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缚雪站在阴影处,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右手已经完全透明,能隐约看到后面的墙壁。
"迟了。"他冷冷地说。
薛衔香赶紧举起食盒:"大人恕罪,今日准备得仔细了些。"她瞥了眼他的透明手臂,补充道,"特意多加了辣椒。"
燕缚雪侧身让她进屋。
与昨夜不同,今天屋内点了灯,虽然昏暗,但至少能看清摆设。
薛衔香小心地将食盒放在桌上,取出还冒着热气的酸辣鱼。
红艳艳的汤底上浮着雪白的鱼片,点缀着翠绿的葱花,酸辣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燕缚雪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恢复冷漠,但没逃过薛衔香的眼睛。
"大人请用。"她恭敬地递上筷子。
燕缚雪接过,夹了一片鱼肉放入口中。
辛辣与酸爽同时在味蕾上炸开,他的眉头舒展了些许,透明的手臂也开始慢慢恢复血色。
"这是什么做法?"他问,声音依然冰冷,但语气缓和了些。
"回大人,这叫酸辣双绝鱼。"薛衔香见他反应不错,胆子大了些,"用的是蜀地辣椒和江南青梅的酸汁,配上新鲜草鱼。酸能开胃,辣能驱寒,最适合这个季节食用。"
燕缚雪又吃了几口,透明化的部位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他放下筷子,锐利的目光直视薛衔香:"你懂药理?"
薛衔香心跳漏了一拍:"不、不懂。只是小时候家里穷,常吃些酸辣之物御寒,想着或许对大人有用......"
燕缚雪似乎不太相信,但也没再追问。他指了指桌上的青梅:"这个,以后每日都要。"
"是,大人。"薛衔香应道,犹豫了一下,又鼓起勇气说,"大人,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说。"
"能否允许奴婢自由使用膳房食材?今日准备时遇到些......阻碍。"
燕缚雪冷笑一声:"春杏为难你?"
薛衔香惊讶于他竟然知道一个小丫鬟的名字,但转念一想,以燕缚雪在暗影阁的地位,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是。她打翻了奴婢准备的配料。"
燕缚雪从腰间取下一块黑木令牌扔在桌上:"拿着这个,膳房无人敢拦你。但记住……"他忽然逼近,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若让我发现你在食物中动手脚,你会比小荷死得更惨。"
薛衔香强忍着后退的冲动,直视他的眼睛:"大人放心,奴婢只想活命,别无他求。"
燕缚雪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退开:"明日午时,我要吃比这更辣的东西。"
"遵命。"薛衔香松了口气,收起令牌,正准备告退,突然想起一事,"大人,听说二当家半个月后回府,要举办厨艺比试......"
"你想参加?"燕缚雪挑眉。
"奴婢想着,若能得二当家赏识,或许能更好地为大人准备膳食......"
燕缚雪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随你。不过提醒你,二当家口味刁钻,去年比试,三个厨子因为做的菜不合他意,被砍了手。"
薛衔香背后一凉,但面上不显:"多谢大人提醒,奴婢会加倍小心的。"
退出院落,薛衔香长舒一口气。今天的接触比预想的顺利,至少拿到了自由使用膳房的权限。
她之所以参加那场比赛,不过是想要在这阁中站稳脚跟。
如今她不过是个任人差遣的灶下婢,做什么都免不了受人欺侮。
若是能在比试中崭露头角,或许能挣得几分体面;即便不能,至少也能让管事们知道,她是个安分守己的,既不会惹是生非,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招人眼目。
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更好的攻略大反派做准备。
她摸了摸怀里的黑木令牌,开始盘算明天的菜单。
"更辣的东西......"她自言自语,"那就做道'泪灼翡翠羹'好了。"
回到膳房,薛衔香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有敬畏的,有好奇的,更多的是恐惧。显然,她拿到燕缚雪令牌的消息已经传开。
春杏站在远处,脸色阴晴不定。
薛衔香冲她微微一笑,故意高声对桃幺说:"燕大人夸今日的酸辣鱼做得好,特许我自由取用膳房食材呢,桃幺姐,你知道哪里能弄到最辣的辣椒吗?"
桃幺会意,也提高声音:"蜀地进贡的朝天椒还有一些,我带你去找。"
两人一唱一和,气得躲在门外的春杏直跺脚,却不敢再上前阻拦。
次日一早,薛衔香就来到膳房,开始准备那道"泪灼翡翠羹"。
她选用最嫩的菠菜,焯水后打成泥,加入鸡汤熬煮,最后放入大量朝天椒。
她机械的搅动着汤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顶级杀手难道都这样?”她想象着燕缚雪在完成任务前大快朵颐地吃着变态辣的场景,胃部不禁一阵抽搐。
这简直违反常理,那些人在夺人性命前难道不会因为肠胃绞痛而失手吗?
