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阳高中,二楼最里侧的教室里,白板上刘姥姥被一群莺莺燕燕簇拥着远去,
下课铃在此时响起。“啪啪啪”教室灯迅速亮起。高二下的红楼梦专题一向很受重视,
所以语文年级组决定拿出语文晚自习放映红楼梦经典桥段。“同学们,
接下来几个月活动确实更多,
们不要玩过头了…”带着眼镜的语文老师看着迫不及待开始收拾东西的学生习惯性的说教着,
只是嘴角扬的比平时都高。老实说,因为明天去研学,电视剧放到一半,我便无心去观看了。
不是我有多期待研学,而是研学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一次靠近我左后侧李舟星同学的机会。
我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绞尽脑汁的接近一个女生,因为我既不恋爱脑又不是好色的的角色,
而且我还不擅长社交,与敏感细腻的女生交流是我避之不及的。
我想接近她的理由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肯定不只是因为外貌。
虽然她的确很好看就是了,但被我拒绝的漂亮女生也不止一两个。
也肯定不只是她成绩好很聪明,毕竟我从不靠成绩看人…她甚至还是一个女同,
还是有女朋友的女同。没有一个理由是充分的,但我的确很在意她。“时间差不多了。
”从下课开始我就在心里盘算着。
在李舟星和她同桌兼女朋友苏语琪收拾好东西将要离开之时,我很自然的扭过头。
“研学男生要睡帐篷,感觉我要被草丛里的蚊子殴打了。
”“哈哈哈哈……应该没那么夸张吧,我觉得睡帐篷也挺好玩的,
其实我还想和苏语琪一起睡帐篷来着。”李舟星扭头眉眼弯弯的看向我。“也是,
睡帐篷可以轻松通宵啊,那我得去给充电宝充电了,明天见。”“明天见。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们当然不会知道我说的内容,
说话的表情、语气都在心中揣摩了不下5遍。说实话,
这种刻意和虚伪让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但我这是迫不得已之举。
对李舟星的在意我不知道是否算爱,她就像是一个旋涡,我无法控制的被她吸引,
这种吸力过于可怕,有时我甚至会因此恶毒的揣测她,愤怒的责怪自己,
但我始终无法脱离这个旋涡。单凭意志无法对抗这种拉扯我灵魂的引力,
只要她在我是附近思绪便会不受控制的涌动,在这种状态下应认真听课已是奢望,
连正常思考都很困难。我曾一次次强行控制自己的念头,然后一次次失败。最后我得出结论,
我的身体丢下了我的思想奔向了她。在这之后我找到了协调的办法。那就是和她对话。
只要和她对话一次,我的心就会平静下来。次数不需要很多一天一次就够了。
如果要追究其原理的话,大概是这样能让我产生一种我们正在越来越近的错觉吧。
虽说一天对话一次还是要费些心思,但是日子也勉强能过下去。我揣摩着自己的心思,
如同揣摩一个陌生人。我猜测只要在这次研学旅行,我和李舟星同学能成为朋友。
那个不安分的“我”应该也能满足了吧。那好,本次研学交朋友计划明天开始。
目标是和她成为朋友。从醒来吐出第一口气那一刻起,一种轻松感就托举起有些麻木的大脑。
心里有计划,让“我”难得的心平气和下来。慢悠悠的结束早餐,
尽管我有意放慢步伐享受这悠闲的早晨,可还是一转眼就到了教室。
我来时教室已经有不少人了,女生们聚在一起摆弄着小音响。
男生们已经聚在后排开始单挑了。“你狗熊被诺手单杀?卸游戏吧。”“没手感,再来一把。
”虽然班主任老郑强调不准带手机,但这种高中仅有一次的大活动,
不带手机还是高中生吗?初夏的微风摇动着翠绿的银杏树叶,阳光还很温柔,
不足以让学生脱下校服外套。嬉戏打闹间,我们就已经坐在去研学地的大巴上了。至于座位,
李舟星和苏雨琪理所当然的坐在一起,思想占据高地的我没心思去关注这俩女同。“贺哥,
开黑来。”“OK,我依旧金克丝啊。”老郑不在车上开黑也不必遮掩什么,
同行的是负责管理我们这三天行动的研学地教官。教官是退伍军人,脸像根长条铁块,
人却意外的随和。“你对线德莱文?这肯定被打爆啊。
”教官靠在我椅子上对我的操作指指点点。同学们哄笑一阵,“教官你来不?
