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裴絮,大将军的独女,胸无大志,毕生所求不过是在皇家马场里,
抱着我的宝贝马“踏雪”睡午觉。可总有不长眼的人,要来打扰我的咸鱼生活。
当今最受宠的永安公主,带着一群奴才浩浩荡荡地闯进我的地盘,指着“踏雪”,
用施舍的语气说:“这匹马,本宫要了。”我还没开口,
她身边的太监就尖着嗓子补充:“裴**,公主看上你的马,是它的福气。”我揉了揉睡眼,
笑了。福气?这泼天的福气,你们恐怕要不起。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护的不是一匹马,
而是我朝未来的国运,是北境三十万将士的命。一场看似简单的夺马之争,
背后却牵扯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而我,这个只想躺平的咸鱼,
被逼着站到了风口浪尖。也好,既然睡不成午觉,那我就让你们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人仰马翻”。1我叫裴絮,我爹是镇北大将军裴靖。京城里的人都说,
虎父无犬女。他们都觉得我裴絮,肯定也是个能在马背上开碑裂石的主儿。但他们不知道,
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当个咸鱼。还是那种晒干了,谁也别想翻面的那种。
所以我求了我爹很久,让他跟皇帝陛下说,别给我指婚,
也别让我学那些大家闺秀的琴棋书画。就把我扔到皇家马场,当个不领俸禄的闲职。
我爹拗不过我,只好去求了。
皇帝大概也觉得把我这么个将军之女嫁给哪个文臣都像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嫁给武将又怕功高盖主,干脆大手一挥,准了。于是,我成了京城里最大的笑话。他们说,
裴家大**,放着好好的将军府不住,跑去马场跟一群畜生为伍。我听了直乐。畜生?
在我眼里,马场的每一匹马,都比朝堂上那些戴着面具的人可爱一百倍。它们饿了就吃,
渴了就喝,高兴了就撒欢跑,不高兴了就尥蹶子。多真实。尤其是我的“踏雪”。
它是一匹通体雪白,唯有四蹄踏着一小撮黑毛的西域良驹。是我爹三年前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当时它还是一匹瘦弱的马驹,腿上带着伤。所有人都说它养不活了。只有我知道,
它骨子里藏着一片山河。我花了三年时间,用最好的草料,最干净的泉水,亲自给它刷毛,
给它治伤。如今的“踏雪”,神骏非凡。它奔跑起来,像是踩着云彩,鬃毛在风里飘,
像流动的银河。马场里的马夫都说,这匹马有灵性,除了我,谁也别想靠近它三尺之内。
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搬个小马扎,坐在马厩门口,看着“踏雪”在草场上奔跑。或者,
干脆就靠在它温热的肚皮上睡个午觉。阳光暖洋洋的,混着青草和马儿身上特有的味道。这,
就是我想要的人生。平静,安逸,与世无争。可惜,总有人见不得我这么舒服。这天下午,
我正靠着“踏雪”,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由远及近。
我烦躁地皱了皱眉。“踏雪”也感觉到了,它不安地刨了刨蹄子,打了个响鼻。
我拍了拍它的脖子,低声说:“没事儿,估计是哪个不长眼的,我去打发了。
”我慢悠悠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朝马场入口走去。
只见一群穿着光鲜的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个身穿金丝雀羽裙的少女走了进来。那少女,
年约十五六,长得倒是明艳动人。就是那张脸上,写满了“本宫天下第一”的骄横。
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永安公主,李昭宁。我心里咯噔一下。麻烦来了。这皇家马场,
名义上是皇家的,但除了陛下和太子偶尔会来,其他皇子公主都嫌这里味儿大,从不踏足。
这位金枝玉叶,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我还没来得及上前行礼,李昭宁的目光,
就已经越过我,死死地钉在了我身后的“踏雪”身上。她的眼睛里,
瞬间爆发出一种势在必得的光。那种光,我见过。是我在街上看到新出的糖葫芦时,
才会有的光。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坏了,她看上我的马了。2“那匹白马,真漂亮。
”李昭宁的声音清脆,但语调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感。她身边的总管太监,
一看就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立刻扯着嗓子喊:“裴**呢?还不快过来见过永安公主!
