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港的雾总比别处浓三分,尤其是入秋之后,乳白色的水汽裹着海风里的盐粒,
黏在码头的锈铁栏杆上,积成一层能刮下的湿痕。苏砚辞攥着那张边缘卷毛的牛皮纸信封,
指腹反复摩挲着封面上没有署名的火漆印——那是一枚破碎的星徽,缺了右下角的尖,
像沉星港十年前坠海失踪的“启明星号”留下的唯一印记。“先生,要搭船去西岛吗?
最后一班了,再等雾就封港了。”船夫郑砚秋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
带着烟草和海水混合的沙哑。他的小木船“渡月号”泊在码头最末端,
船身刷的蓝漆掉了大半,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纹理,像老人脸上皲裂的皱纹。
苏砚辞抬头望了望,浓雾已经漫过了码头的灯塔底座,原本能照亮半片海域的灯光,
此刻只剩一圈模糊的光晕,连十米外的人影都看不清。她把信封塞进内兜,
指尖触到口袋里另一样东西——一枚同样带着星徽的铜制怀表,
是父亲苏景行失踪前留给她的,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沉星不落,真相不沉”。
“去西岛,找‘雾里馆’。”苏砚辞踏上船板,木船轻轻晃了一下,溅起的水花落在裤脚,
凉得刺骨。郑砚秋愣了愣,手里的船桨顿在半空:“雾里馆?先生,那地方可没人敢去。
十年前‘启明星号’出事,船主沈明远的女儿就守在那儿,之后去西岛找她的人,
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我必须去。”苏砚辞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银元,放在郑砚秋手里,
“这是定金,等我回来,再给你双倍。”银元的重量让郑砚秋的手颤了颤,
他抬头看了看苏砚辞眼底的执拗,终究把话咽了回去,拿起船桨划向雾中。木船破开浓雾,
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水痕,苏砚辞坐在船尾,看着沉星港的灯塔越来越远,
最后彻底消失在雾里,只剩耳边单调的划桨声,和怀表滴答滴答的走时声。不知划了多久,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钟声,三短两长,在雾里绕着圈,像在指引方向,又像在警告。
郑砚秋的脸色瞬间白了,猛地停住船桨:“不行,到这儿就不能再往前了!再走,
连我这‘渡月号’都得折在这儿!”苏砚辞顺着钟声的方向望去,
隐约能看到一片黑黢黢的轮廓,像是建在半山腰的房子,屋顶的尖顶刺破浓雾,
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就到这儿吧。”她站起身,把剩下的银元递给郑砚秋,
“如果我三天后没回来,就把这个交给沉星港警局的李砚舟探长。”她从内兜掏出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父亲失踪前的最后行踪,还有“雾里馆”的大致位置。郑砚秋接过纸条,
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怀里,又从船底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塞给苏砚辞:“拿着吧,
西岛的雾里藏着不少东西,说不定能用上。”苏砚辞接过匕首,道谢后纵身跳上岸。
脚刚落地,就感觉脚下的泥土松软得反常,像是埋了什么东西,踩上去发出“噗嗤”的轻响。
她回头望了一眼,“渡月号”已经调转船头,划桨声越来越远,最后彻底被浓雾吞没,
只剩下那阵三短两长的钟声,还在耳边回荡。沿着泥泞的小路往上走,雾气越来越浓,
连呼吸都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路边的树木光秃秃的,枝桠扭曲着伸向天空,
像一个个干枯的手掌,在雾里晃来晃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雾里馆的全貌终于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座哥特式的老房子,墙面爬满了枯萎的藤蔓,
窗户蒙着厚厚的灰尘,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有门口挂着的一盏煤油灯,在风里忽明忽暗,
映得门楣上“雾里馆”三个褪色的大字,像三张咧着嘴笑的脸。苏砚辞走上台阶,
台阶上的青苔滑得很,她扶着旁边的栏杆,才勉强站稳。栏杆是铁制的,上面也生满了锈,
一摸就掉下来一层红棕色的粉末。她抬起手,刚要敲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一股冰冷的风从屋里吹出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屋里一片漆黑,只有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透着微弱的烛光。苏砚辞握紧手里的匕首,放慢脚步往里走,