”甚至有人打算再凑一个五排。“你们玩”教官摆摆手,走向车中间。“单杀啊,教官,
我单杀德莱文。”没等他站定我跳起来把手机怼在他脸上。“靠,黑铁局。”又是一阵哄笑。
“咳咳,同学们,我姓李,你们可以叫我李教官,
这三天由我负责管理你们的行动……”李教官推开我,开始自我介绍说活动内容之类的。
专心对线的我记住他演讲的开头已是极限。两侧没有边际的树木随着平坦道路一同延伸,
阳光透过车窗,女生们打着节拍唱着歌,男生们堆在车后大呼小叫的开黑。
时间就这样流逝过去,等我从峡谷缓过神来,已经下了大巴车来到**地点。列队晒太阳,
聆听承办方和校领导的废话大可不提。时间尚早,
我们稍作调整后便被领进活动大厅进行第1项活动。
10人一组手工拼装研学景区最出名的宫殿群。这个分组是有说法的,一旦确定,
接下来的三天的活动和就餐都按照这个分组来。操作时间到了,
我迅速拉了附近6个男生组成一组,接着再四处张望一阵后走向李洲星她们4个抱团的女生。
“你们人够了吗?”我尽量自然的询问她们。“还没呢。”“贺肴你要和我们一组吗?
”其中一名女生说道。在心里暗暗感激这位梳着丸子头的女生,
我顺势说道“那你们来我这边吧,刚好差4个。”“有哪些人啊?
”另一名单马尾女生有些犹豫的问道。“我老李,内个,虫哥,钟少还有牛边。”“那可以,
一起吧。”我拉人自然不是随便拉的,都是和善的老实人,踩不中雷点的。
“果然像我这种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我轻握了一下拳头,在心里默默想道。很快,
教官把我们带到活动大厅门口,10人一组分批进入。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目标明确能一下凑够10个人。至少我前面的那一组没凑够10个人。
面对闹哄哄的人群,管理压力很大的教官竟直接从我拉起的小组里抽人去补,
而李洲星就在其中。然后到我这组时又不由分说的给我塞了几个没成组的。
当200多斤的“能大”顶着油光满面的肥脸对我傻笑时,
我将所有能想到的脏话都在心里扔给了铁锭脸教官。其实我们以前是叫“能大”熊大的,
但这样有点不尊重熊大,就改成了“能大”。
这是一个兼具懒惰、易怒、傲慢、虚荣、好色、狡诈等品质且有成为帮派老大之志的奇男子,
口头禅是“都他妈哥们儿,给我来一口。”小发雷霆后,我还是进了活动大厅,
率先找到位置坐下。这活动大厅是由餐厅临时改造的,每一组围着一张圆餐桌进行活动。
此时工作人员尚未准备好,还有很多人没有进来。我左右扫视了几圈想到规矩是死的,
人是活的,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不自觉挺直了腰杆。“唉,贺肴,
为啥能大跟我们坐一桌?”身边的虫哥侧身向我抱怨道。其他人也也陆续走了过来,
沉默的坐下。能大尚且没来,我抿了抿嘴说道:“这教官根本不按我们原来定好的分,
跟能大坐一桌,恐怕我们这几天连饭都吃不饱。
”本来就不满的几个人听了这话顿时叫嚷起来。能大的饭量和品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来了,这组就是干活少一人吃饭多三人。“贺肴,要不你去问问李舟星她们还来我们组不?
”钟少肘了肘我。等的就是这句话,我揣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走到李舟星她们那里。
“李舟星,你们还按之前的分组来吗?”这一桌都是女生,但气氛也不好。
因为抽象程度不亚于能大的仙人在这一桌。仙人是比仙女更娇弱,更远离人类的恐怖存在,
班上无论男女都敬而远之。李舟星站起来向我们组望了一眼,又跟左右女生商量几句,
很快表示了同意。只要能大那四人愿意过来,她们就回来。带着这一消息,我回到了自己桌。
虫哥他们也已经向能大四人说明了我们事先分好了组这一情况。
我把李舟星她们的话告诉能大,同时抓住熊性的弱点。“男女搭配平衡一下饭量,
避免饭不够嘛。”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动了能大,他本就小的眼睛被堆起的肥肉挤成一条缝,
搂着我肩膀走到李舟星她们那桌。但生活是这样的,你要是随大流那一切都顺理成章,
你若主动想做点什么,那生活会告诉你什么叫戏剧性变化。
原本已经同意的能大在看到那桌有仙人后浮夸的叫起来“跟仙人坐一桌?开玩笑吧。
”然后就站住不肯走了。已经站起来的李星洲她们见状也停了下来。
此时学生已经都基本找到位置,大厅中站着的人没几个了。
送组装套盒的工作人员不停扯着嗓子喊着“安静!坐好!