”我慢吞吞地走过去,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子。“臣女裴絮,见过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万福金安。”李昭宁的眼神压根没落在我身上,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踏雪”。
她抬了抬下巴,颐指气使地开口。“裴絮?哦,
就是那个宁愿当弼马温也不愿嫁人的裴家大**?”她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讥讽。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恭敬地回道:“是臣女。”“行了,起来吧。”她不耐烦地摆摆手,
终于舍得把目光分给我一丝。“你那匹马,本宫看着很喜欢。”她顿了顿,
像是宣布一件天大的恩赐。“本宫的‘流云’正好前几天跑废了腿,你这匹就送给本宫吧。
”我心里冷笑一声。她说得真轻巧。“送”。她那匹“流云”,我也知道,是汗血宝马。
前几天被她硬逼着在围场里跑了三十里,活活累到口吐白沫,一条腿当场就折了。现在,
她又盯上我的“踏雪”了。我垂着头,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回公主殿下,这匹马,
恐怕不行。”李昭宁的眉头立刻竖了起来。“你说什么?不行?”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声音陡然拔高。“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马场都是我父皇的,一匹马而已,
本宫为什么不能要?”她身边的太监也跟着帮腔,尖着嗓子说:“裴**,你可得想清楚了。
公主看上你的马,是它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可别不识抬举!”我抬起头,
脸上挤出一个为难的笑容。“公主殿下,您误会了。”我指了指不远处的“踏雪”,
它正警惕地看着这边,耳朵不安地转动着。“不是臣女舍不得,
实在是……这匹马性子太烈了。”我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
做出一种“我只告诉你”的神秘表情。“它是我爹从北境战场上捡回来的野马,
浑身上下都是野性,没被驯服过。”“这三年来,它就只认我一个人。除了我,谁靠近它,
它都又踢又咬。”李昭宁一脸不信:“胡说!本宫看它温顺得很!”我叹了口气,
脸上的“忧虑”更深了。“公主,您是金枝玉叶,万金之躯。这马它不懂规矩,
万一要是惊了驾,冲撞了您……”我的声音拖长,充满了担忧。“那别说臣女了,就是我爹,
我们裴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那都是万死难辞其咎啊!”我话说得恳切,
眼神里全是“为了您好”的真诚。李昭宁被我这么一说,脸上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减了几分。
她确实骄横,但也怕死。尤其是摔马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狐疑地看着我,
又看了看“踏雪”。“真有这么烈?”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得像是要上战场。
“千真万确。前几天,有个新来的马夫不懂事,想给它喂草,结果您猜怎么着?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李昭宁果然上钩了,急忙问:“怎么着?”“那马夫的手,
被它一口咬掉三根手指头。现在还在府里躺着呢。”我信口胡诌,眼睛都不眨一下。
反正那马夫是我家的,我说他掉了三根手指,他明天就得给我缠上绷带装断指。
李昭宁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她再看向“踏雪”时,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几分畏惧。
我趁热打铁,继续“苦口婆心”地劝。“所以啊,公主,这等凶物,实在不配给您骑乘。
您要是喜欢白马,马场里还有好几匹温顺的良驹,臣女这就带您去挑?
”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到了极点。李昭宁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想要吧,怕被摔。不想要吧,又觉得在我这个“弼马温”面前落了面子。
她身边的太监眼珠子一转,又出了个馊主意。“公主,既然这马烈,
那就让裴**当场驯服了,再献给您不就行了?”我心里把那太监骂了八百遍。多事!
李昭宁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好。“对!裴絮,你现在就骑上它,给本宫跑几圈看看!