木地板在脚下发出“creakcreak”的声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
走廊两侧的墙上挂着不少油画,画的都是沉星港的海景,但奇怪的是,每幅画里的海面上,
都有一艘燃烧的船,船帆上印着的,
正是那枚破碎的星徽——和她信封上、怀表里的星徽一模一样。走到走廊尽头,
烛光越来越亮,她能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翻书声。苏砚辞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了一下——屋里摆着一个巨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
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正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她翻书。女人的头发很长,
乌黑的发丝垂到腰际,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你终于来了。”女人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穿透力,直接钻进苏砚辞的耳朵里。她缓缓转过身,
苏砚辞这才看清她的脸——皮肤苍白得像纸,眼睛很大,却没有一丝神采,
嘴唇涂着暗红色的口红,像凝固的血。“你是谁?”苏砚辞握紧匕首,警惕地看着她,
“是你给我寄的信封?”女人点了点头,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坐吧,苏**。
我叫沈知夏,是雾里馆的主人,也是‘启明星号’船主沈明远的女儿。
”苏砚辞愣住了——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女人?她一直穿着男装,戴着礼帽,胸口束得紧紧的,
除了李砚舟探长,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沈知夏笑了笑,那笑容落在苍白的脸上,
显得格外诡异:“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父亲苏景行,
十年前在‘启明星号’上失踪,你找了他十年,一直没放弃。
至于你是女人……”她指了指苏砚辞的领口,“你领口别着的珍珠纽扣,
是十年前沉星港‘珍宝阁’**款的女士纽扣,男士款的,从来没有这么小的尺寸。
”苏砚辞低头一看,果然看到领口的珍珠纽扣——那是母亲生前留给她的,
她一直别在衣服上,没想到竟然被沈知夏看了出来。她收起匕首,在椅子上坐下,
目光落在书桌上——书桌上摆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艘巨大的轮船,
船帆上印着完整的星徽,轮船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另一个是年轻的女人,眉眼和沈知夏有几分相似。“那是‘启明星号’第一次出海时拍的,
左边的是我父亲,右边的是我姐姐沈知意。”沈知夏注意到她的目光,轻声说道,“十年前,
‘启明星号’载着二十三位乘客和船员出海,其中就有你父亲苏景行,还有我姐姐。
结果船刚驶出沉星港三天,就突然失联了,搜救队找了半个月,只找到一块破碎的船板,
还有我姐姐的一条围巾。”“我收到的信封里,只有一张地图,
标注着‘启明星号’的沉没位置,还有一句话——‘想找你父亲,就来雾里馆’。
”苏砚辞从内兜掏出信封,放在书桌上,“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吗?”沈知夏没有回答,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子,
放在苏砚辞面前:“你先看看这里面的东西,看完之后,你就知道我找你来了。
”苏砚辞打开铁盒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信纸,
还有一枚铜制的徽章——和怀表里的星徽一样,只是这枚徽章是完整的。她拿起信纸,
上面的字迹娟秀,应该是女人写的,内容却让她浑身发冷:“九月十七日,
父亲说要带‘启明星号’去一个秘密海域,船上除了船员,还有几个‘特殊’的乘客,
他们都带着黑色的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九月十九日,雾太大了,
船好像偏离了航线,我看到父亲和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吵架,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枪,
威胁父亲要把‘东西’交出来。”“九月二十日,船出事了!有人在船舱里放了火,
到处都是浓烟和尖叫声,我看到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把一个黑色的箱子扔到了海里,
然后就不见了。父亲让我跳海,说会有人救我,可我没看到救我的人,只看到一艘小船,
朝着沉星港的方向开去……”最后一封信的字迹变得潦草,末尾还有几滴暗红色的痕迹,
像是血。苏砚辞抬起头,声音有些发颤:“这是……你姐姐沈知意写的?她还活着?