”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转向我们这边。夹在两群人之间的我却平静了下来,
一直以来让我厌恶恶心的无非是我明明有想法却不敢实施,就像个懦夫一样。
但现在我已经尽力的行动,结果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女生们率先承受不住压力。“算了吧,
贺肴我们就坐这,谢谢。”我也没多说,干脆的领着能大他们回去了。事已至此,
即使其他人心中还有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好在在这种氛围下,
高中生们的心里是装不久疙瘩的。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被拼装吸引。能盖住半个桌子的图纸,
1900多个零件。哪怕是处于智力巅峰的高中生要拼好这宫殿也绝非易事。。
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把我们班的传奇工匠内格给拉过来了。内格姓张,长得也与张杰神似。
但皮肤格外的黑,因此有了内格之名。他曾用纸板粘出能射击的弓弩,
也曾用木头雕出能开锁的钥匙,总之就是心灵手巧。摊开图纸,
我们9人各自挑选一部分进行单独组装。至于能大,他躲到角落刷视频去了。
“这个弓形零件在谁那?”“来个人帮我扶一下,我把底座装上。”“扫了码的,
图纸拿反了。”不知不觉我们的胜负欲都上来了,手上速度越来越快,一个个构件逐渐成型,
最后在内格的手上组装在一起。一个半小时后最后的檐角拼成。我们大喊着“我们是冠军!
”围着宫殿上蹿下跳。大厅的喧哗微微一窒,又很快恢复,只是音量又大了几分。
“这玩意儿真有人会拼?”“C了,他们已经拼完了。”“死手快拼啊。
”“你趁乱偷我们组零件是什么意思?”出了活动大厅,离午饭尚有几个小时,
教官便把我们带去了长亭休息。长亭右边是碧绿的人造湖,左边是公园。那时天光正亮,
红花未谢叶正新。长汀左右两侧都坐满了人,于是我就搬了个塑料凳子坐在长亭尽头,
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带来的小说。没想到李洲星和苏语琪也坐在这。
李舟星后仰着靠在苏语琪怀里,仰头看着徐琪雅笑。亭角截下一段阳光覆在她脸上,
让我能看清楚她比湖水还柔的笑容。看了一眼后,我很快收回目光。低头看书,
但文字再也挤不进大脑。抬头余光瞥到花丛,第一个念头竟是她比这花好看。
在心中一遍遍回味着那个笑容,午饭时能大一人吃掉一小半食物,
我只能饿肚子的痛苦也轻了不少。在那之后的两天,我完全投入进各种活动,
完全忘记了要推好感度这件事。直到坐车回校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
我才又想起那档子事。猛地抬头望向记忆中李洲星的位置,却发现坐那的早就换人了。
“结果和我想的一样,这样就够了。”我微微一笑,将学农时发的草帽扣在头上,
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但我们的缘分还没有走到尽头。
座位大换李洲星还在我左后方,徐琪雅坐在了我前面。
而我的左右分别是我们班的史官和画师。
那时渤海小吏所写的《楚汉双雄》和《两汉风云》在我们班传看甚广。
在自跳出一个自称刘邦的之后,萧何、韩信之类的也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于是我们的史官就自发为每人文言作序,画师再为其作画,最后由我整理成一本大汉名人录。
坐在这两人之间怎么也不会无聊。日子不能会过得太甜,所以很多东西都是这样。
你拼命追时,它远远躲着。一直要等到你视它如淡水时,它自己再靠过来。
李洲星和苏语琪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下课腻在一起,上课也常常传纸条。
我自然成了她们传纸条的中转站。一个周六上午,苏语琪扭头递给我一张纸条,
挑了挑眉示意我传走。再把纸条传回给她时我也下意识还她一个挑眉。
她先是愣住定定看了我一秒,随后便不停地笑起来,笑得我有点莫名其妙。
“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从那之后她与我的话就多了起来,
连带着李星洲也与我聊的多了。聊到游戏,苏语琪叫着让我去打第五人格。说能带我飞,
李洲星也在一旁附和着苏语琪有多么厉害,尽管她不敢玩这个游戏。在听到我也玩过吃鸡后,
李星洲催我今晚赶紧下载回来和她双排。然而那一晚我下好了两个游戏,
坐在床上看着**聊天框看到深夜,最后收到李洲星的消息:“我们刚看完电影,
太晚了就不打游戏了。”夜很静,梦却做不成了。我打了34个字,按了7次删除,
最终回了一个“好”。下床走到窗边,夜风有点冷。窗外的树不停摇曳着,
好像要去够天上的星星。不知道那晚我站了多久,反正树没停,星星却被乌云盖住了。
几天后周三的体育课,我像往常一样换好了衣服,准备去打羽毛球。
却没想到下楼路上遇到李舟星她们两个。苏语琪望着拿着拍子的我招了招手。“喂,
贺肴你羽毛球打的怎么样?”“还行吧,应该比你们强。”我笑着回了一句。“真的吗?
