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
丈夫沈尘瞥了一眼姜鸢梨,他站在衣柜前等了许久了。
姜鸢梨回过神,将手机收起来,神色颇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拢了拢头发,露出的一线脖颈白皙光洁。
沈尘喉结滚动了下,挪动脚步走到姜鸢梨面前,低下头要去寻她的唇。
姜鸢梨微微侧过脸躲开了那个吻,半是羞怯半是恼怒地推了他一把:“我妈还在呢。”
话音刚落,李银花女士的大嗓门就在卧室外的客厅响起:“盼娣!盼娣!这个微波炉要咋用撒?”
见没人回答,她又不满地嘀咕了几声:
“这都几点了,在老家我喂猪都喂过几轮了,还不起床?!”
姜鸢梨被她妈妈这么一叫自己的本名,哪还有什么跟丈夫甜蜜旖旎的心思。不等她开口,沈尘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退后几步:“算了,我自己来吧。你去帮你妈。”
姜鸢梨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本来早上沈尘上班前,都要姜鸢梨帮他打领带,两人再你亲一下我我啄一口你,这样腻腻歪歪好十几分钟的。
自从一个月前姜鸢梨的妈妈李银花不打招呼就自己进城来找她,并且在这里住下后,这样的场景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姜鸢梨认命地从主卧里出来,看到李银花要把鸡蛋拿进微波炉去热,立刻迈步上去阻拦:“妈!鸡蛋不能放进微波炉的!”
“会炸的!”
李银花年近五旬,身材敦实,那张脸仿佛永远裹着一层寒霜。不说话的时候薄唇紧抿,像用刀片划出来的一道口子,从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像刀子一样:“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你妈想吃你一个鸡蛋,还得自己动手!”
姜鸢梨嘶了一声,被她妈妈掐得差点跳起来:“妈!——”
要不是怕吵到沈尘,她早就用家乡话和李银花吵起来了。
李银花看人从不正视,也不懂她一个农村妇女哪来的自视甚高,总是从高高的颧骨上方斜乜下来,语气也充满鄙夷与不耐烦的审视。
“怎么?我说错了?掐你掐错了?”
她声音尖锐,像指甲猝然划过玻璃,“我说话你当耳边风是吧?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沈女婿说让他给你弟弟找工作的事情?我告诉你啊,你弟那个工作到现在还没有落实,你这个姐姐晚上怎么睡得着的啊!?”
姜鸢梨一边打开灶台给她煎蛋,一边嗫嚅:“妈,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沈尘给弟弟介绍工作的......”
她说得实在太小声了,李银花没怎么听清,声音陡然拔高:“你说什么?!”
“你说你这个孩子,从小就是这样,非要别人抽你一鞭子你才动......说话也含含糊糊,难怪毕业后找不到工作.......”
眼看着李银花又要开始数落她,姜鸢梨忙从冰箱里拿出她妈妈觊觎已久的高级酸奶来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吃吗?”
李银花吃人嘴多,酸奶到嘴边才发现噎得慌,她猛拍了胸口好几下,才像咽拖鞋一样咽了下去。搞得她的亲爱的沈女婿出门的时候她都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
姜鸢梨脸上觉得青一阵白一阵,李银花的干噎酸奶都没有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地跟沈尘说话:“女婿...你要去上班啦?......”
“妈跟你嗦......”
那酸奶就好像泡沫一样喷出来,沈尘嫌恶地后退几步,脸上挂着礼貌疏离的笑:“对的。”
“妈你好好在家休息。”
姜鸢梨忙不迭地跟在沈尘后面,跟到了电梯,拉着沈尘的衣袖左右晃了几下,声音软糯,像裹了蜜糖:“宝宝,别生气了。”
“今天我就让我妈去住酒店。”
沈尘身体僵了下,怒意散去几分,姜鸢梨很少跟他撒娇,但几乎每次撒娇沈尘都招架不住。
有求必应,像个昏君。
这次他硬着头皮不搭理姜鸢梨,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只是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嗯。”以示他有在听。
姜鸢梨撅起嘴,明白他这样的表现显然是没有消气。
“不要生气嘛......”她拖着长长的尾音,身体像没有骨头似的,软软地贴上去。不仅如此,她还伸出手,大胆地在电梯前捧住他棱角分明的脸,强迫沈尘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自己:“猪猪宝宝,不要生气啦。”
她眨巴着眼睛,长睫毛如同蝶翼般扑闪:“你真的不理你的小可爱了吗?”
沈尘深邃的眼底终于翻涌起暗潮,怒气彻底消散,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却还绷着脸:“我要是真的不理你了呢?”
姜鸢梨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像小猫一样轻轻蹭着,然后用耍赖般的蛮横语气:“那......我就不让你走了!哼!”
最后那一声哼,娇憨十足,毫无威慑力。
但沈尘俨然很受用。他伸出结实的手臂紧紧环住姜鸢梨纤细的腰肢,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声音沙哑了几分:“......败给你了......”
话音刚落,就要吻下去。
叮的一声,电梯来了。
沈尘只好放开姜鸢梨,恋恋不舍地坐电梯走了。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姜鸢梨脸上的笑瞬间散去。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轻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拿出来一看,周身的气压再次低了下去。
【瑰丽小区二栋503。你应该去看看。】
手指往上划了两下。
都是同一条信息。
这个陌生人给她发了三次。
早上她看到忘记给沈尘打领带,也是因为这条信息。
这个地址对姜鸢梨来说不陌生。这是他们的婚房的名字。现在住的这里,是沈尘父母留给他的。瑰丽小区那套房子,是沈尘升职后用项目的奖金买的。
卖家着急用钱,降价出售。
装修风格不过时,所以沈尘买来后只是简单地换了下软装,他们在下个月的吉日就要搬过去。
可以说,这是他们的婚房也不为过。
姜鸢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让她去这套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