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是法医林晚,能通过触碰尸体,“看见”死者最后的记忆。
这诡异的能力让我屡破奇案,也让我夜夜难眠。直到我追查一个连环杀手,
他按照古老的“净垢祭”仪式杀人,手法残忍而精准。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我无法接受的真相——那个我寻找了二十年的凶手,
是我失踪多年的父亲。而他下一个要“净化”的祭品,是我。
第1章默示之始我能看见死者的记忆。这是恩赐,也是诅咒。此刻,我站在三号解剖台前,
指尖悬在冰冷的皮肤上。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
编号“7-31”的男性死者如同被剥离色彩的标本。三十岁,高空坠落,
发现于老城拆迁区的天台——报告上只有这些。但我触碰过的尸体,从不只说这些。
戴上手套,我完成常规检查:内脏破裂,颅脑损伤,符合坠亡。结束了?不,刚开始。
死者的双手被清洗得过分干净,指甲缝里空无一物,像被精心擦拭过的凶器。而在左手掌心,
有一道印记。极淡,暗红色,像是抓握过什么粗糙的、沾满颜料或锈迹的东西。
我的呼吸微微凝滞。就是这种细节——看似无关,却总在下一秒,
将我拖入另一个人的临终时刻。我拿起放大镜。镜头对准那道模糊痕迹的瞬间——世界骤变。
解剖室恒定低鸣的通风扇声消失了。滚烫的风猛地撞进我的口鼻!铁锈味,焦糊味,
混杂着某种陈旧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息。视野在旋转,
我在仰视——有什么东西正从上方急速逼近!风声呼啸。还有声音。
低沉的、单调的、不断重复的吟诵声,嗡嗡作响,像无数只虫子在颅骨里爬。
恐惧——冰冷的、绝望的恐惧——像水银灌满胸腔。我无法呼吸,视线死死盯着上方。
一片残破的水泥护栏边缘快速掠过。护栏上,有复杂镂空的、如同某种古老符咒般的花纹。
护栏后,一个黑影逆光而立,轮廓模糊,却散发着令人骨髓冻结的恶意。
最后一帧:猩红爆开,黑暗吞噬。“哐当——!
”金属器械盘砸在地上的刺耳声响将我拽回现实。我踉跄着撑住解剖台边缘,
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干呕感冲上喉咙,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无影灯依旧惨白,
通风扇继续低鸣,掌心下是死者冰冷的皮肤。又来了。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
更漫长。“林法医?”助手小陈从准备间探头,脸上写着关切,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畏惧。
中心里有传言:林晚能力超群,破案如神,但也常常“不太对劲”——会对着尸体出神,
眼神空洞得吓人。“没事。”我声音沙哑,强迫自己站直,“手滑了,清理一下。
”我深呼吸,试图驱散鼻腔里残留的、不属于这个房间的铁锈与焦糊味。那是记忆的气味,
死者最后的感官烙印。闭眼,再睁开。“记录补充。”我按下录音键,声音恢复冷肃,
“死者左手掌心有来源不明的暗红色印记,形态学分析显示为抓握粗糙物体形成,
建议取样进行微量物证鉴定。”顿了顿,我继续说:“尸体姿态异常规整——双臂紧贴躯干,
双腿并拢,头部右偏——不符合自由坠落动力学特征,高度怀疑现场为第二现场,
或死后曾被人为移动、摆布。”最后那句,
我说得缓慢而清晰:“建议刑警队对坠楼点上方天台护栏进行重点勘验,
寻找与掌心印记匹配的粗糙表面。特别注意……护栏结构是否带有镂空花纹。
”“此案应列为重大凶杀嫌疑案侦查。”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沈清墨拿到报告时,正值黄昏。
他叩响我办公室门时,我正第三次洗手。水流声哗哗作响。我用力搓着指缝,直到皮肤发红。
好像这样就能洗掉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他没等我应声就推门进来,看到我的动作,
脚步顿了顿。“林法医。”我关掉水龙头,用纸巾擦干每一根手指,转过身:“沈队。
报告看到了?”“看到了。”他把报告副本扔在桌上,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我的脸,
“很详细。尤其是对护栏‘镂空花纹’的判断。”他走近一步,
压迫感扑面而来:“能告诉我吗,在解剖室里,你是怎么‘推测’出护栏可能有花纹的?