这个荒诞的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她猛地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直到绿色的羹汤上飘着红艳艳的辣椒油时,连她自己都被那刺鼻的辣味呛得直咳嗽。
"这玩意真的能吃吗?"桃幺捂着鼻子问。
薛衔香擦着被辣出的眼泪:"燕大人就好这口。"她盛出一小碗尝了尝,顿时感觉一股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眼泪鼻涕一齐流下,"咳咳......够劲......"
正午时分,她端着食盒再次来到燕缚雪的院落。
今天的燕缚雪状态比昨日更糟,不仅右手完全透明,连半边脸都开始变得半透明,看起来诡异非常。
症状发作的时间似乎不再局限于夜晚了?
薛衔香压住心中的猜测,强忍着不去看他那半透明的脸,将碧绿的羹汤放在桌上。
"大人,今日的'泪灼翡翠羹',请品尝。"
燕缚雪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口送入口中。
瞬间,他的眼睛瞪大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透明化的部位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好......"他嘶哑着嗓子说,"很好。"
薛衔香惊讶地发现,他的眼中竟闪过一丝类似愉悦的情绪。
看来极致的辣味确实能给他带来**。
啧,好变态。
燕缚雪很快吃完了一整碗翡翠羹,连汤底都喝得干干净净。
他放下碗时,透明化的部位已经完全恢复,甚至脸色都比之前红润了些。
"明日。"他擦了擦嘴角,意犹未尽地说,"要比今天更辣。"
薛衔香暗暗叫苦,今天的辣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明天还要更辣?但为了好感度,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是,大人。"
收拾碗筷时,她壮着胆子问:"大人,奴婢听说二当家喜欢美食,不知他偏爱什么口味?"
燕缚雪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对他很感兴趣?"
"奴婢只是想着,若能了解二当家喜好,或许能在比试中......"
"甜食。"燕缚雪突然说,"他嗜甜如命。"
薛衔香一愣,这与她记忆中书中描述的阴狠毒辣的二当家形象有些不符。
燕缚雪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冷笑道:"怎么,觉得奇怪?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居然喜欢甜食?"
"奴婢不敢......"
"记住,"燕缚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暗影阁里,越是甜美的东西,越可能有毒。就像......"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的眼泪。"
薛衔香心跳如鼓,不知他这话是警告还是赞赏。
燕缚雪松开手,转身走向内室:"明日午时,别让我等,晚饭以后不用送了。"
回到膳房,她开始构思明天的超辣料理。
既然燕缚雪要求更辣,那就只能祭出杀手锏——"鬼火炒肉"。这道菜在原世界是出了名的变态辣,用的是一种名为"魔鬼椒"的品种。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魔鬼椒,但蜀地进贡的朝天椒多放些应该也能达到类似效果。
"桃幺姐,"她叫住正在整理食材的桃幺,"膳房总管的住处在哪里?我想请教些食材的问题。"
桃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问这个做什么?周总管脾气古怪,最讨厌被人打扰。"
"燕大人要吃更辣的菜,我想问问哪里能弄到最辣的辣椒。"薛衔香晃了晃手中的令牌,"有这个,他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桃幺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周总管住在东跨院,但每日申时都会去地窖清点存货。你要找他,不如那时去地窖。"
"地窖?"薛衔香眼睛一亮,"存放食材的地方?"
"嗯,特别是贵重食材和......"桃幺声音更低了,"燕大人专用的那些。"
薛衔香心领神会,看来明天申时,她得去地窖走一趟了。
查一查燕缚雪常用的食材或许对解开他的毒也有作用。
当晚,她躺在床上,梳理着已知的线索:燕缚雪被人长期下毒,毒药混在他专用的盐中;小荷因为涉嫌下毒被杀,但很可能只是替罪羊;膳房总管掌管所有食材,嫌疑很大;二当家即将回府,举办厨艺比试......
"系统,"她在心中呼唤,"如果我成功帮燕缚雪解毒,好感度能涨多少?"
【滋......根据计算,解毒关键剧情可能带来3%-5%好感度提升,但无法估计具体数值......】
【警告......系统能量不足......即将进入休眠......】
光幕闪烁几下,又消失了。
薛衔香叹了口气,不过已经得到了重要信息——帮燕缚雪解毒是提升好感度的关键。
她闭上眼睛,开始构思明天的计划:上午准备"鬼火炒肉",中午送去给燕缚雪,下午借机探查地窖......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毒盐的线索。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
薛衔香摸了摸藏在贴身衣物里的小布袋,里面装着那几粒毒盐。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暗影阁中,这既是危险,也是她接近燕缚雪的契机。
"抓住他的胃,找到解药,提升好感度......"她小声念叨着攻略计划,渐渐进入梦乡。
梦中,她站在一个巨大的厨房里,面前是一口沸腾的锅。
燕缚雪半透明的身影站在锅边,冷冷地说:"不够辣。"她不停地往锅里加辣椒,直到整个厨房都弥漫着红色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