要是它真像你说的那么听你的话,那本宫就相信你。”这是要给我下马威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这午觉是彻底泡汤了。3我脸上的为难,不是装的。
我是真为难。“踏雪”的体力何其珍贵,我平时都舍不得让它多跑一步。
现在要为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公主,在这里当猴耍?我的咸鱼之魂在熊熊燃烧。但眼下这情况,
要是不顺着她,她肯定没完没了。我只能在心里对“踏雪”道歉。“宝贝,委屈你了,
回头给你加餐,上好的苜蓿草管够。”我转身,朝“踏雪”走了过去。
李昭宁和她的奴才们都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们大概觉得,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一半是夸张,一半是托词。等会儿要是我也被那烈马摔个四脚朝天,那才叫精彩。
我走到“踏雪”身边。它立刻亲昵地用头蹭了蹭我的肩膀,鼻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哪有半点我口中“凶物”的样子。李昭宁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大概是觉得我骗了她。
我没理她,只是轻轻拍着“踏雪”的脖子,在它耳边低语。“待会儿跑两圈,别太快,
保存体力,知道吗?”“踏雪”像是听懂了,甩了甩尾巴。我没用马鞍,
脚尖在马镫上轻轻一点,翻身就上了马背。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
李昭宁身边的一个太监没忍住,“哇”了一声。我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双腿轻轻一夹马腹。
“驾!”“踏雪”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瞬间冲了出去。风在耳边呼啸。
我伏在马背上,感受着风的阻力和“踏雪”强健有力的肌肉起伏。这种感觉,很自由。
但我没忘李昭宁还在看着。我刻意控制着“踏雪”的速度,绕着草场跑了两圈,
然后精准地停在了李昭宁面前。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踏雪”呼吸平稳,
甚至连汗都没怎么出。我翻身下马,气息都没有一丝紊乱。“公主殿下,您看,
它确实只听我一个人的。”我再次露出那种温和又无害的笑容。
李昭宁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她今天来,是来耀武扬威,抢一匹好马的。结果马没抢到,
反而被我这一手漂亮的骑术给震住了。她身为公主,骑术也就是花架子水平。
跟我刚才那一下比,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她怎么能不气?可她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我从头到尾都恭恭敬敬,理由也找得冠冕堂皇。她要是再硬抢,
传出去就是“永安公主骄横无理,强夺臣女凶马,置自身安危于不顾”。不好听。
她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还是旁边那个太监有眼色,赶紧上来打圆场。
“公主殿下,既然这马如此凶险,咱们还是不要了。陛下前几日还念叨,
说要从大宛给您寻一匹新的宝马呢……”李昭宁就坡下驴,冷哼一声。“算了!
一匹野马而已,本宫才不稀罕!”她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她回头,
恶狠狠地瞪着我。“裴絮,你给本宫等着!”撂下这句狠话,她才带着她的人,
浩浩荡荡地走了。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我等着?
我才懒得等你。我只想我的午觉。我转身拍了拍“踏雪”的头。“好了,没事了,
回去吃草吧。”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我显然低估了一个被宠坏的公主的记仇程度。
三天后,我爹黑着脸回了府。他一进门,就把我叫到了书房。“絮儿,
你是不是得罪永安公主了?”我正在啃苹果,闻言愣了一下。“她去告状了?