”沈知夏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悲伤:“这是我三年前在‘启明星号’的残骸里找到的,
我姐姐已经死了,她的尸体被海浪冲到了西岛的岸边,手里还攥着这叠信纸。”她顿了顿,
继续说道,“我找了你三年,终于在沉星港的警局档案里看到了苏景行的名字——十年前,
他是‘启明星号’上的轮机长,也是唯一没有找到尸体的船员。我知道,你肯定在找他,
而我,需要你的帮助,找出当年‘启明星号’沉没的真相,还有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是谁。
”苏砚辞握紧手里的信纸,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父亲是轮机长,肯定知道船上的秘密,
他没有死,说不定还活着,只是在躲着什么人。“我该怎么帮你?”“明天一早,
我们去‘启明星号’的沉没位置,那里肯定还有当年留下的线索。”沈知夏站起身,
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浓雾,“不过,今晚你得留在雾里馆,这里虽然偏僻,
但至少比外面安全——西岛的夜里,会有‘雾鬼’出来游荡,凡是遇到‘雾鬼’的人,
都没有好下场。”苏砚辞心里一紧,刚要说话,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
像是女人的哭声,又像是野兽的嘶吼,在雾里绕着圈,听得人头皮发麻。
沈知夏的脸色瞬间变了,赶紧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别出声,‘雾鬼’来了,它怕光,
只要我们待在有光的地方,就没事。”屋里的烛光忽明忽暗,苏砚辞靠在椅子上,
手里紧紧攥着那叠信纸,耳边的哭声越来越近,像是就在门口,
甚至能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直到哭声渐渐远去,才松了一口气,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别怕,它走了。”沈知夏递过来一杯热水,
“今晚你就住隔壁的房间,门锁好,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开门。”苏砚辞接过热水,
点了点头,拿着铁盒子和信纸,跟着沈知夏来到隔壁房间。房间里很简陋,
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却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沈知夏帮她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明天一早,我来叫你,早点休息吧。”沈知夏走后,
苏砚辞锁好门,又用椅子抵住房门,才敢躺在床上。她拿出怀表,打开表盖,
看着里面父亲的照片,还有那句“沉星不落,真相不沉”,心里暗暗发誓,
这次一定要找到父亲,找出当年的真相。不知睡了多久,苏砚辞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敲门声很轻,却很有节奏,“咚、咚、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猛地坐起来,
握紧手里的匕首:“谁?”门外没有声音,敲门声却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重,
像是有人在用拳头砸门。苏砚辞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外面一片漆黑,
只有走廊尽头的烛光,在风里晃来晃去,看不到任何人影。“是我,苏**。
”门外突然传来沈知夏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比白天沙哑了很多,还带着一丝奇怪的腔调,
“快开门,我有急事找你。”苏砚辞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沈知夏白天的声音很轻,
很温柔,而现在的声音,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你怎么了?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刚才去院子里查看,不小心着凉了,声音有点哑。”门外的沈知夏说道,“快开门,
我发现了当年‘启明星号’的线索,很重要。”苏砚辞还是有些犹豫,
她想起沈知夏白天说的话,让她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开门。就在这时,她看到门缝底下,
有一摊暗红色的液体流了进来,像血一样,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你到底是谁?
”苏砚辞的声音有些发颤,握紧匕首的手,指节都泛白了,“沈知夏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门外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尖锐刺耳,像是用指甲刮玻璃的声音:“嘿嘿,沈知夏?
她早就被‘雾鬼’吃了,现在,该轮到你了……”苏砚辞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
桌上的煤油灯晃了一下,差点掉在地上。她看着门缝底下越来越多的血,
还有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大脑一片空白——她该怎么办?沈知夏死了,她被困在雾里馆,
外面还有“雾鬼”,难道她也要死在这里吗?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苏砚辞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影趴在窗户上,正对着她挥手。她犹豫了一下,走到窗边,
打开窗户,一股冷风灌了进来,那个黑影跳了进来,落在地上,压低声音说道:“别出声,
我带你走!”苏砚辞看清了黑影的脸——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戴着一顶礼帽,
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锐利,像鹰一样。“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先别问这么多,再不走,‘雾鬼’就进来了。”男人拉起苏砚辞的手,
朝着窗户外面指了指,“我的船就停在山下,我们从后山走,能避开‘雾鬼’。
”苏砚辞看着男人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门口越来越近的敲门声,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跟着男人跳出窗户,朝着后山跑去。后山的路很陡,满是荆棘,男人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让苏砚辞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跑了约莫半个时辰,
他们终于看到了山下的海面,一艘小船泊在岸边,船上亮着一盏煤油灯,
正是郑砚秋的“渡月号”。“那是我的船,郑砚秋在上面等我们。”男人说道,
拉着苏砚辞朝着小船跑去。郑砚秋看到他们,赶紧放下跳板:“先生,您没事吧?
我刚才听到山上有叫声,还以为您出事了。”“我没事,多亏了这位先生救了我。
”苏砚辞说道,转身看向男人,“还没问您的名字,谢谢您救了我。”男人摘下脸上的黑布,
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只是左脸上有一道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显得有些狰狞。
“我叫陆临渊。”他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其实,我救你,不是偶然,我找你,
也找了十年。”苏砚辞愣住了:“找我?你找我做什么?你和‘启明星号’的事,
有什么关系?”陆临渊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制的徽章,
递给苏砚辞——那枚徽章和她怀表里的星徽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一个“陆”字。
“你父亲苏景行,当年是我父亲陆振庭的部下,十年前‘启明星号’沉没,我父亲也失踪了,
我找了他十年,终于查到,他最后和你父亲见过面,而你,是唯一能找到他们的人。
”苏砚辞接过徽章,心里充满了疑惑——陆临渊的父亲也是“启明星号”上的人?
那他为什么会救自己?还有,沈知夏真的被“雾鬼”吃了吗?雾里馆里的线索,
还能再去拿吗?就在这时,山上突然传来一阵火光,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喊:“着火了!
