倒胃口。
但我仍然吃得很香。继女很安静。就像她活着时一样，没什么存在感。我们吃饭时，
她安静地坐在凳子上。我们看电视时，她安静地靠在沙发旁。我们睡觉时，
她安静地蜷缩在角落里。地上的呕吐物，老公自觉收拾干净了。餐桌上，
我给继女留出的那碗猪脑花，还静静摆在原处。老公整晚没睡着。
我听见他不停翻身的动作、急促呼吸的声音，也知道他悄悄拉开卧室门，
偷偷观察独自呆在客厅里的继女。天一亮，继女消失了。餐桌上给她留的猪脑花，也消失了。
她离开前，甚至刷干净了碗。好乖。老公好似松了一口气。他拍拍额头，
勉强笑道：“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菁菁出事了。”“结果晚上一到家，
发现她好好地站在家门口，脑袋上那么大的伤口。”他夸张地比划出脸盆的大小。
嗓音却发着颤。“幸好是噩梦。”“我就说，脑袋都变形了，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我的女儿，我最清楚，她只爱她的妈妈，对我这个爸爸没有半点感情。
如果她真、真出了事，回魂肯定会去找她妈妈，绝不会来找我。”“而且，
她压根不知道我们新家在哪，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我没有笑。沉默地看着他。“来过的。
”我轻声说，“菁菁高考那天，你在外地出差，散场后，我带她来过家里。
”继女跟她爸爸的关系十分恶劣。菁菁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她非常爱她的妈妈，
可惜她妈妈对她不怎么好，经常对她动手。高考时，考场外都是父母接送孩子的温馨画面，
只有她孤零零地进出考场。我准备了鲜花和水果，早早等在考场外，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领她来我们的新家认门，还给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庆祝她高中毕业。菁菁非常意外，
也非常局促。我在厨房做饭，让她自己看电视。她盯着电视遥控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用。
我打开空调，让她自己调试空调温度。她喃喃着说：“不用了，张阿姨，我不热，
电费很贵的。”她甚至连沙发都不敢坐，只敢坐在地板上，
生怕自己身上捡来的旧衣服会弄脏沙发。小心翼翼，惹人心疼。那时，我怎么也没想到，
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在我的注视下，老公意识到了什么。
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捂住眼睛。“不可能。”豆大的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他喃喃道：“绝不可能……”2晚上，继女再次出现在楼道里。
这是死去的继女回家的第二天。警方从护城河里，打捞起了她的右腿。
她腿上有一个特别大的疤，是小时候烫伤留下的，很好认。老公脚步一顿，
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自言自语：“幻觉，都是幻觉。”他至今不愿意承认，女儿遇害的事实。
继女依然很安静。我打开房门，她一言不发，跟在我身后进了屋。今天做红烧猪蹄。
猪蹄炖得色泽红亮、油亮软糯，肥肉入口即化。我加了一团软嫩Q弹的魔芋，作为配菜。
和昨天一样，我盛出一碗猪蹄和魔芋，放在继女面前。她抬眼，和我对视。她面无表情。
我沉静如水。她爸视若无睹。跟昨天一样，继女总是跟着我们。我们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老公半夜睡不着，举起手机对着客厅拍摄。次日一早，继女又不见了。餐桌上的魔芋猪蹄，
也不见了。洗干净的碗，正搁在洗碗槽上，“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
老公翻出昨晚拍的视频。视频里，伤痕累累的继女蜷在地板上，
身体弯折成了一个怪异的弧度，右腿搭着茶几。从镜头的角度看上去，
她就像是一个被截肢的病人，拿着自己截下来的右腿摆弄。继女一眼不眨地盯着屏幕。
而她坐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滩臭烘烘的水渍。“不是梦。”老公自言自语，“原来不是梦啊。
”老公魂不守舍地去上班了。3晚上，继女果然又守在了我家门口。
这是死去的继女回来的第三天。今天，警方在菜市场附近的瓦罐汤里，
发现了继女的左腿腿骨。瓦罐汤店的老板被带走。他大呼冤枉：“我只是熬个高汤，
骨头熬久了点没换而已，罪不至死吧？”近期在那家店喝过汤的人，纷纷色变。
随意走上街头，听取呕吐声一片。连续三天看到女儿，老公终于崩溃了。
他忍不住质问道：“李菁菁，你阴魂不散纠缠我们做什么？”“你既然能回魂，
怎么不去找凶手报仇？”“你不是完全不在乎爸爸、只关心妈妈吗？
怎么不去找你妈妈演母女情深？”“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吓唬我？”“李菁菁，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4继女不说话。她的眼珠子黑得渗人，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我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新拖鞋。“菁菁，回家第一件事，