”我爹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今天在朝堂上,御史台有个言官上奏,说裴家拥兵自重,
连一匹马都舍不得献给公主,其心可诛。”我嘴里的苹果顿时不甜了。“噗”的一声,
我把苹果核吐进垃圾桶。“这都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爹叹了C口气:“你知道,
陛下最宠爱永安公主。公主一哭诉,那言官再一拱火,陛下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那您怎么说?”我问。“我还能怎么说?”我爹吹了吹胡子,“我说小女无状,
回去一定严加管教。然后把永安公主夸了一遍,说她深明大义,为了不让臣女担惊受怕,
主动放弃了那匹烈马,真是菩萨心肠。”我听得直想笑。我爹这张嘴,不去说书可惜了。
“那陛下信了?”“陛下信不信不重要。”我爹看着我,表情严肃,“重要的是,
永安公主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今天这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以后在马场,
要多加小心。”我点了点头。“爹,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心里有数是没错。但我没想到,
李昭宁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阴损。4李昭宁的第二波攻击,
选在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时间点。五天后的黄昏。我正准备给“踏雪”刷洗完就回家吃饭。
马场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群禁卫军装束的士兵冲了进来,领头的,
正是李昭宁身边那个总管太监。他捏着兰花指,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脸上带着小人得志的阴笑。“裴絮,接旨!”我心里一沉,但面上不显,走上前跪下。
“臣女裴絮接旨。”那太监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公鸭嗓子念道:“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兹有皇家马场管事裴絮,玩忽职守,致使公主御马‘流云’伤重不治。
此乃大不敬之罪!念其父有功于社稷,免去死罪,责令其于马场禁足三月,闭门思过。
并着其即刻交出名下白马‘踏雪’,充入御马监,以儆效尤!钦此!”念完圣旨,
他把圣旨往我面前一扔,皮笑肉不笑地说:“裴**,接旨吧。”我跪在地上,
脑子飞速运转。“流云”死了?那匹被李昭宁自己跑废了腿的汗血宝马?伤重不治?
这盆脏水,泼得可真是够狠,够直接。他们甚至懒得编一个更像样的理由。
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我:我就是要你的马,我就是要整你,你能怎么样?我抬起头,
看着那太监。“李公公,此事有蹊错了。”我的声音很平静。“‘流云’的伤,
是公主殿下在围场造成的,与臣女无关。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李公公“嗤”地笑了一声,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裴**,你是在质疑圣旨吗?
”他弯下腰,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谁造成的,重要吗?
重要的是,公主殿下不高兴了。公主不高兴,就是你裴**的错。”他直起身,
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嘴脸。“来人啊!裴**藐视圣旨,不肯交出马匹,给我上,
把那匹白马牵走!”他身后那群禁卫军立刻就要上前。“踏雪”感受到了危险,
焦躁地在马厩里打着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我看谁敢!”我猛地站了起来,
挡在了马厩门口。我的眼神,冷得像冰。那群禁卫军被我的气势镇住了,一时竟不敢上前。
李公公气得直跺脚。“反了!反了!裴絮,你敢抗旨?”我冷冷地看着他。“我没有抗旨。
我只是要提醒李公公一件事。”“什么事?”“打狗,还得看主人。”我一字一句地说。
“这匹马,是我裴家的马。想动它,你得先问问我爹,镇北大将军裴靖,同不同意。
”我把我爹的名号搬了出来。李公公的脸色变了变。他一个太监,再得宠,
也不敢公然跟当朝一品大将军叫板。他色厉内荏地喊:“你少拿大将军来压咱家!
咱家是奉旨办事!”“是吗?”我冷笑,“那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是你手里的圣旨硬,
还是我爹手里的刀快。”气氛,一下子僵住了。禁卫军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马场门口传来。“都住手。”众人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身穿蟒袍的年轻男子,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他面容俊朗,
眉宇间带着一股天生的贵气和威严。是太子,萧承宇。李公公一看到太子,腿都软了,
赶紧跪下。“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禁卫军们也哗啦啦跪了一地。
我也跟着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萧承宇没看他们,径直走到我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踏雪”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好奇。“就是为了这匹马?
”他问。他的声音很温和,听不出喜怒。我点了点头:“是。”他转过头,看向李公公,
声音冷了下来。“李福,你倒是好大的威风。拿着父皇的圣旨,来欺负一个姑娘家。
”李公公吓得浑身发抖,磕头如捣蒜。“殿下恕罪!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啊!
