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钻石与玻璃傅星驰的朋友们又在拿阮时苒打赌。“我赌她撑不过三个月,
”赵公子晃着酒杯,冰块叮当作响,“上次星驰为了林**生日宴放她鸽子,她居然没闹。
”“三个月?太看得起她了,”李少嗤笑,“要我说,一个月。
上周星驰拿走她攒钱买的项链送给林薇,她不也只低头说了句‘没关系’?
”包厢里烟雾缭绕,阮时苒安静地坐在角落,仿佛他们讨论的是别人。五年了,
这样的场景她经历了太多次。傅星驰就坐在主位,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既不参与也不阻止。“说什么呢,”他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慵懒,“时苒不一样。
”阮时苒的心轻轻一跳,这是她最可悲的地方——明明知道他不爱她,
却总因他偶尔施舍的一点温存而重燃希望。傅星驰朝她招手,她顺从地走过去。
他搂住她的腰,对众人笑道:“她是真的爱我,你们别瞎猜。”不是爱,
是痴迷——这是傅星驰常在朋友面前给她的定义。阮时苒垂下眼睛,藏起里面的苦涩。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不是痴迷,
而是她在履行一个长达百次的约定——给自己一百次心碎的机会,然后彻底离开。“对了,
薇薇下周三回国,”赵公子突然说,“星驰,你得去接机吧?”林薇,傅星驰心头的白月光,
阮时苒镜中的影子。她们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眼睛。但林薇的眼睛永远盛着高傲,
而阮时苒的只余卑微。傅星驰的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当然,薇薇第一次回国,必须去。
”阮时苒的心沉了下去。下周三,是他们的五周年纪念日。
她提前一个月订了君悦酒店的观景台,
攒了三个月工资买下一对钻石袖扣——傅星驰习惯用的一切都价值不菲,
这对袖扣几乎花光她所有积蓄。“下周三...”她轻声提醒,“我们约好...”“嗯?
”傅星驰侧头看她,似乎真的忘了这个日子,“下周三怎么了?
”阮时苒咽下喉间的酸涩:“没什么,不重要。”傅星驰便不再追问,
转而和朋友讨论该给林薇准备什么欢迎礼物。阮时苒默默数着:第九十九次。
离她给自己设定的底线,只差一次。聚会散场,傅星驰喝多了,靠在她身上。
阮时苒费力地扶他上车,细心地垫着他的头,怕他磕碰。傅星驰眯着眼看她,
突然伸手抚摸她的脸。“薇薇...”他喃喃道。阮时苒僵住了。这是五年来,
他第一次明确地把她错认成林薇。原来心碎到第九十九次,还是会痛的。“我是时苒。
”她轻声纠正。傅星驰皱眉,仔细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对,时苒。
你比薇薇温顺多了。”回家后,阮时苒伺候傅星驰睡下。他睡着时显得无害许多,
睫毛长而密,鼻梁高挺。五年前,她就是被这张脸迷惑,一头栽进这场无望的爱情。
那时她刚大学毕业,傅星驰来学校做演讲。他英俊多金,气场强大,是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
演讲结束后,他独独走向她,眼中闪着惊艳的光。后来阮时苒才知道,那惊艳不是为她,
而是为她和林薇惊人的相似。五年来,她活成另一个人的影子。模仿林薇的穿衣风格,
学她说话的语气,甚至放弃自己喜欢的绘画,因为林薇是钢琴家,
傅星驰喜欢“艺术的气息”。最可悲的是,她一直以为只要足够努力,
总能取代白月光在他心中的位置。直到三个月前,她在傅星驰书房发现一个秘密抽屉,
里面全是林薇的照片和一沓情书。最上面是一封傅星驰未写完的信:“薇薇,五年了,
我仍在等你。时苒再像,也不是你...”那一刻,阮时苒的世界崩塌了。
她设定了一个百日计划——给自己一百天时间,记录一百次心碎,然后彻底离开。
明天就是第九十九次了。第二天清晨,傅星驰醒来后似乎忘了昨晚的一切。
阮时苒端来醒酒汤,他接过去时注意到她手上的创可贴。“怎么弄的?”他随口问。
“昨天做你爱吃的清蒸鱼时,不小心烫到了。”她轻声回答。傅星驰点点头,没再多问。
阮时苒心中黯然,这应该算第九十九次心碎了吧?他从来不会关心她受伤痛不痛。
然而命运似乎觉得还不够,
下午她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傅星驰和林薇亲密地靠在一起,
背景是某家高级珠宝店。附言:“谢谢星驰送的礼物,他很想念我。
”阮时苒认出了那条项链——正是傅星驰从她那里拿走说要“借去参考”的那条。
她攒了半年的钱买的,以为他终于开始关注她的喜好。原来只是拿去讨好白月光。一百次了。
提前完成了。阮时苒异常平静。她走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五年青春,只装满一个行李箱。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她无数卑微和痛苦的房子,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手机响起,
