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战斗英雄沈宴那天,整个军区大院都在看我笑话。他刚在战场上瞎了眼、断了腿,
从天之骄子摔成一滩烂泥。而我,一个成分不好的小护士,却在此刻嫁给了他。所有人都说,
我这麻雀是想借着冲喜的名头,攀上沈家这只“死凤凰”。三年来,我像个影子般伺候他,
为他熬药、读书、受尽邻里白眼,坐实了“倒贴”的名声。直到他面临军事审查,
可能被剥夺一切荣誉时,我走投无路,跪在了他那位死对头——铁血司令陆战骁的门前。
那夜,我用我仅剩的一切,换来一份能为他翻案的档案。可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
却听见里屋传来我那“白天鹅”姐姐的娇笑,和我那“失明”丈夫的低语:“一个瞎子瘸子,
她都肯这么倒贴,你说她有多贱?”01“嫂子,沈营长今天又不吃饭啊?啧,
你这伺候的也太……”门口传来邻居张婶幸灾乐祸的声音,我端着纹丝未动的饭菜,
低头从她身边挤了过去,没接话。嫁给战斗英雄沈宴的第三年,我在整个军区大院,
已经活成了一个笑话。三年前,沈宴在南境任务中身受重伤,不仅没了一条腿,眼睛也瞎了。
昔日军区最耀眼的新星,一夜之间成了废人。而我,姜晚,一个父亲有历史问题的小护士,
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嫁给了他。所有人都说,我是在赌,赌沈家不会亏待功臣的遗孀,
想借着“冲喜”的名头,彻底留在大院里。我没有辩解。因为我答应过我爸,
要替他还了沈宴当年的救命之恩。我走进昏暗的屋子,沈宴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身形萧索。
他听见我的脚步声,猛地抬手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滚!
”瓷碗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我习惯了。这三年来,他的暴躁、多疑、自弃,
我都一一照单全收。我蹲下身,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一片片地收拾着碎瓷片。
他的轮椅就停在旁边,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那是昨天我为他擦洗时留下的味道。“别碰我!”他忽然厉声喝道,轮椅猛地后撤,
撞在我身上。我没防备,手里的瓷片划破了指尖,一滴血珠渗了出来。我没作声,
只是将受伤的手指攥进掌心,继续收拾。“沈宴,我知道你难受,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饭总要吃,身体是你自己的。”他冷笑一声,
那张曾经英俊无匹的脸上,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阴郁。“我的身体?一个瞎子瘸子的身体,
还有什么意义?”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阿宴,我来看你了。
”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姜柔。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像一只真正的白天鹅,
与这个家里的晦暗格格不-入。大院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沈宴曾经的白月光。她一来,
沈宴周身的戾气似乎都消散了些许。姜柔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看到我攥着的手,
夸张地惊呼:“呀,妹妹,你的手流血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包扎一下吧,
这里我来收拾就好。”她嘴上关心着,眼神却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我摇摇头,
低声说:“没事,一点小伤。”沈宴却听见了,他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望”向我的方向,
语气里满是厌恶:“弄出声响给谁看?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我的心像是被那片碎瓷又扎了一下。三年来,他从未用正眼“看”过我,
即使他没瞎的时候也不会。我默默地收拾好东西,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见姜柔柔声安慰他:“阿宴,你别怪妹妹,她也是想好好照顾你。
只是……她可能不太会伺候人。”**在冰冷的墙上,听着屋里两人轻声细语,指尖的刺痛,
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夜里,我照常端着热水给他擦身,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有力,不像一个久病的废人。“白天,你的手受伤了?”他问,
声音在夜里显得有些沙哑。我愣了一下,心里竟涌起一丝微弱的暖意,他还是关心我的?