”“奉谁的命?”萧承宇的语气愈发冰冷,“是父皇让你来强抢臣女的私产,
还是永安让你来的?”李公公汗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谁都知道,
这肯定是永安公主的意思。但谁敢说?萧承宇冷哼一声。“一匹马的归属,
闹得禁卫军都出动了。传出去,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他顿了顿,
说出了一句让李公公和我都意想不到的话。“这匹马,孤看着也甚是喜欢。这样吧,裴**,
你开个价,孤买了。”5我愣住了。太子要买我的马?这又是什么路数?李昭宁是明抢,
他这是要暗夺?我看着萧承宇。他的眼神很清澈,不像是在开玩笑,
也没有李昭宁那种贪婪的占有欲。他只是纯粹地欣赏,好奇。但我不能卖。“踏雪”的价值,
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我定了定神,对着萧承宇深深一揖。“殿下厚爱,臣女感激不尽。
只是这匹马,臣女不能卖。”萧承宇眉毛一挑,似乎有些意外。“哦?为何?
”他身后的一个侍卫忍不住开口:“大胆!太子殿下肯买你的马,是你的荣幸,竟敢拒绝?
”萧承宇摆了摆手,制止了侍卫。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等着我的解释。我知道,
今天我必须给出一个让他信服,并且能彻底断了他们念想的理由。
之前对付李昭宁那套“性子烈”,对太子显然是行不通的。他是个懂马的人。我深吸一口气,
缓缓开口。“殿下,不是臣女吝啬。而是这匹马,它……有毒。”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连萧承宇都愣住了,
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有毒?”我重重地点头,表情严肃得不能再严肃。“是的,殿下。
此马名为‘踏雪’,但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腐骨草’。”“腐骨草,是北境的一种奇毒。
无色无味,人或牲畜食之,三日之内,骨肉消融,化为一滩血水。”我一边说,
一边观察着萧承宇的表情。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我继续加码。“这匹马,
就是以腐骨草为主食。它的汗液,唾沫,甚至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剧毒。寻常人接触久了,
便会不知不觉中毒。只有我,从小跟着军医学过解毒之法,并且常年服用特制的解药,
才能与它亲近。”我指着地上的一片青草。“殿下请看,‘踏雪’刚刚吃过这里的草。
不出半个时辰,这片草地就会枯萎发黄。”我说得煞有介事,有理有据。其实全是我瞎编的。
“踏雪”当然没毒。但我赌,他们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试。尤其是萧承宇,当朝太子,
未来的皇帝。他的命,比谁都金贵。果然,萧承宇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虽然不一定全信,但疑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李公公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胡说!世上哪有吃毒草的马!”我瞥了他一眼,
冷冷地说:“李公公是没见过,还是不相信我裴家世代镇守北境的见闻?”一句话,
把他噎得死死的。萧承宇沉默了片刻,突然问我。“既然此马有剧毒,为何你还要养在身边?
甚至,还要将它养在皇家马场?”这个问题很犀利。我早就想好了答案。“回殿下,
正因为它有剧毒,所以才是我朝的一大利器。”我抬起头,直视着萧承宇的眼睛。“试想,
若将此马投入敌军的马群之中,一夜之间,敌军战马尽数暴毙。我朝便可不费一兵一卒,
大获全胜。”我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马场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给震住了。他们看着“踏雪”的眼神,从之前的惊艳和贪婪,
变成了恐惧和敬畏。仿佛它不再是一匹马,而是一个能毁灭千军万马的幽灵。萧承宇看着我,
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欣赏。他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原来如此。是孤,孟浪了。
”他转身,对着还在发抖的李公公说:“李福,你回去告诉永安。就说这匹马,是镇国祥瑞,
也是护国凶器,不是她能驾驭的。让她以后,不许再来打扰裴**。”他又看向我,
语气温和了许多。“裴**,今日之事,让你受惊了。父皇那里的圣旨,孤会去解释。
你放心,不会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说完,他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了。一场风波,
似乎就这么被我用一个离谱的谎言给化解了。李公公屁滚尿流地跟着跑了。
禁卫军也撤得一干二净。马场,又恢复了宁静。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我走到“踏雪”身边,摸着它柔滑的皮毛。“宝贝,委屈你了,又让你当烈马,
又让你当毒马。”“踏雪”打了个响鼻,用头拱了拱我的手心,像是在安慰我。我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