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砚的婚姻并不美好。
我清楚的记得,三年前逆着阳光从医院走廊向我走来的人不是天使,而是把我拖入地狱的恶魔。
母亲在雇主家护理期间突然晕倒,被送往医院后却被告知是心梗。
消毒水的气味融入空气,我跪在ICU门前不住祈祷。
裴家老夫人红木拐杖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母亲的心脏手术,我可以安排全球顶尖团队。」
她保养到位的手指划过我脸颊,「只要你能跟裴砚结婚。」
我认得她,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裴家现任的掌权人。
当时京圈太子爷裴砚与顾雪岁的绯闻闹得全国皆知,而眼前这位的态度也很明确。
她不喜欢顾雪岁。
「为什么是我?」我眼神空洞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老夫人转动指尖的佛珠,檀香味盖过血腥气。
「顾雪岁在拉斯维加斯赌场陪酒的照片,够她死一万次。」
她突然上前捏住我下巴。
「但你不同,你妈妈照顾我时我见过你。我知道,你是一个会忍着痛,把玻璃碴咽下去的好孩子。」
「希望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
下巴上的刺痛消失,夫人转身离去。
身后的助理把名片塞进我的口袋,快步跟随老夫人离开。
过了一天,母亲终于被推出ICU。
可医生却告知我,母亲需要每月吃五瓶天价特效药。
我明白,这一切都在老夫人的掌控中。
没有别的来钱快的路子,于是我咬咬牙,拨通了电话。
就这样,我进入了婚姻的坟墓,也卷入了裴家的漩涡中。
这场婚事也是一笔交易。
换取母亲性命的代价,就是让我成为裴家满意又好掌控的傀儡夫人。
婚礼当天,顾雪岁拿着老夫人给的三千万坐上了飞往法国的飞机。
裴砚踹开化妆室的门时,我正往手上套着老夫人给的龙凤镯。
他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梳妆台上,珍珠发冠滚进捧花。
「是你给她看那些合成的床照?用三千万逼她永远消失?」
他眼底猩红似困兽,「沈冉,你怎么敢碰她的?」
裴砚手上的力气不断用力,空气变得很稀薄。
我涨红着脸,努力把他的手扒开。
等到眼前炸开白光,颈间桎梏终于消失,我大喘着粗气瘫倒在椅子上。
裴家二少裴崎倚着门框冷笑。
「哥,这女人连奶奶都能蛊惑,说不定哪天就把裴氏吞了。」
他故意踩在我雪白的婚纱裙摆上。
「听说你妈当年做护工时,也特别会哄老爷子们解裤腰带?」
满堂哄笑中,我攥紧婚纱。
裴砚扭着我的手把镯子取下,冷冷开口,「你也配肖想我裴家的财产?」
终于等到司仪来催进度,他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出了房间。
人群一哄而散,我沉默着拿遮瑕膏遮住脖子上的红色掐痕。
婚宴上,司仪念着对新人的祝福,却把互戴戒指的部分删除。
台下人神色各异,有新奇有幸灾乐祸,可却都盛满了对我的轻视。
婚礼宴席散尽时,我在后花园又遇见裴家老二。
我转身想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可他的反应比我更快,我的手腕立马被拽住。
他嗤笑一声,「你以为你躲得掉吗?」
刚成年的少年将红酒从我头顶浇下,黏腻液体顺着锁骨流进抹胸。
「雪岁姐亲自挑选的婚纱,现在全毁在你身上了。」
他掏出打火机,对我扬起一抹笑,「你不配穿她的白纱。」
说罢手一松,火机落在白纱上。
火舌蹿起的瞬间,我尖叫着跳进旁边的喷泉,余光瞥见裴砚的身影出现在廊下。
他静静看着我在喷泉池里扑灭火焰,像是在欣赏一出喜剧。
一夜过后,我成为他们富人圈子里的笑柄。
裴夫人怨我闹出丢人的乱子,罚我跪了一夜的祠堂。
第二天山间酒会上,林薇「不小心」把香槟泼在我的裙摆上。
「赝品当久了,真以为自己配得上裴太太的名号?」
她指着我锁骨上的疤痕,「这种疤痕,去当站街女都要打折吧?」
我能够忍受裴家人的羞辱,是因为我需要他们的钱救我的母亲。
可对于这种没皮没脸的家伙,我不想手软。
我勾起唇角,「林小姐你怎么这么懂行?莫不是……」
说罢眼神上下打量她,果不其然,她的脸色沉下来。
「你什么意思?」
我慢悠悠地拿起一盘小蛋糕,眼疾手快的往她身上倒,甜腻的糖浆漫在她的裙子上。
尖叫声引来全场聚焦,林薇猛的扑过来怒喊。
「一个恶心的冒牌货还真以为野鸡可以变成凤凰了?」
现场一片混乱,
裴砚很快从二楼下来,他冷着脸把我带到停车场,一言不发坐在车里。
我想抬腿上车,却听见他低沉又带着厌烦的声音。
「今天惹出这么丢人的乱子,自己走回去吧。」
说罢便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宴会开在郊区山庄,我被泼了一身酒,山风一吹,周身就是刺骨的冷。
这条路很长,长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脑子里浮现幼时母亲疲惫的身影,我抹着眼泪慢慢在冷风里走。
当我终于走回市区并打车回到裴宅时,裴砚被裴夫人家法处置。
他裸着上身跪在地板上,背上浮现几道血痕,可还是一声不吭的低着头。
裴老夫人坐在沙发上欣赏自己保养得当的指甲,悠悠开口。
「向你的妻子道歉。」
我清楚这并不是老夫人在我出头,而是在断裴砚对顾雪岁的念想。
裴砚低着头一声不吭,旁边的保镖抄起棍子又是一闷棍。
这场惩罚持续了一个小时,终于裴砚坚持不住,脱力晕倒。
当晚他便发了高热,老夫人却对我说不死就行。
我因为吹了冷风而头疼鼻塞,虽然怀恨在心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喂他吃了口药就倒头睡下。
第二日,裴砚醒来后,我哑着嗓子向他提出交易。
「裴先生,我明白您对顾小姐的一往情深,成为你的妻子也非我所愿,所以等你有能力和裴家抗衡时我们就离婚,如何?」
他眼神深邃,第一次正眼看我。
过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睛,轻轻点头。
之后的生活中我们之间还算相敬如宾。
随着时间推移,裴砚对我的态度变得很暧昧。
他会给我准备节日礼物,包下一艘游轮为我庆生。
甚至为了哄我高兴,给我买了一车库的豪车。
他的兄弟朋友们窥见他对我的态度后也不敢太造次。
在「金钱压力」下,我对这个人傻钱多的富贵王老五也有了好感。
直到三个月前顾雪岁回国,打碎了平静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