换鞋。”继女缓缓垂下眼睑，看着我递过来的拖鞋。我示意她换上。“上次见你，
阿姨发现你背包上挂着一只粉红小猪，于是自作主张给你买了同款拖鞋，喜欢吗？
”继女依然不说话，表情木讷，看不出情绪。我有些尴尬：“不喜欢的话，
咱就换双你喜欢的。”继女轻而慢地眨了下眼睛。“来，菁菁，换鞋，进屋。
”继女僵硬地弯腰，吃力地脱掉湿哒哒脏兮兮的帆布鞋，换上了粉色小猪拖鞋。
我调好水温、找好换洗衣物，把她推进浴室。“菁菁，你先去洗澡，洗完就开饭了。
”老公还站在门口发愣。我推他一把：“快去给你女儿做饭。”老公浑浑噩噩，
进了厨房忙活。淅淅沥沥的花洒声停下。继女穿着我新买的家居服，神情局促地钻出浴室。
我瞅了一眼她的脑袋，“哎哟”一声，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忘了你头上有伤。
”我把她推回浴室，插上电吹风，呼哧呼哧把她的头发吹得半干。又翻出药箱，
替她简单清理伤口，绑好纱布和绷带。“疼吗？疼就说一声，阿姨手轻一点。
”继女迟缓地眨眨眼。我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面镜子，凑到她面前。“瞧，我们菁菁多漂亮。
”继女呆呆地看着镜子。镜子里的她，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纱布裹着她大半颗脑袋，
绷带在她头顶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遮住她后脑勺下陷的那一处。她伸出手，
怔怔地摸了摸蝴蝶结。像一只被摄去魂魄的小兔子。既脆弱，又迷茫。“哦，对了，菁菁，
高考完后你来家里，阿姨录了你的指纹，还告诉过你开锁密码，你应该还记得吧？
”我笑着抚开她额前黏在一起的刘海。“以后回家，不要再傻乎乎站在楼道里等我们开门了，
你直接进屋，知道不？”这回，继女终于有了反应。她缓慢而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脖子。冰冷。潮湿。梆硬。像是一截被冻僵的木头茬子。随意一碰，
就会应声而碎。我注意到，她的脖子干干净净。没有伤痕。5今天，家里喝筒骨汤。
熬得粉白的骨汤，配上一节节粉莲藕，鲜香扑鼻。我照例分出一碗筒骨汤、拿出一双筷子，
摆在继女面前。继女学着我们的动作，埋头扒着米饭。她只管吃白米饭，不去夹菜。
我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莲藕和骨头缝里的肉。“多吃点肉，你还在长身体呢。”情绪爆发之后，
老公终于接受了女儿遇害的事实。他低声问我：“她这样……能吃东西吗？”我摇头。
“不知道。但是，她一直不吃东西，也不合适吧？”老公忧心忡忡。他观察了继女许久，
小声提议：“听说它们可以吃香烛和纸钱，回头咱买点烧给她。”我瞪他：“瞎说什么呢？
”老公闭嘴。只是混杂着内疚和哀伤的目光，片刻也没离开过他的女儿。用过饭，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我问：“菁菁，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爸爸和阿姨说？
”继女呆呆地望着我。她似乎不会说话。也没有多少理智。
只懂得遵循某种或许来自生前的本能或者执念。可是，她以前跟我们一家的关系明明很一般，
为什么死后会回我们家？她为什么不去找她最喜欢的妈妈？她到底……想干什么？
老公去阳台抽了根烟，打电话问承办案件的刑警。“警官，请问，
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找到了没？”“目前正在排查。”“那、那我女儿的……”老公哽咽着问，
“我女儿的尸块，找齐了吗？”“还缺了一部分，等有进展会通知你们的。”挂断电话，
老公发了一会呆。直到即将燃尽的烟**烫到他的手指，他才猛然惊醒，折返回来。“菁菁，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出事的吗？到底是谁害了你？”继女依然毫无反应。老公满脸失望，
跌坐在地。“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能替你做些什么。”我低声安慰：“菁菁伤了脑袋，难免记忆受损。或许过段时间，
她就能想起来了。”“嗯。”老公语气艰涩，重复道，“过段时间，她就能想起来了。
”——可谁又知道，她还能在这里停留多久呢？**去的继女回来的第四天。有人在养猪场，
发现了半截断手。手臂被猪啃咬得血肉模糊，只有几块不易消化的人骨残留。
也就是在这一天，嫌疑人终于落网。是继女打暑假工的茶楼里的一名常客，名叫刘堡，
是个游手好闲的赌徒。刑警唏嘘：“李菁菁出事那天，给她妈发过短信，
把偷来的钱全转给了妈妈。”“嫌疑人自称在路边遇到了卷款潜逃的李菁菁，
想要扭送她投案。”“没想到，在推搡过程中，李菁菁的脑袋砸到石头，当场身亡。
”“事后，嫌疑人害怕担责，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决定碎尸抛弃。
”这是刑警给出的初步解释。老公愤愤不平：“我女儿不在了，他当然可以随便编！”说完，
老公忽然愣住，看向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警官道：“孙先生您放心，
我们当然不会只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我们会继续调查这个案子。”走出警局，