”他在试探我能力的边界。我迎上他的视线,
努力让眼神显得深邃而冷静——就像我能看透一切,而不是被一切看透。
“现场勘查的远景照片,光影对比暗示护栏结构并非简单平面。
”我给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技术性解释,“结合印记形态的粗糙度分布特征,
我做了合理的形态学关联推测。”“合理推测。”他重复这个词,语气不置可否,
“报告里你还提到,死者临终前可能听到‘类似吟诵的声音’——这又是基于什么?
声带肌肉的异常紧张?”“喉部软骨及颈部肌肉群存在轻微异常痉挛,结合瞳孔放大特征,
符合极端恐惧状态下的生理反应。”我给出病理学解释,“是否为具体声源,不确定。
标注仅供参考,拓宽侦查思路。”沈清墨盯着我。整整五秒的沉默。
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我知道他不信——至少不全信。刑侦讲究证据链,
而我的“推测”总是踩在证据与直觉的灰色地带。最终,他点了点头,
公事公办:“微量物证比对正在进行。一旦确认,立即立案为凶杀案。”他转身走向门口。
手触到门把时,他忽然停住,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地传来:“林法医,你脸色很差。
”“最近案子多。”“不只是累。”他终于转过身,眼神复杂,“你眼睛里……有东西。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东西?”“像是……”他斟酌着词汇,
“像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门轻轻关上。办公室里重新陷入死寂。我缓缓坐进椅子,
才发现肩膀一直紧绷着。沈清墨的敏锐让我不安——不是因为被怀疑,
而是因为他可能比我自己更早看**相。我是什么?一个能触碰死亡的怪物。
一个活在尸体记忆里的活人。而刚才那段记忆碎片中,最让我不安的不是坠落的恐惧,
不是逆光的黑影。是那吟诵声。
那低沉、单调、拗口的调子……为什么有一丝诡异的、遥远到近乎遗忘的熟悉感?
就像在童年最深处的噩梦里听过。我用力按住太阳穴,闭上眼睛。黑暗中,
猩红的坠落画面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橙红色的、跳跃的——火光。
微量物证比对结果在当晚十点出来。沈清墨亲自打来电话,
某种紧绷的东西:“印记残留物成分复杂——铁氧化物、水泥颗粒、还有微量……生物油脂。
”“生物油脂?”我皱眉。“不是人类的。初步分析像是动物脂肪,经过高温氧化,
混合了某种植物灰烬。”他顿了顿,“技术队在坠楼天台护栏上找到了匹配的粗糙表面。
护栏确实有镂空花纹,是八十年代老建筑常见的‘万字不断头’图案,但……”“但什么?
”“有四处花纹被人为磨出了毛刺,形成特定排列。法证科说,那排列不像自然磨损,
更像……某种符号的局部。”符号。这个词像一根针,扎进我的意识深处。“而且,
”沈清墨继续说,“在天台角落的排水沟里,我们找到了这个。”他发来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陶制碎片,边缘圆润,像是某种容器的残骸。
碎片内侧附着黑色焦油状物质,外侧用红漆勾勒着一个极其简单的、螺旋状的图案。
我放大图片。就在视线聚焦于那螺旋图案的瞬间——一股微弱却尖锐的耳鸣炸响!
那熟悉的吟诵声,如同鬼魅的回音,在颅腔深处一闪而过!我猛地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呼吸急促。“林法医?”沈清墨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你还在吗?”“……在。
”我强迫自己镇定,“碎片送检了吗?”“正在做。
但这个发现已经足够——‘7-31’正式列为凶杀案。凶手熟悉现场,有仪式化倾向,
可能对古老符号有特殊癖好。我们已经开始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
看有没有民俗研究者、符号学爱好者……”“沈队。”我打断他。“嗯?
