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是傅斯年爱人的替身而就在他喜欢的人回来的时候,就是她走得时候。她走之后,
她才惊觉她才是她。1傅斯年公馆的衣帽间,大得像一间奢侈品展厅。
苏晚站在那排光可鉴人的落地镜前,镜中的自己,面容精致,身段玲珑,
一袭香槟色礼裙衬得肌肤胜雪。可她知道,这不过是一具精心雕琢的赝品。
傅斯年正在镜前整理领带,他今天要去参加一场足以决定集团未来五年行业地位的晚宴。
他背对着她,声音透过镜子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的清冷。“胸针。”苏晚没有出声,
转身从丝绒托盘里,拿起那枚他永远会选的——山茶花胸针。白金勾勒花瓣,钻石攒成花蕊,
繁复华丽。因为他的白月光,林若微,最爱山茶花。她垂着眼,将胸针递过去。
傅斯年伸手来取,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捏住那枚胸针,指尖冰凉,像胸针本身的金属质地,
没有半分温度,也从未触碰过她递过去的手。三年了,一直如此。苏晚作为林若微的替身,
已经扮演了这个角色三年。傅斯年从一场拍卖会上将她带回,因为她有七分像林若微。于是,
她的衣柜被清空,换上了林若微喜欢的极简风;她的琴房里,
只剩下德彪西的《月光》琴谱;她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直到弧度与照片里的人分毫不差。
傅斯年对她,物质上堪称挥金如土,却吝啬一切与爱意相关的东西。他送她最昂贵的珠宝,
因为“若微会喜欢这种切割”;他拍下绝版的黑胶唱片,因为“若微也爱听这个”。
他给她的所有,都是另一个女人的喜好清单。晚宴在城中最顶级的酒店举行,
水晶吊灯折射出流光溢彩,空气中浮动着香槟与名利的气息。傅斯年作为今晚绝对的主角,
被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簇拥在中央。他一手插袋,一手端着酒杯,游刃有余地应酬着,
眉宇间是运筹帷幄的傲气。他今晚的成功,
来自于傅氏集团推出的全新系列珠宝——“初雪”。苏晚独自站在宴会厅不起眼的角落,
像一株安静的植物。她看着台上聚光灯下的傅斯年,
听着他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讲述“初雪”的设计理念,讲述那背后动人的“爱情故事”。
台下掌声雷动。无人知晓,这个故事真正的主角,是她。更无人知晓,
她就是那个为傅氏集团奠定胜局的幕后匿名设计师,“S”。S,是苏晚的“苏”,
也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她的画稿上,永远只有这一个孤零零的字母。
她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他光芒万丈的侧脸上,眼底那丝落寞的爱意,
很快就被她自己掐灭了。三年前,也是一个这样的雪夜。傅斯年投资失败,被合伙人背叛,
醉倒在街边。大雪落了他一身,像个被世界抛弃的雪人。苏晚路过,
将他扶进一家还没打烊的咖啡馆,用自己身上唯一的现金,为他点了一杯热咖啡。
他意识模糊,却死死抓着她的手,反复地喃喃自语:“别走。”她以为那是心动的开始,
是灰姑娘遇见了落魄的王子。殊不知,他只是错认了她围巾上沾染的淡淡栀子花香。那晚,
林若微的车,恰好从那条街上呼啸而过。他抓住的,从来不是她的手,
只是一个虚幻的香气泡影。酒过三巡,傅斯年有了些许醉意。他被几个董事簇拥着,
从苏晚身边经过,脚步顿了一下。“你在这儿干什么?”他皱着眉,
仿佛她是宴会上一个不该出现的污点。“等你。”苏晚轻声回答。他没再说话,径直走开。
周围有人向傅斯年身边的特助打听:“傅总身边那位是?”特助推了推金丝眼镜,
笑得滴水不漏:“一位朋友。”朋友。苏晚端起一杯香槟,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压不住心口的灼热。她想起上周,傅斯年也是这样醉醺醺地回来。他从背后抱住她,
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呼吸滚烫。苏晚僵着身体,以为他终于看到了自己。可他一开口,
叫的却是:“若微……”那一瞬间,苏晚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冷了。她没有推开他,
只是像哄一个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在。”我在,
扮演着你想要的任何人。宴会终于接近尾声,宾客渐散。傅斯年处理完最后的应酬,
带着一身酒气走向苏晚。“走了。”他言简意赅,率先朝门口走去。苏晚提起裙摆,
默默跟上。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又孤单的声响。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大门时,傅斯年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脚步猛地顿住。那是一条跨国短信,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简短的句子。“斯年,我回来了。
”苏晚看见,傅斯年的身体瞬间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几秒钟后,
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狂喜,如火山喷发般,在他脸上炸开。
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揉碎了星光的巨大喜悦,
和他平日里所有的冷漠、疏离、客套都截然不同。那种笑,从未给过她。
“若微……”他失声喃喃,声音里是失而复得的颤抖。下一秒,他丢下身旁的苏晚,
甚至忘了拿搭在臂弯里的大衣,像个疯子一样,转身冲出了宴会厅,冲向了那片沉沉的夜色。
厚重的鎏金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门内,
是金碧辉煌、人去楼空的名利场。门外,是他的白月光和他的全世界。
苏晚独自站在空旷的大厅中央,身上那条昂贵的礼裙,在水晶灯下闪着冰冷的光。
她一动不动,像一尊被主人遗忘在角落的、精美绝伦的雕塑。很久之后,她才缓缓抬起手,
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原来,赝品,是不会哭的。2.苏晚在别墅里等了一夜。