我和老公并排走在大街上。老公突发奇想：“老婆，你说……我们能不能带女儿来警局，
让她自己对警官说出真相？”我问：“这几天，你女儿开口说过话吗？”老公怔住。
我一鼓作气分析道：“菁菁打暑假工的那家茶楼，白天开门营业，煮茶泡茶，晚上关起门来，
通宵打牌，接待一帮赌徒。”“茶楼里没有装监控，分正门和后门两道门，正门有监控，
后门则是监控死角。如果警方查堵伯，赌徒们听到风声，就会偷偷从后门溜走，
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白天营业额基本走线上支付，晚上的包间费及抽水费大多给现金，
老板每隔三天会来收走现金，三天的现金额一共两千到五千不等。
”“菁菁这份工作24小时无休，她晚上就睡在柜台旁边，在地板上铺一张凉席打瞌睡，
客人们走两步就能接触到她。”老公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案件细节？
”我淡淡道：“忘了告诉你，菁菁失踪后，我换了一份工作。
”我入职了继女打暑假工的那家茶楼。当然，我年龄偏大，干活不够利索，没能通过试用期。
只打了几天工，就被辞退了。但几天时间，足以令我摸清茶楼的运营情况。
“菁菁给她妈妈转了2478.21元。有零有整。
”“与其说这是她偷钱跑路、扣掉开销后剩余的赃款……我更愿意相信，这笔钱，
是她打暑假工存下的所有积蓄。”“众人认为转给菁菁妈妈的钱属于赃款，
前提是大家已经默认菁菁偷了钱。”“——包括你，你也是这么想的。菁菁是你的女儿，
她人品怎么样、会不会偷钱，你难道还能不清楚？”“可如果，菁菁根本就没有偷钱呢？
”老公难以置信：“不是我不愿意相信菁菁。”“我听她妈妈讲过，
她从小就有偷钱的坏习惯，怎么打也纠正不过来。”“如果她没有偷钱，那茶楼老板报案后，
她为什么会躲起来？”按照法医给出的初步结论，李菁菁的死亡时间，
是在她被茶楼老板报案后的第三天到第七天。
由于尸体经过高温烹煮、长期泡水、肢解分离以及动物啃食，干扰因素太多，
再加上目前没找到内脏，无法检测胃内容物，对死亡时间的初步推断往往存在较大误差。
刘堡提到的“误杀”时间，则是在李菁菁“失踪”后的第四天，
符合法医初步推断的死亡时间区域。我提出了我的猜测。“她妈妈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你也知道，她妈妈对她动辄打骂，为了占据道德高地，难免会编些借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真正的死亡时间，是在她‘失踪’那天？”老公想也没想，
否认了我的猜测：“不可能。菁菁失踪的第四天，给她妈妈转过钱，母女俩通过电话。
”我问：“这通电话具体聊了什么，有没有证据能证明？”四目相对。老公似乎反应了过来，
彻底僵住。我无声地笑了笑。“老公，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菁菁回来后，
会来找你这个没见过几次面、关系疏远的爸爸？
”“她为什么没有去找她最依赖、最喜欢的妈妈？”7老公年轻时，
跟菁菁妈妈有过一段婚姻。当年两人都很骄傲，几乎天天吵架，最后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离婚后，菁菁妈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赌气瞒着前夫，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
可独自养育一个孩子，实在太辛苦了。菁菁妈联系前夫，索要孩子的抚养费，
同时又拒绝前夫见孩子。一晃就是十几年。直到前几个月，老公跟我在一起后，
听说女儿过得不太好，再三请求菁菁妈想要见女儿，菁菁妈终于松口同意他认回女儿。
菁菁妈同意了，可菁菁却不同意。菁菁并不清楚上一辈的恩怨，她听妈妈成天抱怨爸爸，
自然打心眼里会怨恨这个消失十几年的爸爸，
觉得是因为爸爸不负责任才会导致妈妈过得这么辛苦。老公拼命砸钱，
菁菁妈这才说服女儿认爸爸。菁菁收下爸爸给的钱，转手全上交给妈妈，
自己依然过得穷困潦倒，连学费都没交，经常面临学校的催收。更糟糕的是，
她拿爸爸的钱补贴妈妈，反而招来了妈妈的打骂。菁菁妈妈总撺掇女儿跟爸爸要钱。
女儿拒绝，就会挨打。“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是不是？你爸打算再婚，你不跟他要钱，
他的钱不就全花那个女人头上了？”但女儿真找爸爸要了钱，上交给妈妈，同样也会挨打。
“我这是养了个白眼狼啊！认了爸爸就了不起啦，谁准你去见你爸爸的？！
”老公多次苦劝女儿，要多留点钱给自己，不要总为她妈妈着想，她妈妈好歹是个成年人，
再怎么样也能照顾好自己。菁菁却不这么认为。她心疼妈妈生活辛苦，
她的存在就是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前段时间，父女俩大吵一架，关系闹得特别僵。
就连我和老公搬新家，菁菁都不知情。老公吐槽：“我这个女儿，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妈妈奴’。这孩子，被她妈妈洗脑得有点魔怔了。”8回到家，
家门口空无一人。老公对着空空的楼道发着呆。“怎么突然不来了？”他眼角泛着泪，
嘀咕道，“不来也不说一声，没礼貌。”打开门，电视机里传来声响，
继女顶着脑袋上的蝴蝶结，背靠沙发，盘腿坐在地毯上，安安静静看着电视。老公冲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