”“查查近五年……不,近十年全市范围内,所有未破的悬案、意外死亡、失踪案。
”我的声音干涩,
“看看有没有类似的——尸体姿态异常、现场有特殊符号或物品、死因存疑的案件。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你在暗示这是连环案。”“我只是觉得,”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一个会磨刻护栏花纹、留下仪式容器的人……不会只做一次。”凌晨一点,
我依然没有离开办公室。
电脑屏幕上并列着两个窗口:左边是“7-31”案的全部现场照片,
右边是我刚刚从内网调阅的、筛选后的悬案摘要。我喝下今晚第三杯黑咖啡,
苦味在舌尖蔓延。一桩,两桩,三桩……五年内,十七起存疑案件。其中四起涉及高处坠落,
三起为窒息死亡,两起火灾,其余死因各异但现场均有“不协调感”——这是卷宗里的原话,
老刑警的直觉。但没有一起明确提到符号、仪式容器或吟诵声。也许是我多虑了。
我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关掉页面,
余光忽然扫到一份被标记为“存档-资料不全”的电子卷宗。编号:09-043。
案件时间:八年前。地点:城西老工业区,废弃纺织厂锅炉房。死者:男性,四十二岁,
流浪汉。死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意外”,现场有简易火堆,判断为取暖不当。
但卷宗备注栏里有一行小字:「尸体呈跪坐祈祷姿态。现场发现碎裂陶罐残片,
罐内残留物疑似动物油脂与草木灰混合物。死者额部有暗红色污渍,已风化,无法提取。」
跪坐姿态。碎裂陶罐。动物油脂与草木灰。我的指尖开始发凉。
我迅速调取现场照片——像素很低,拍摄于夜间。尸体跪在锅炉房角落,双手交叠置于腹部,
头颅低垂。地面确实有陶罐碎片,散落在火堆灰烬旁。而在其中一张特写照片里,
死者额头的“暗红色污渍”虽然模糊,但隐约能看出……是一个螺旋状的轮廓。
和今天在护栏碎片上看到的图案,高度相似。我抓起手机,想要立刻打给沈清墨,
但手指在拨号键上停住了。八年前的案子,早已尘埃落定。
仅凭一张模糊照片和一个不完整的备注,就想推翻“意外”的结论?沈清墨不会信。
局里更不会信。除非——有新的证据出现。或者,有新的死者出现。我关掉电脑,
靠在椅背上。窗外的城市灯火稀疏,黑夜像一块巨大的、吸光的绒布,将所有秘密包裹其中。
那个在护栏后逆光而立的身影,此刻在哪里?他是否正在准备下一个“仪式”?
而那吟诵声……为什么总在我耳边萦绕不去,像是在唤醒什么早已埋葬的东西?我闭上眼,
试图放空思绪。但黑暗中,那抹橙红色的火光再次浮现。这一次,它没有消散。
而是在跳跃、蔓延,逐渐勾勒出一个熟悉的、温暖的轮廓——一个女人的背影,长发,
棉布裙子。她背对着我,站在一扇旧木门前。门外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她回过头。
我想看清她的脸……“铃铃铃——!”刺耳的座机**将我从半梦半醒中撕裂。我猛地坐直,
心脏狂跳。办公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电话屏幕闪着绿光。凌晨三点十七分。
我抓起听筒:“法医中心林晚。
”电话那头传来沈清墨沙哑而紧绷的声音:“第二具尸体出现了。”“地点?
”“废弃的社区小礼堂,离‘7-31’现场三条街。”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姿态异常。额头上……画着一个符号。”我的手指紧紧攥住了听筒。“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我站起身。窗外,天还没亮,最深的黑暗正在黎明前聚集。我知道,
当我触碰那具新尸体时,又会坠入另一段死亡的记忆。但这一次,
我隐约感觉到——那些记忆,正在将我拖向某个更黑暗的、与我自身血肉相连的深渊。
而那深渊的尽头,或许就站着那个逆光的黑影。以及那场我从未真正逃脱的……大火。
第2章符号之网我能看见死者的记忆,但有些记忆,会反过来吞噬你。
第二具尸体出现在废弃的社区小礼堂,距离"7-31"现场三条街。凌晨三点四十分,
我穿过被警戒线封锁的窄巷,夜风裹着霉味和若有若无的腐臭扑来。
礼堂外墙的红砖已经斑驳,窗户用木板封死,像一具被钉上眼睑的巨人尸体。
沈清墨站在入口处,手电筒的光束切割着黑暗。他看见我,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眼神里有东西在沉浮——是压力,还是怀疑?"在里面。"他侧身让开,"后台杂物间。