她没有换下那身香槟色的礼裙,就那么坐在客厅巨大的沙发上。昂贵的丝绸料子起了褶皱,
像一朵被揉碎的月季。从午夜到黎明,时间被墙上古董钟摆的每一次晃动,
切割成漫长而寂静的碎片。她没有开灯,巨大的落地窗成了唯一的画框。
天色从墨蓝过渡到鱼肚白,最后被一抹清冷的晨光刺破。这一夜,她想了很多,
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反复回放的,是傅斯年冲出宴会厅时,
脸上那种她从未拥有过的、孤注一掷的狂喜。原来,他不是天生冷漠,只是他的热忱,
从不属于她。清晨七点整,引擎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别墅门口。不是傅斯年那辆熟悉的宾利,
声音更轻,也更急切。门锁传来轻微的转动声。苏晚缓缓抬起头,背脊下意识地绷紧。
门开了。先进来的是傅斯年,他身上还穿着昨晚那套剪裁精良的西装,只是领带扯开了,
眉宇间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但那疲惫之下,是一种被满足感填满的松弛。他侧着身,
小心翼翼地护着身后的人。然后,苏晚看到了林若微。她穿着一条纯白的连衣裙,材质柔软,
贴合着纤细的身体,长发披肩,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一丝苍白,
像一朵刚刚从晨露中醒来的、不染尘埃的白莲花。
林若微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沙发上的苏晚,那双看起来清澈无辜的眼睛里,
极快地闪过一丝审视与不易察觉的挑衅。随即,那丝锋芒便被完美地掩盖下去,
她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怯生生地挽住傅斯年的手臂,整个人都依偎了过去。“斯年,
这位是?”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恰到好处的疑问。这个问题,像一根针,
扎破了现场死一样的寂静。傅斯年这才将视线从林若微身上移开,第一次,如此正经地,
看向苏晚。三年来,他从未这样看过她。他的目光不再是掠过一件家具般的漫不经心,
而是带着审度的、冰冷的锐利。仿佛在看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碍眼的物件。苏晚的心,
在这一眼中,沉到了底。她缓缓站起身,一夜未动的身体有些僵硬。礼裙的裙摆摩擦着地毯,
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看着他,看着他护在怀里的那个女人,鼓起了这三年积攒的所有勇气,
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卑微的期盼,轻声问他:“这三年,算什么?”傅斯年没有立刻回答。
他低下头,温柔地整理着林若微鬓边的一缕碎发,动作细致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的侧脸英俊依旧,只是那份专注,从未给过苏晚。整理完那缕发丝,他甚至没有抬眼看她,
声音轻描淡写地从唇边溢出,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字字诛心。“苏晚,你该有自知之明。
”“一件仿制品,难道还想跟正主相提并论?”他顿了顿,终于舍得将目光投向她,
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纯粹的厌弃。“腻了,就该扔了。
”“轰——”世界在苏晚的耳边炸开,又在瞬间归于虚无。那句“腻了,就该扔了”,
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心口最后一块名为“爱”的阵地上,
将那里所有的痴念、幻想、温情,都烧成了焦黑的灰烬。她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崩溃,没有哭,
也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在极致的痛楚过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反而席卷了她的大脑。
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某个部分,那个爱着傅斯年的苏晚,伴随着这句话,彻底死去了。
她甚至对傅斯年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极轻的字。“好。”然后,她转身上楼。
傅斯年看着她转身的背影,那腰背挺得笔直,像一株迎着风雪的白杨,
透着一股他从未见过的决绝和陌生。他心里竟莫名地一空,
升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慌。林若微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瞬间的失神,她靠得更近了些,
声音里带了点委屈:“斯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她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傅斯年回过神,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和你无关。”楼上传来箱子滚轮滑动的声音。
很快,苏晚就下来了。她的东西真的很少,一个中号的行李箱就装完了所有。
这栋奢华的公馆里,处处都是傅斯年添置的东西,却几乎没有一件真正属于她。
她走到玄关的矮柜前,将别墅的钥匙放在光洁的台面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然后,
她又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放在钥匙旁边。“你的东西,我一样没带走。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这张卡里,是你这三年的‘报酬’,我一分没动。”说完,
她拉起行李箱,准备离开。就在她与林若微擦肩而过时,林若微端着刚从厨房倒的水杯,
手腕一斜,一杯清水“不小心”全都泼在了苏晚的行李箱上。“哎呀,真对不起!