是傅星驰。她挂了电话,发了条短信:“傅星驰,我不爱你了。”然后取出SIM卡,
折成两半扔进垃圾桶。三个小时后,傅星驰匆忙回家,发现阮时苒真的走了。衣柜空了一半,
洗漱台上她的东西全不见了。他莫名心烦,打电话给朋友:“时苒闹脾气走了,
她肯定又像以前一样,去哪个朋友家呆几天就回来。”电话那头的赵公子笑道:“放心吧,
她那样的舔狗,离了你怎么活?”傅星驰觉得有理,但心里莫名空落。
他注意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盒子,打开是一对钻石袖扣,旁边有张卡片:“五周年快乐。
——时苒”他这才想起昨天她欲言又止的下周三是什么日子。一丝愧疚掠过心头,
但很快消散。没关系,等她回来,随便送个包就能哄好。傅星驰不知道,
阮时苒不会再回来了。此刻的阮时苒正坐在飞往巴黎的航班上。她邻座是位气质温雅的男士,
见她眼睛红肿,默默向空乘要了杯温水和毯子。“长途飞行很辛苦,”他声音温和,
“休息一下吧。”阮时苒感激地点头,
忽然注意到男人手中拿着一本画册——正是她大学时最喜欢的印象派画展图录。
“你喜欢莫奈?”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曾经很喜欢。”阮时苒轻声说。为傅星驰,
她放弃了太多自我。“我是季卿礼,”男人微笑,“也是个莫奈迷。”窗外云海翻涌,
飞机正飞向一个没有傅星驰的全新世界。阮时苒轻轻抚摸窗玻璃,仿佛在触摸自由的形状。
傅星驰发现阮时苒彻底消失,是在三天后。她工作的公司说她已辞职,朋友都说联系不上她,
常去的咖啡馆店员说她好久没来了。傅星驰这才慌了,他动用所有人脉查找,
却只发现她买了张去巴黎的单程机票。“玩欲擒故纵?”赵公子不以为意,
“等她钱花完了自然就回来了。”但一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阮时苒音信全无。
傅星驰开始失眠,家里每个角落都有她的影子。她总是温顺地笑着,替他打理一切,
从无怨言。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没有阮时苒的生活一团糟。他不知道自己的衬衫放在哪里,
不知道哪种洗衣液的味道他最喜欢,甚至不知道咖啡机该怎么用。更让他恐慌的是,
林薇回国后,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和林薇在一起时,他总不自觉比较——林薇任性自我,
从不记得他的喜好;而阮时苒将他的一切刻在心里。一天晚上,傅星驰醉酒回家,
习惯性地喊“时苒,倒水”。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声。他踉跄走进卫生间,
一头撞进隐藏式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放着许多未拆封的礼盒。
全是这些年他随手送给阮时苒的礼物。她一件都没带走,甚至连拆都没拆开。
傅星驰瘫坐在地,终于意识到——阮时苒不是欲擒故纵,她是真的不要他了。与此同时,
巴黎的左岸咖啡馆里,阮时苒正专心致志地画着速写。来巴黎两个月,她重拾画笔,
报名了艺术课程,渐渐找回了曾经的自己。“画的真好,”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次是德加的风格?”阮时苒抬头,看见季卿礼温暖的笑脸。飞机一别,
她没想到会再遇见他。更巧的是,他是她艺术导师的朋友。“季先生,好巧。”“不巧,
我特意来找你的,”季卿礼坦率地说,“导师给我看了你的画,很有天赋。
我想邀请你参加下周的画展。”阮时苒怔住了。和傅星驰在一起五年,
他从未肯定过她的才华,只说艺术是“无用的消遣”。“为什么帮我?”她问。
季卿礼看着她,眼神真诚:“因为你看世界的角度很独特,值得被看见。”那一刻,
阮时苒的眼眶湿了。原来被尊重的感觉是这样的。画展那晚,阮时苒的作品意外受到好评。
季卿礼一直陪在她身边,为她介绍人脉,鼓励她与评论家交流。结束后,
他们沿着塞纳河散步,季卿礼突然停下:“时苒,你有东西沾到袖子上了。
”他自然地帮她拂去袖口的颜料,动作轻柔。远处,刚刚赶到巴黎的傅星驰目睹了这一幕,
瞳孔骤缩。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阮时苒——自信,发光,对一个男人笑得那么灿烂。
而那个男人,正在碰他的时苒。傅星驰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阮时苒的手腕:“时苒,
跟我回家。”第二章:巴黎的晨光与耳光阮时苒的手腕被傅星驰攥得生疼。两个月不见,
他憔悴了许多,眼下的乌青昭示着失眠的痕迹,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一如他从不容许她挣脱的霸道。“傅先生,请放手。”阮时苒的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