"礼堂内部比外面更破败。长椅东倒西歪,屋顶漏下的月光在地面投出诡异的光斑。
空气中漂浮着灰尘,以及另一种气味——淡淡的、甜腻到令人不安的香气,像是陈年的供香。
后台杂物间没有门。沈清墨用手电照亮内部。我的呼吸停了半拍。女人,二十八九岁,
呈跪坐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头颅低垂,如同虔诚祈祷,
或者......卑微忏悔。窒息身亡。但颈部的索沟形态诡异——不是常见的绳套勒痕,
而是断续的、深浅不均的螺旋状压痕,像被某种特制的、旋转拧紧的带状物勒毙。
真正让我血液冻结的,是她额头上那个符号。暗褐色的颜料,
在惨白皮肤的衬托下刺眼如伤疤。符号极其繁复:中央是涡旋状的核心,
周围嵌套着锯齿与弧线,整体呈现一种令人眩晕的对称性。它在手电光下微微反光,
像是刚画上不久。"发现时就这样。"沈清墨的声音在狭窄空间里回荡,
"现场几乎没留下痕迹。没有打斗,没有拖拽,她就这么......跪在这里。
"我戴上手套。指尖冰凉。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每一次触碰死亡记忆,都像主动跳入冰窟。
但无法抗拒——那符号在呼唤我,或者说,在胁迫我。我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女人冰冷的额头。
触碰到那个符号的瞬间——黑暗降临。不是渐变的黑,而是瞬间的、绝对的剥夺。视觉消失,
听觉却锐利到刺痛。我听到了。那吟诵声。比"7-31"案中更近、更清晰!
不再是模糊的嗡嗡声,而是实实在在的音节,古老、拗口、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
我辨认不出语言,但能感受到其中的狂热——一种近乎痉挛的虔诚。喉咙被扼住。不是绳索,
是某种粗糙、坚韧、正在不断旋转拧紧的东西。浸过油的草绳?还是特制的织物?它在收紧,
每一次旋转都更深地嵌入皮肤。我能感觉到纤维摩擦气管软骨的震动,
听到那种令人牙酸的"沙沙"声——粗糙物摩擦木头的声音。绝望的窒息感达到顶点。
意识开始涣散。在最后一瞬,
"视线"——如果黑暗中的感知还能称为视线——不由自主地凝聚于额前。那里,在虚无中,
有一点暗红色的微光在闪烁。它勾勒出的轮廓,正是我手指此刻触碰到的那个怪异符号!
符号在发光。不,是在吸吮。吸吮生命,吸吮恐惧,吸吮最后一丝挣扎的意志。"呃——!
"我猛地抽回手,后退,撞在身后的旧木架上。杂物哗啦落地,在死寂中炸开刺耳的声响。
我大口喘息,肺部**辣地疼,仿佛刚才真的经历了一场绞杀。额头上全是冷汗。"林法医?
"沈清墨抓住我的手臂。他的手很稳,但力道透着急切。"你怎么样?"我摇头,
挣脱他的手,扶住墙壁稳住身体。视线聚焦,重新看清杂物间的景象。尸体依旧跪在那里,
符号依旧画在额头。"凶手......用特殊的工具。"我声音沙哑,指向死者颈部,
"螺旋状索沟,说明凶器是能旋转拧紧的带状物。
使用时发出摩擦声——粗糙表面摩擦木头的声音。"沈清墨盯着我:"这些信息,
你从哪儿得到的?""尸体告诉我的。"我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颈部肌肉和软骨的损伤形态有特定模式。
结合现场环境——这种老旧礼堂到处是木质结构——做出的合理推断。"又是"合理推断"。
沈清墨没有追问。他沉默了几秒,转向符号:"这个呢?也是'合理推断'?
""符号是关键。"我走近一步,强迫自己再次审视那个图案,"不是个人涂鸦。
看这里——涡旋核心代表'吞噬'或'通道',嵌套的锯齿和弧线是仪式性图案的常见特征。
它可能是某种古老祭祀的符号变体。""你懂这个?""触类旁通。"我简短地回答,
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跳动。因为就在刚才的死亡片段里,当符号在黑暗中发光时,
我感受到的不仅是被害者的恐惧。还有一种......引力。仿佛那符号是活的,
正在将意识中某些沉睡着的东西往外拉扯。"两个案子并案?"我问。"并。"沈清墨点头,
"姿态异常,现场都具有'场所特质',加上这个符号......连环杀手,仪式化作案。
上头压力很大,媒体已经开始嗅到味道了。"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我脸上:"你上次提到的'吟诵声',这次......听到了吗?