来看看实力。”苏语琪挑衅的举起拍子,李舟星甩着拍子附和道:“苏语琪羽毛球可厉害了,
打哭你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没道理不试试了。一开始是我与苏语琪打,
她的水平嘛,嗯,算是刚会接球。打了几分钟后,李舟星叫着换掉了苏。至于李舟星的水平,
那是连球都接不明白,偶尔能碰到一下球,就算是超常发挥了。我想说打到场外的球不得分,
但看她叉着腰嘟嘴的可爱样子也就认了。不过三轮她们俩就累的跑不动了,干脆就一起上。
虽说还是打不起来,但至少捡球频率没那么高了,也就在这时李舟星突然向前倒去,
还好苏语琪及时扶住了她。我冲过去帮苏语琪把她扶到花坛,
这时我才知道李舟星有低血糖不能剧烈运动。坐在花坛上的李舟星白皙的脸上此时泛着粉红,
像粉月季的花瓣。“贺肴,请我们吃雪糕。”她扬起脸向我伸手。“对呀对呀,
我们陪你打了一节课球,累死了。”苏语琪在一旁帮腔。此时下课铃刚好响起,
我笑骂一句“滚啊,想吃自己去买。”转身向书店走去。
身后的李舟星还在喊着:“去书店给我买包三国的卡也行,我想要张孙尚香。
”我摆了摆手没回头。“买个鸟啊,我又不是舔狗。”这句是对我自己说的。
但买完橡皮的我站在店门口突然就迈不开脚了。几分钟后最后一个卡包被打开了,
还是没有我期待的那张卡。“我这是在干什么啊?丢死人了。”我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
把卡片全扔进了垃圾桶,踩着上课铃向教室跑去。书店阿姨望着我的背影砸了砸嘴,
“还是学生钱好赚。”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前我与李舟星又聊到了羽毛球。“你再说我菜,
我就要打你了。”她举起粉拳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初中班上男生没一个能打过我。
”“我看未必,你在打疼我之前应该会先累倒吧。”“啊啊啊啊,跟你说话好烦啊,
以后你跟我说话我要收费了,一句话一块钱。”她哼的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甩散了拢在耳后的栗色头发。“OK,那我走。”我也直接扭正了身子,
但她的咕哝声还是清晰地传到我耳边。“给我买薯片,我才原谅你。”“呵呵”但人呐,
是一种善变的动物。晚饭后的购物环节,望着手中的薯片,我无奈的摇摇头,
还是把它塞进购物袋。“只是我自己想吃罢了。”教室里,
我刚坐下手中的零食袋就被顺走了。“哇,还是黄瓜味,你咋知道我爱吃这个?
”李舟星瞬间打开包装袋,眨着大眼睛问我。我无奈的侧过头,“这是给我自己买的好不好?
”她完全无视了我的话,将薯片杵到我嘴前。“喏,我给你的。
”我从她手中接过薯片送到嘴里。“喂,戳到我脸上了。”“嘻嘻,故意的。
”从那天起我总是习惯在买东西时顺手买一包三国卡包,毕竟日子总是要有些期待才过的快。
春日载阳的周五上午,白云慵懒地滑过天空,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解析几何。
不同寻常的是李舟星和苏语琪自上节课下课出去以后到现在还没回来。快下课时,
李舟星眼圈红红的跟着苏雨琪进了教室。“吵架了吗?话说这两天她们吵架频率有点高啊。
”我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又埋头去写数学。但自那节课以后,李舟星一直趴在桌上,
午饭也没去吃。中午写数学作业时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戳我。回头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