季卿礼上前一步,温和却坚定地按住傅星驰的手臂:“这位先生,你弄疼她了。
”傅星驰看都不看季卿礼,目光死死锁住阮时苒:“时苒,别闹了。跟我回去,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多可笑。时至今日,他依然以为能用物质打发她。
阮时苒轻轻却坚决地挣脱了他的桎梏,手腕上已是一圈红痕。她后退半步,
与季卿礼并肩而立。这个细微的举动刺痛了傅星驰的眼。“傅星驰,我说得很清楚了。
”阮时苒直视着他,曾经盛满爱意与卑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平静的疏离,“我们结束了。
”“结束?”傅星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阮时苒,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结束?
五年了,你说走就走?”“是的,”阮时苒点头,“就因为五年了,
我才终于学会了自己喊停。”季卿礼适时地侧身,挡在阮时苒身前半个身位,
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傅先生是吗?时苒现在似乎并不想跟你走。
”傅星驰这才正眼打量季卿礼。剪裁得体的西装,价值不菲的手表,
矜贵从容的气度——绝非普通路人。危机感如毒蛇般窜上傅星驰的心头。“你是谁?
”傅星驰语气森冷。“季卿礼,”季卿礼微微颔首,礼仪周到却疏离,“时苒的朋友。
”“朋友?”傅星驰冷笑,目光扫过阮时苒,“阮时苒,我才离开几天,
你就找到新‘朋友’了?难怪这么硬气。”这话侮辱性极强,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阮时苒脸色白了白,不是因伤心,而是因愤怒。看,这就是她爱了五年的男人,
永远用最恶意的想法揣测她。然而不等她反驳,季卿礼已淡淡开口:“傅先生,请自重。
你没有任何资格质疑时苒的品行,尤其是在你亲手弄丢她之后。”傅星驰被噎得一时语塞。
他从未在旁人那里受过这种气,更别提是在阮时苒面前。他猛地伸手想再次抓住阮时苒,
却被季卿礼精准地格开。“我们走吧。”季卿礼不再看傅星驰,侧身对阮时苒柔声道。
他虚扶着她的后背,姿态保护意味十足,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阮时苒点头,
任由季卿礼护着她转身离开。她甚至没有再看傅星驰一眼。傅星驰僵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巴黎迷离的夜色里。阮时苒甚至没有回头。
那个总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总是用眷恋目光追寻他的女人,真的没有再回头。
塞纳河的风吹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傅星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刺骨寒冷。---“谢谢你。
”走出一段距离后,阮时苒轻声道谢。她的声音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季卿礼停下脚步,
递过一方干净的手帕:“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坐一会儿。”他没有问“你还好吗”,
也没有打探那个男人的事,只是体贴地给了她一个喘息的空间。阮时苒忽然就有些眼眶发热。
原来被尊重、被妥善对待是这样的感觉。他们在河边的长椅坐下。远处埃菲尔铁塔璀璨如星,
河面上游船灯火通明。“他是我以前的...”阮时苒斟酌着词汇。“不必告诉我,
”季卿礼温和地打断,“那是你的过去。你只需要确定,现在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阮时苒沉默片刻,然后肯定地点头:“是。”现在的她,
呼吸着的每一口空气都是自由的。季卿礼笑了:“那就好。你的画今天很受欢迎,
玛蒂尔德馆长问我你是否愿意再提供几幅作品,参加下个月的青年艺术家联展。
”阮时苒惊喜地睁大眼睛:“真的吗?”“当然,”季卿礼眼神鼓励,
“你的才华值得被看见,阮**。”那一刻,阮时苒感觉心底某个冰封的角落正在悄然融化。
在傅星驰身边五年,
她听到的永远是“你不够好”、“你比不上她”、“安安分分待着就行”。
而来到巴黎不过两个月,她重新拿起了画笔,有人欣赏她的作品,有人肯定她的价值。
这才是活着。---傅星驰动用了所有关系网,
终于查到阮时苒在巴黎的住址——一个位于蒙马特附近的小公寓。他守在她楼下,
等了一整夜。清晨,阮时苒拿着画具下楼时,看到的就是傅星驰靠在车边、满眼血丝的模样。
“我们谈谈。”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阮时苒闭了闭眼,
知道逃避无用:“好。”他们在附近的咖啡馆坐下。傅星驰看着她熟练地用法语点单,