雾里馆着火了!”苏砚辞回头一看,只见雾里馆的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在浓雾里格外显眼。她心里一紧——那叠信纸和铁盒子还在房间里,
那是姐姐沈知意留下的唯一线索,现在着火了,线索岂不是全没了?“别回去!
”陆临渊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抵在苏砚辞的手腕上,力道大得让她皱起眉,
“火已经烧到了二楼,你现在回去,连尸骨都留不下。”苏砚辞望着那片吞噬雾里馆的火光,
眼眶发烫——那叠信纸里藏着父亲失踪的关键,还有沈知意用性命留下的真相,
就这么被火焰烧没了。她挣扎着想要挣开陆临渊的手,声音带着哭腔:“那是唯一的线索!
我父亲的下落,‘启明星号’的真相,全在里面!”“线索不止那一处。
”陆临渊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知道‘启明星号’沉没的准确坐标,比沈知夏给你的地图更精准,
也知道当年那些黑色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现在跟我走,我会告诉你一切,可你要是回去,
只会让十年前的悲剧再重演一次。”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苏砚辞冲动的念头。
她停下挣扎,转头看向陆临渊,眼底满是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谁?
你父亲陆振庭,当年在‘启明星号’上到底是什么身份?”“上船再说,雾要封海了。
”陆临渊拉着她踏上“渡月号”,对郑砚秋喊道,“郑伯,开船,去东湾码头!
”郑砚秋看了看苏砚辞,又看了看陆临渊,没多问,拿起船桨猛地划向海面。木船驶离岸边,
苏砚辞回头望去,雾里馆的火光渐渐被浓雾吞没,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在雾中闪烁,
像濒死之人最后的呼吸。她靠在船舷上,手里紧紧攥着陆临渊给的那枚星徽,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些。
陆临渊递过来一件干燥的黑色风衣:“夜里海风凉,穿上吧,别着凉了。”苏砚辞接过风衣,
指尖触到布料上细腻的纹路,这才发现这件风衣的领口处,也绣着一枚小小的星徽,
只是被磨损得有些模糊。她穿上风衣,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扑面而来,
和陆临渊身上的气息一样,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你父亲陆振庭,
当年是不是‘启明星号’上的乘客?”苏砚辞率先开口,打破了船上的沉默。
陆临渊坐在船尾,望着远处的浓雾,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不是乘客,也不是船员。
他当年是沉星港海关的督查,‘启明星号’出海,其实是受海关委托,
运送一批‘特殊货物’——那是一批从海外收缴的**,本要运去省城销毁,
可没想到中途出了意外。”“**?”苏砚辞愣住了,她从未想过,
“启明星号”的沉没竟然和**有关,“那沈明远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还有,
沈知意信里说的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是不是就是为了抢**来的?”“沈明远不是隐瞒,
是不敢说。”陆临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当年负责**押运的,除了我父亲,
还有沉星港警局的副局长。‘启明星号’沉没后,副局长怕事情败露,
就对外宣称船是遭遇了风暴,还销毁了所有和**相关的档案。沈明远只是个船主,
根本斗不过副局长,只能选择沉默。”苏砚辞心里一沉——沉星港警局的副局长,
她倒是听过,名叫赵德山,十年前因为“破获”了一起走私案,被提拔为局长,
这些年在沉星港的势力越来越大。难道当年“启明星号”的事,和赵德山有关?
“那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是不是赵德山派来的?”苏砚辞追问。
陆临渊摇了摇头:“不是赵德山,是另一伙人——他们是海外的**贩子,
早就知道了‘启明星号’运送**的消息,所以提前埋伏在海上,想要抢走**。
沈知意信里说的男人,就是**贩子的头目,名叫顾野。十年前,我父亲为了保护**,
和顾野的人缠斗,最后和‘启明星号’一起失踪了。”“可沈知意说,
顾野把一个黑色箱子扔到了海里,那箱子里装的,是不是就是**?”“不是。
”陆临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苏砚辞,“这是我父亲当年留下的日记,
上面写着,**被分成了两个箱子,一个箱子里装的是真**,另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假**,
里面藏着赵德山和**贩子勾结的证据。顾野扔到海里的,是装着假**的箱子,
真**和证据,被我父亲藏在了‘启明星号’的某个地方。”苏砚辞接过日记,
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和她父亲苏景行的字迹截然不同。她快速翻看着,
日记里详细记录了“启明星号”出海前的准备,还有赵德山如何和**贩子勾结,
想要私吞**的细节。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九月二十日,
也就是“启明星号”沉没的那天,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沉星为证,真相藏于雾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