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呆呆地看着顾聿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打击太大,出现了幻听。
嫁给他?
嫁给陆泽的小叔?
这比任何报复都来得更疯狂,更彻底,也更……荒谬。
「顾先生,」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干涩,「这个玩笑,不好笑。」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
顾聿深微微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不知天高地厚,却又格外有趣的宠物。
他松开我的手腕,转而用那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我脸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姜亦,我从不开玩笑。」
「你只有三秒钟的时间考虑。」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说一不二的霸道。
我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嫁给他,我将得到一个足以碾压陆泽的身份,得到复仇的资本。
但不嫁给他……我将一无所有,只能沦为全申城的笑柄,任人践踏。
理智告诉我,这是一个魔鬼的交易。
可在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被仇恨的烈焰烧得一干二净。
我不想再当那个被抛弃的、可怜的姜亦了。
我要让陆泽,让沈若微,让所有看我笑话的人,都付出代价。
「一。」
顾聿深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像死神的倒计时。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决绝。
「好。」
我听到自己说。
一个字,掷地有声。
顾聿生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正的,堪称愉悦的弧度。
他牵起我的手,转身,重新走向那个让我受尽屈辱的婚礼高台。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沉稳而有力,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所有权。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震惊、不解、骇然。
陆泽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准公婆,终于反应过来,冲了上来,拦住我们的去路。
「聿深!你这是做什么?胡闹!」陆父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陆母则是一脸嫌恶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姜亦!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阿泽不要你了,你还想勾引他小叔?!」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勾引?
真是可笑。明明是你们的儿子,在婚礼当天,为了另一个女人,将我弃如敝履。
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我不知廉耻?
顾聿深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大哥,大嫂。请注意你们的言辞。」
「从现在起,姜亦是我的未婚妻。未来的顾太太。」
他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陆父陆母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聿深,在顾家的地位,无人能及。
他虽然是陆父的弟弟,却是顾老太爷原配所生,是根正苗红的继承人。而陆父,不过是续弦所出。
在顾聿深面前,他们连大声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顾聿深牵着我,绕过他们,重新走上高台。
他从司仪手中拿过话筒,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惊愕的脸,最后,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带上了一丝……滚烫的,独占的意味。
「诸位。」
他开口,磁性的嗓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今天,是我顾聿深和姜亦的订婚宴。感谢各位赏光。」
他没有解释陆泽的缺席,没有解释这荒唐的一幕。
他只是用最霸道,最不容置喙的方式,宣布了一个新的事实。
他将我从一个笑话,变成了人人艳羡的,即将嫁入顾家权力中心的女人。
台下,一片死寂。
随即,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那些刚才还在嘲笑我的人,此刻都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争先恐后地向我们道贺。
人性的虚伪与现实,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我站在顾聿深身边,看着台下那些变幻的嘴脸,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意。
只有一片茫然的,冰冷的荒芜。
我知道,从我答应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这场交易,我赌上的是我的余生。
而我的对手,是眼前这个深不可测,喜怒无常的男人。
订婚宴草草结束。
我被顾聿深直接带回了他在浅水湾的别墅。
这是一座巨大的,如同城堡般的建筑,装修风格极简而冷硬,黑白灰的色调,像极了他本人。
我身上的婚纱被两个女佣手脚麻利地脱下,换上了一件柔软的丝质睡袍。
当我从浴室里出来时,顾聿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姿态慵懒而危险。
他看到我,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过来。」他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坐到了他身边。
他身上那股凛冽的雪松味再次将我包裹。
他将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推到我面前。
我打开,里面是一枚硕大的粉色钻石戒指,在灯光下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这是……」
「婚戒。」他言简意赅。
「太贵重了。」我下意识地想推回去。
他却捉住我的手,将戒指粗暴地套进了我的无名指。
冰凉的金属触碰到我的皮肤,让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从今天起,你是顾太太。戴着它,别摘下来。」他的声音很冷,像是在下达一个命令。
我看着手上的戒指,心里五味杂陈。
一天之内,我从陆太太的预备役,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顾太太。
人生真是荒谬。
「顾先生……」我抬起头,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却突然俯身,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他的脸在我的视线里无限放大,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色。
「叫我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我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咬住唇。
「叫我的名字。」他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我的唇瓣,语气暧昧又强势,「或者,叫老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