”林若微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歉意,眼神里却藏着得意的胜利。
这是她身为“正主”的下马威。苏晚脚步未停,
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这个跳梁小丑。她看都没看湿了一片的行李箱,直接拉着它,
走向大门。无视,是最高级的蔑视。林若微的表情僵在脸上,像是卯足了劲打出一拳,
却砸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憋闷。苏晚的手握住门把,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门外,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不大,却很密,织成了一片灰蒙蒙的雨幕,带着初春的寒意。
她没有回头,一步踏入了那片雨中。傅斯年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拉着行李箱,没有丝毫留恋地走进雨里,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模糊的点,
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一阵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像一团被雨水打湿的棉絮,
堵得他胸口发闷。他点燃一根烟,猛吸了一口,却无法驱散那股焦躁。
林若微柔弱地依偎过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满足地喟叹:“斯年,以后只有我们了。
”傅斯年喉结滚动,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嗯”。他的目光,
却久久无法从那扇空荡荡的大门收回。他不知道,就在刚才,苏晚走出那扇门时,
也带走了他傅氏集团未来唯一的生机。3.半年后。巴黎,芳登广场。国际珠宝界,
一颗名为“WAN”的新星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撕裂了高端市场温柔甜美的旧秩序。
她的设计风格,犀利、独立,充满了原始而尖锐的生命力,像冰川下奔涌的熔岩,
冷静中蕴藏着灼人的力量。她一手创立的个人品牌“Samsara”,梵语意为“轮回”,
以“为自己加冕”为核心理念,推出的第一个系列“荆棘王冠”,便迅速席卷了全球。
那些不再满足于取悦他人的独立女性们,疯了一样追捧“Samsara”。戴上它的珠宝,
仿佛就戴上了自己的铠甲与勋章。与此同时,傅氏集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傅斯年的办公桌上,最新的财报数字红得刺眼。自从“初雪”系列之后,集团再无爆款。
林若微满心欢喜地接手了设计部,试图延续“初雪”的辉煌。可她交出的作品,
堆砌了最昂贵的宝石,设计却繁复艳俗,毫无灵魂,
被业界讥讽为“一只吞下了迪斯科球的孔雀”。新品发布会惨败,股价应声大跌,
连带着“初雪”的经典款都受到了口碑拖累。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傅总,
市场部反馈,我们的主要客户群体,正在大量流向一个叫‘Samsara’的新品牌。
”“‘Samsara’的设计理念完全抓住了现在的女性心理,我们的设计已经跟不上了。
”傅斯年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言不发。他脑中挥之不去的,
是“初雪”系列那种直击人心的设计感,那种于极简中见风骨的灵气。他开始疯狂地怀念,
甚至有些病态地依赖那种感觉。他动用了所有关系,
想要找出那个仅留下一个字母“S”的神秘设计师。可对方如同人间蒸发,杳无音信。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对那个在他枕边睡了三年的女人,竟一无所知。机会很快来了。
一场汇集了全球顶尖设计师与品牌方的行业峰会,在米兰拉开帷幕。
傅斯年作为特邀嘉宾出席,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见一见那位传说中从不露面的“WAN”,
寻求合作,这是傅氏唯一的救命稻草。米兰国家歌剧院,水晶吊灯灿若星河,
空气中流淌着古典乐与香槟的芬芳。傅斯年坐在台下第一排,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身边的寒暄,
目光紧锁着舞台。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晚会有答案。终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