“小伤,不碍事。”他没再说话,只是用指腹在我手腕上那道不存在的伤口上轻轻摩挲。
他的指腹粗糙,带着薄茧,一下一下,像是在确认什么。我僵在原地,不敢动。这是三年来,
他第一次主动碰我。就在我以为我们之间或许能有什么改变时,他却忽然松开了手,
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以后别再耍这种博取同情的把戏,我看着恶心。”那一瞬间,
我仿佛从万丈高空坠入冰窟。原来,他以为我是故意在姜柔面前弄伤自己,博取他的同情。
我的记忆锚点,就是在这种无尽的绝望里,学会了在心里默唱一首我妈教我的童谣。
不成调的曲子,能暂时麻痹神经。我没再说话,默默地拧干毛巾,继续完成我的工作。
灯熄了,我躺在行军床上,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一夜无眠。02第二天一早,
大院里炸开了锅。几名穿着风纪**到最上面一颗的军官,带着严肃的表情,走进了沈家。
“沈宴同志,根据举报,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三年前南境任务的细节问题。
”为首的军官面无表情地出示了文件。我心里咯噔一下,
冲过去挡在沈宴身前:“你们干什么?他是个伤员!”沈宴坐在轮椅上,脸色惨白。
虽然看不见,但他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紧张。为首的军官看了我一眼,
语气毫无波澜:“姜晚同志,请你配合。这是军事纪律。”我被推到一边,
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沈宴带走了。整个上午,流言蜚语就像长了翅膀,
飞遍了军区大院的每一个角落。有人说,沈宴当年是为了抢功,才导致小队几乎全军覆没,
他自己也落得残疾。有人说,他是懦夫,在关键时刻退缩了。更难听的是,
有人翻出我父亲当年的“历史问题”,说我们家风不正,沈宴娶了我,沾上了晦气,
才会有此一劫。我冲出家门,想去找部队领导问个清楚,却在拐角处听见了几个军嫂的议论。
“听说了吗?举报沈宴的,好像就是他以前的兵!”“真的假的?那他这人品可真有问题了。
”“可不是嘛!你看他娶的那个姜晚,她爸当年就是个‘逃兵’,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下好了,报应来了!”刻薄的话语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我攥紧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我爸不是逃兵!可我没法辩解,在这些根正苗红的军属面前,
我们家就像一块洗不掉的污渍。傍晚,沈宴被送了回来,整个人都垮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一言不发。我知道,荣誉,是他最后的底线。现在,
这根底线也要被人抽走了。深夜,我被一声巨响惊醒。冲进房间,只见沈宴摔在地上,
轮椅翻在一旁,他正摸索着去够桌上那把用来削水果的刀。“沈宴!”我尖叫着扑过去,
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他状若疯魔,力气大得惊人,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仿佛燃着毁灭一切的火焰。“放开我!让我去死!
我不是英雄……我是罪人……我有什么脸活下去!”他嘶吼着,声音里满是绝望。“你不是!
”我哭着喊,“你救过我爸的命!你是我心里唯一的英雄!”或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
他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他瘫在地上,像个被抽走所有力气的孩子,
喃喃自语:“没用了……都完了……他们要收回我的一切……勋章,荣誉,
抚恤金……什么都没了……”我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倒下。
我爸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报答沈宴的恩情,让他好好活着。我不能食言。
“不会的,”我擦干眼泪,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他没回答,
只是把脸埋在阴影里。第二天,我顶着红肿的眼睛,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收罗了出来。
一块旧手表,几件首饰,还有我爸留下的唯一一支金笔。我找到姜柔,求她帮忙。
她父亲是军区后勤部的领导,人脉广。姜柔看着我拿出的东西,
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妹妹,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这种事……我爸也难办啊。而且,
阿宴现在的情况,谁沾上谁倒霉……”她嘴上说着“难办”,眼睛却在我那支金笔上打转。
我咬了咬牙,把所有东西都推到她面前:“姐姐,求你了。只要能帮沈宴,
这些东西你都拿去。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姜柔这才“勉强”收下,叹了口气:“好吧,
我只能去试试。不过……我听说,这次的事情很棘手,背后好像有大人物在推动。
唯一能跟那位大人物说上话的,可能只有……陆司令了。”陆战骁。这个名字一出,
我浑身一僵。他是军区新调来的特战司令,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手段狠辣。更重要的是,
所有人都知道,他跟沈宴是死对头。据说两人在军校时就结了梁子,
后来在几次任务中更是针锋相对。求他,无异于与虎谋皮。03姜柔走了,
留下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名字。整整一天,我坐立难安。沈宴的情况越来越糟,
调查组的人隔三差五就来“问话”,每一次都像是在他摇摇欲坠的精神上再补一刀。
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嘴里喊着我听不懂的人名,浑身是汗。
我看着他迅速消瘦下去的脸颊,心如刀绞。不能再等了。我换上自己最体面的一件衣服,
梳好头发,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
陆战骁的住处在军区大院的最深处,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门口有警卫站岗,气氛肃杀。
我被拦在了门外。“我找陆司令,我是沈宴的家属。”我报上名字,声音有些发抖。
警卫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通过内部电话通报了。
“司令让你进去。”我走进那栋小楼,感觉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屋里陈设简单,
却处处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陆战骁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常服,
肩膀上的将星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硬的光。他没有看我,手里正擦拭着一把匕首,
动作专注而危险。“说。”他吐出一个字,连眼皮都没抬。
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攥紧了衣角,鼓起全部勇气:“陆司令,
我……我是为我爱人沈宴的事来的。我知道你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但是三年前的任务,
他绝对没有……”“误会?”他终于抬起了头。那是一张怎样锋利的脸,眉眼深邃,
眼神比他手里的匕首还要锐利,仿佛能瞬间将人剖开。他打断我的话,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叫姜晚?沈宴的妻子?”“是。”“他让你来的?”“不,
是我自己要来的。”“哦?”他似乎来了点兴趣,放下了匕首,身体微微前倾,
“那你知不知道,当初把他从南境抬回来的人,是我。他是个什么货色,我比你清楚。
”我浑身一震,僵在原地。“他都瞎了,瘸了,你还这么死心塌地地护着他,
”陆战骁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带着一种评估货物的冷漠,“图什么?图他是个‘英雄’?