"我知道他在试探。我沉默了三秒。这三秒里,我权衡利弊——坦白多少,隐瞒多少,
暴露多少异常才算"合理"。最终,我选择部分真相。"有。"我说,"更清晰。音节古老,
可能属于某种濒危或已消失的方言体系。伴随的摩擦声,很可能就是凶器使用时的声响。
"我看到他眉头拧紧,补充道:"我知道这听起来不科学,沈队。
你可以把它当作我在极端专注下,基于尸体状态和环境做出的......潜意识联想放大。
""但你的'联想',"沈清墨缓缓说,"在第一个案子里准确指出了护栏花纹。
""所以这次,我建议你们寻找一种能造成螺旋状索沟、使用时发出规律摩擦声的带状工具。
"我迎上他的视线,"并且查查这个符号的源头——民俗,祭祀,越古老、越偏僻越好。
"沈清墨盯着我。杂物间里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以及远处传来的现场取证人员的低语。
"工具的方向,技术队已经在模拟。"他终于开口,"符号......我认识一个人。
师大搞民俗研究的,路子野,对稀奇古怪的东西知道得多。""可靠吗?""他叫谢云瞻。
"沈清墨转身,手电光束扫过灰尘飞舞的空气,"是个怪人,
但专业上......没人比他更懂这些旁门左道。"现场勘查持续到清晨七点。
我强撑着完成初步尸检,回到解剖室准备进行深度检验。
但当我的指尖再次触碰到死者额头的符号时——剧烈的眩晕比任何一次都凶猛。
我看见的不止是窒息记忆。符号在黑暗中发光,那光像活物一样钻进我的指缝,逆流而上,
直刺我的大脑。我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不属于我的尖叫,身体撞翻了器械架,
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上,
一物的墙角嘶吼:"别唱......别唱了......"监控摄像头无声地记录着一切。
这段视频在三天后泄露了。某个实习法医将监控片段发到匿名论坛,
配文:"我们中心那个神探法医,好像精神不太正常。"视频里,
我对着空气挣扎、哭喊、说出"吟诵声""符号发光"等疯话。舆论炸了。
#法医精神病患者还能查案#冲上热搜。媒体围堵警局,要求公开"超能力破案"的内幕。
局领导震怒,要求立即停职调查我。沈清墨把我挡在办公室里,面对推门而入的督查,
他抢先说:"林晚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但专业能力无误。所有推断均有物证支撑。""沈队,
监控里她对着尸体自言自语!""那是极度专注下的模拟犯罪心理重建。"沈清墨面不改色,
"国际上有先例,FBI行为分析小组也使用类似技术。""她说了'符号发光'!
""修辞手法。她想说'符号在勘查灯下反光效果明显'。"督查被噎得脸色铁青,
但舆论压力太大,他最后拍板:"要么自证清白,要么调离岗位。"沈清墨关上门,
转身看我。他的眼神不再像手术刀,而是像盾牌。"你信我?"我问。"不信你,
我早把你送精神病院了。"他揉着眉心,"但我知道,你的'联想'每次都踩在证据上。
现在,我要你把这些'联想'变成我能写在报告里的东西。"他递给我一张打印纸,
是第二名死者颈部纤维的检测报告。"技术队重新检验了绳索残留物,
确认含有植物性油脂成分,正在分析具体种类。"他语速很快,
"两名死者都在老城区的民俗文化兴趣小组登记过。组长叫周文启,六十二岁,
退休历史老师。"我盯着报告,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想让我用'能力',
换继续留在这里的资格?""我想让你停止当怪物。"沈清墨声音低沉,
"要么证明你是天才,要么承认你是疯子。没有中间地带。"他顿了顿,
补充道:"周文启我们已经接触过,他提到柳荫巷的旧档案。市档案馆有熟人吗?""有。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顾清晏。""那就去查。"他转身走向门口,"不是私下调查,
是官方协助。我要你带着合法身份,挖出这个符号的源头。然后,在下次新闻发布会上,
给我一份能让媒体闭嘴的报告。"谢云瞻被"请"到刑警支队时,是次日下午。
他穿着皱巴巴的棉麻衬衫,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挂着没睡醒的倦意,
但眼镜片后的眼睛异常明亮。沈清墨没让他在会议室等,
直接带他进了临时成立的案件分析室。我坐在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
但谢云瞻进门的第一眼就扫到了我,目光停留了半秒——带着好奇,
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标本。投影幕布上放着符号的高清照片。谢云瞻走到幕布前,
几乎要贴上去。"有意思......"他喃喃自语,手指在空中虚描符号的轮廓,
"非常有意思。""认识?"沈清墨问。"不完全认识,但有感觉。"谢云瞻推了推眼镜,
语速加快,"这不是现代符号,也不是主流宗教的符箓。看它的基本结构——核心这个涡旋,
在很多古老的自然崇拜中代表'吞噬'、'净化'或'通往彼界的通道'。
周围这些嵌套的锯齿和弧线,
组合方式让我想起一些地方性祭祀中用来划定'神圣边界'或'仪式层次'的纹样。
"他转身,目光在我和沈清墨之间扫过:"你们从哪儿搞来的?出土文物?