看着她从容的姿态,只觉得眼前的阮时苒陌生得让他心慌。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总是怯生生的,依赖他,离了他仿佛就无法生存。“时苒,我知道错了。
”傅星驰生平第一次低头,“跟我回去。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结婚,也可以。”最后四个字,
他说得极其艰难,仿佛做出了天大的让步。他紧紧盯着阮时苒,
期待从她脸上看到惊喜、感动、或者至少是动摇。但什么都没有。
阮时苒只是轻轻搅动着咖啡,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平静的眉眼。“傅星驰,
你还记得那条蓝宝石项链吗?”她忽然问。傅星驰一愣。“我攒了半年的工资买的,
因为你夸过它一句好看。后来你拿走了,送给林薇当生日礼物。
”阮时苒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你甚至没发现,项链内侧刻着我名字的缩写。
”傅星驰脸色微变,他的确没发现。“还有去年冬天,我发高烧住院,打电话给你。
你说你在忙,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阮时苒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你所谓的‘忙’,
是陪林薇选婚纱——尽管她只是要拍杂志**。”傅星驰喉结滚动,想辩解,却发不出声音。
“这样的例子,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阮时苒抬眼看他,目光清亮得让他无所遁形,
“傅星驰,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不习惯我不围着你转了。
”“不是的...”傅星驰急切地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她避开。“傅星驰,我问你,
”阮时苒直视着他,“你知道我对什么过敏吗?你知道我生日是哪天吗?
你知道我大学读的什么专业吗?”傅星驰僵在原地。过敏?她似乎对芒果不太耐受?
生日...好像是冬天?专业...艺术类的?他从未真正关心过。
他的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阮时苒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彻底的释然。“你看,
你根本不认识我。你只在乎我有多像她,多顺从你。”她站起身,“别再找我了。
给我们彼此留最后一点体面。”傅星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恐慌如潮水般灭顶。
他猛地起身拦住她:“是因为那个季卿礼?他有什么好?他了解你吗?他能给你什么?
”阮时苒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他不需要给我什么。
他只需要尊重我,看见我,而不是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傅星驰,你从来都不曾真正看见过我。”说完,她绕过他,推门而出。晨光洒在她身上,
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傅星驰本能地追出去,却看到街对面,季卿礼正倚车等候。
见到阮时苒,他站直身体,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他自然地接过她的画具,为她拉开车门,
手掌细心地护在车门顶上防止她撞到头。每一个细节,
都是傅星驰从未做过、也觉得没必要做的。车子缓缓驶离。傅星驰站在原地,
巴黎清晨的阳光明媚刺眼,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冷。他忽然想起五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阮时苒。
她穿着简单的白裙子,在毕业画展上介绍自己的作品,眼睛里闪着光,笑容腼腆却自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光芒熄灭,变得卑微而怯懦?是他亲手折断了她的翅膀,
将她困在华丽的牢笼里,要求她只能仰望他一个人。而现在,她飞走了。
傅星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骨节处传来剧痛,却远不及心口的空洞来得猛烈。他好像,
真的弄丢她了。第三章:画布上的新生与迟来的忏悔季卿礼的车内流淌着轻柔的古典乐,
他体贴地没有追问任何细节,只是温和地介绍着沿途风景,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蒙马特高地有个很棒的观景台,下次写生可以带你去,”他自然地转换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