”“我……”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他很高,
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想让我救他?可以。”他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但是,姜晚同志,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我凭什么要救我的敌人?
”我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只要您肯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他绕着我走了一圈,
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最后,他停在我身后,滚烫的呼吸几乎要喷在我的耳廓上。“我听说,
你父亲当年在档案室工作,整理过不少陈年旧档?”我心里一惊,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我父亲。“是……是的。”“很好,”他转回我面前,
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要一份三十年前,关于‘金雀鸟计划’的原始档案。档案被销毁了,
但经手人是你父亲。我的人查到,他留下了备份。找到它,交给我。”“金雀鸟计划?
”我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你不需要知道是什么,”陆战骁的眼神冷了下去,
“你只需要知道,这份档案,能换沈宴的清白。我给你三天时间。”我愣住了:“可是,
我爸已经去世了,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你的事。”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
“三天后,带着东西来见我。否则,你就等着给你的英雄丈夫收尸吧。”说完,
他不再看我一眼,径直走上了楼。我被警卫“请”了出去,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浑身冰凉。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属于陆战骁的,不容反抗的强权。04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脑子里全是陆战骁那双冰冷的眼睛。“金雀鸟计划”……我把父亲留下的遗物翻了个底朝天。
他是个谨小慎微的人,除了一些书籍和笔记,几乎没留下任何私人物品。整整两天,
我一无所获。而沈宴的情况,在调查组的“高压”下,已经濒临崩溃。第三天下午,
我绝望地坐在父亲的书桌前,看着他留下的那本《战争与和平》。这是他生前最爱读的书,
书页已经泛黄卷边。我无意识地翻动着,忽然,指尖在书脊的接缝处摸到了一丝异样。
我心里一动,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撬开,里面竟然藏着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微缩胶卷。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会是这个吗?我没有设备查看,但我没有选择了。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夜色如墨。我握着那卷小小的胶卷,再次敲响了陆战骁家的门。这一次,
警卫直接带我上了二楼。他的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陆战骁坐在桌后,
身影被笼罩在大部分的阴影里。“东西带来了?”他问。我走上前,颤抖着将胶卷放在桌上。
他拿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然后扔进一个信封,用火漆封好。“很好。”他点了点头,
似乎很满意。我急切地问:“那沈宴他……”“放心,”陆战骁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
“明天一早,调查组就会撤销对他的所有指控。不仅如此,我还会动用关系,
为他申请去首都最好的医院做复明手术。”我喜出望外,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您!
陆司令,真的太谢谢您了!”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就想离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宴。
“站住。”他冷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交易,才刚刚开始。
”他站起身,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走到我面前,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蹿起,照亮了他毫无感情的脸。
“我帮你救了你的英雄,”他吹灭火苗,声音里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现在,
轮到你来‘支付’报酬了。”我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报酬?不是那份档案吗?”“档案,
是让我出手的‘筹码’。”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压制,“而我的‘出手费’,
需要你亲自来付。”他要做什么?我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你……你别过来!”他却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纯粹的掌控和征服欲。
“姜晚,你是个聪明人。别告诉我,你以为找到一份档案,
就能让我陆战骁白白为你那个废物丈夫奔走?”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
指尖的冰凉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今晚,你留在这里。”他的话像一道晴天霹雳,
劈得我头晕目眩。“不……不行……”我哭着摇头,“陆司令,求求您,
我已经是沈宴的妻子了……”“妻子?”他嗤笑一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一个连手都没碰过的妻子?姜晚,别自欺欺人了。沈宴把你当成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惊恐地看着他,仿佛自己在他面前是完全透明的。“你没得选。
”他松开我,语气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转身从酒柜里倒了两杯酒。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我:“喝了它,今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天,
你的英雄安然无恙。”我看着那杯琥珀色的液体,里面倒映着我绝望的脸。
为了沈宴……我闭上眼,颤抖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
也灼烧着我最后一点自尊。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我仿佛看到陆战骁的嘴角,
勾起一抹得逞的,冰冷的弧度。而我的记忆锚点,那首熟悉的童谣,这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