还是......""凶案现场。"沈清墨打断他,"出现在第二名死者额头。
第一名死者掌心有特殊印记,现场有疑似仪式容器碎片。案件呈现明确的仪式化特征。
""仪式化......连环......"谢云瞻摸着下巴,来回踱步。
他的旧帆布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如果是这样,这个符号可能不是简单的标记,
而是仪式的一部分——甚至是关键步骤的'图示'或'封印'。""什么意思?"我问出声。
谢云瞻看向我。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与我对视。那双眼睛透过镜片,锐利得像是能剥开表层。
"这位是?""法医中心林晚,本案的技术支持。"沈清墨简短介绍。
"法医......"谢云瞻若有所思地点头,重新转向符号,"我的意思是,
在某些极端封闭的社群里,
存在一些非常古老的、通常与'清除污秽'、'平息灾厄'相关的祭祀仪式。
他们会用特定的方式'处理'掉被视为'不洁之源'的人或物,过程严格遵循古制,
每一步都有象征意义。"他走回幕布前,指着符号的不同部分:"比如这种涡旋,
可能代表'将污秽吸入并碾碎';锯齿象征'切割与分离';弧线可能是'束缚与包裹'。
整个符号组合在一起,很可能是在表达一个完整的'净化流程'。"沈清墨皱眉:"具体点。
""好,具体点。"谢云瞻从随身的旧帆布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边角磨损的笔记,
快速翻找。"我记得在西南某个山地族群的古俗记录里,看到过类似结构的纹样片段。
那个族群现已基本汉化,但旧档案里提到一种名为'净垢祭'的仪式。"净垢祭。
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冰冷的手攥住!剧烈的恶心感冲上喉咙。
耳畔炸开尖锐的耳鸣,耳鸣声中夹杂着一缕极其微弱、却让我寒毛直竖的吟诵调子!
"林法医?"沈清墨注意到我的异常。我用力吞咽,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压下不适。
"没事......谢老师,请继续。"谢云瞻看了我一眼,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探究,
但没有多问。"'净垢祭'——根据零碎记录,与消除村寨'不祥'有关。
通常在特定的节气交汇日、或被认为'地气转换'的时间进行。
地点往往选在村社边缘具有'间隔'意义的地方:水边、崖下、废弃的公共建筑。
"他顿了顿,忽然看向沈清墨:"你们说第一名死者掌心有抓握粗糙物体的痕迹,
第二名是螺旋状索沟窒息......这让我想到,在某些版本的仪式中,
会用到经过特殊处理的'洁净之绳'。浸过特定草药的液体,以特定方式缠绕拧紧,
象征'束缚罪业'或'拧转命运'。"沈清墨眼神一凛,
立刻拿出手机走到窗边低声布置任务——重新检验绳索残留物,排查是否有植物提取物成分。
分析室里暂时只剩下我和谢云瞻。"你是法医,"谢云瞻合上笔记,好奇地打量我,
"对这些民俗的东西,似乎很敏感?""工作需要。"我简短回答,避开他的目光。
但我的指尖在桌下微微颤抖。
定的时间......间隔之地......废弃建筑......这些词在我脑海中碰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