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师门最受宠的小师弟。今天,是我和最疼爱我的小师姐大喜的日子。可她在新房里,
用我们合籍双修的灵泉,为那个哑巴杂役洗髓伐骨。她说她年幼时落水,是这个哑巴救了她,
她看他可怜,想给他一个前程。哑巴杂役跪在地上,浑身湿透,
焦急地打着手势:【是我的错,我误闯了禁地,请师娘责罚,不要怪罪师姐。】【我这就滚,
绝不玷污了师娘和师兄的合籍大典。】我那向来对我百依百顺的小师姐,
也红着眼圈求我:“师弟,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他吧。”我没说话,只是抬手,
一道掌风劈向哑巴。哑巴瞬间飞出去,撞在墙上,口吐鲜血。师姐愣住了,
随即尖叫:“你疯了!他根本不会武功!”我走到哑巴面前,淡淡开口:“现在,
你可以说话了。”只见那“哑巴”擦去嘴角的血,缓缓站起身,
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阴冷声音说:“……你是怎么发现的?”1苏清浅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叫陈安的杂役,又转向我。“惊澜,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我没有理她。我的耐心已经在那一池被玷污的灵泉水中,耗尽了。
陈安自己撑着墙站稳,抹掉嘴角的血,脸上再无半分卑微。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被揭穿后的恼怒和算计。“林师兄好本事。”他承认了。苏清浅踉跄一步,
扶住了桌角。“陈安,你……你骗我?”陈安立刻换上一副受伤的表情,对着苏清浅解释。
“师姐,我不是有心骗你。”“我自知身份低微,若不装哑,怕是在宗门受人欺负,
才出此下策。”“我对天发誓,我对您绝无半点亵渎之心,只有感恩!”他话说得恳切,
又将姿态放低。苏清浅那颗圣母心立刻又活了过来。她瞬间就接受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说辞。
她转向我,语气里满是指责。“林惊澜,你听到了吗?他只是为了自保!”“你就算生气,
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他只是个无法修炼的凡人!”无法修炼的凡人?我发出一声冷笑。
“凡人?一个凡人能在我含怒一掌下,只是吐口血?
”“一个凡人能穿过我亲手布下的三重禁制,‘误闯’进新房内院?”我每说一句,
就向苏清浅走近一步。她被我逼得步步后退,脸色愈发惨白。我停在她面前,声音冷得结冰。
“我们的新房,我们的合籍灵泉,是用来给我们双修稳固境界用的。”“你带一个外男进来,
用它为他洗髓伐骨。”“苏清浅,这就是你对我十几年的情意?”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嘴唇哆嗦着。半晌,她才挤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辩解。“我只是想报恩!他救过我的命!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大度一点!”又是报恩。陈安见状,立刻戏精附体,噗通一声再次跪下。
他抱着头,声泪俱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林师兄,您要罚就罚我吧!
”“求您不要因为我,和师姐生了嫌隙,那我万死难辞其咎!”他一边说,
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看苏清浅的反应。拙劣的表演。我心中对苏清浅最后的那点温情,
彻底消散了。这个我从小护到大的师姐,这个我曾以为会相伴一生的女人。她的脑子里,
装的都是水吗?“这桩婚事,我看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我平静地宣布。
苏清浅和陈安同时僵住。苏清浅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我说,退婚。
”这两个字,我说得清晰无比。苏清浅彻底慌了。她没想到我会做得这么绝。她看看我,
又看看地上跪着的陈安,陷入了一种自我感动的两难。最后,她做出了选择。
她猛地抽出头上的凤钗,那是我送她的定情信物之一,此刻却成了武器。不。
她没有对准自己,而是对准了陈安。“林惊澜,你别逼我!”我皱眉。
她却猛地将凤钗调转方向,锵的一声,拔出了墙上挂着的合欢剑。剑尖,直直地指向我。
“林惊澜!你今天敢再伤他一根汗毛,我苏清浅就跟你恩断义绝!”为了一个骗子,
她用剑指着我。在大婚之日,在我们的新房里。好。真好。我胸中的怒火,被她这一剑,
彻底点燃。2新房内的动静,终究是惊动了外面的人。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我的师父,
天衍宗宗主,和苏清浅的父母,苏家家主夫妇,带着一众长老弟子,涌了进来。他们看到的,
就是苏清浅持剑指着我,而地上还躺着一个吐血的杂役的荒唐场面。“胡闹!
”宗主一声怒喝,声如洪钟。苏家主的脸,瞬间黑如锅底。苏清浅看到自己的父母,
像是找到了靠山。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手里的剑也当啷落地。她扑向苏夫人怀里,
恶人先告状。“爹,娘!惊澜他疯了!”“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杀我的救命恩人!
”苏夫人心疼地抱着她,看向我的表情充满了不悦。苏家主则厉声问我。“惊澜,
到底怎么回事!”“清浅说的,可是真的?”我没有急着辩解,
只是平静地对宗主和苏家主行了一礼。“师父,苏伯父,伯母。”“事情如何,
不如问问苏师姐自己。”我指向那池已经变得浑浊的灵泉。“大婚之日,
师姐将一个外男带入我们用来合籍的新房,动用合籍灵泉,为他伐毛洗髓。”“不知此事,
合不合我们天衍宗的规矩?”众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苏清浅和那池泉水上。
合籍灵泉何其珍贵,是宗主耗费大代价为我们这对亲传弟子准备的。动用它,
等同于提前进行双修仪式。这是最私密,最神圣的。苏清浅却用它,去为一个杂役疗伤?
宗主的脸色沉了下来。苏家主更是气得发抖。“逆女!你……”苏清浅哭着狡辩。“我没有!
我只是看他可怜!他当年为了救我,伤了根基,一辈子都不能修炼!”“我只是想帮他一把!
惊澜他小题大做,妒忌心重!”陈安也立刻磕头。“宗主明鉴!家主明鉴!
”“小人自知身份卑贱,配不上师姐的恩情。”“小人多年来一直仰慕师姐,
但只敢远远看着,今日听闻师姐大婚,心想等大典之后,便向师姐辞行,默默离开。
”“谁知……谁知竟鬼使神差,不小心闯入了此地,惊扰了师姐和林师兄,罪该万死!
”他说得声情并茂,好像真是一往情深而求之不得的可怜人。有几个心软的女弟子,
已经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我简直要被气笑了。“不小心?”我走到他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一个杂役,能精准避开外面所有巡逻的执事弟子。
”“能穿过我亲手设下的三重示警禁制。”“能准确无误地进入新房最核心的内院灵泉。
”“你管这个,叫不小心?”我每说一句,陈安的脸色就白一分。周围的议论声也大了起来。
“是啊,惊澜师兄的洞府,禁制重重,一个杂役怎么可能误闯?
”“而且是直奔新房内院……”“这事,确实蹊跷。”苏家主的脸色已经从黑变成了铁青。
他不是傻子,他听出了里面的问题。我没有停下,继续加码。“师姐说,他当年救你,
身子受损无法修炼。”“可我方才那一掌,虽只用了三成力,
也足以让一个真正的凡人脏腑碎裂,当场毙命。”“他,却只是吐了口血。”我转身,
对着宗主和苏家主,深深一揖。“弟子恳请师父,恳请苏伯父,彻查此人来历!
”“另派人即刻前往师姐当年落水的村子,寻访村民,核实所谓的‘救命之恩’,
究竟是真是假!”这两句话,如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陈安和苏清浅的心上。
陈安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苏清浅则是彻底慌了。她死死地护在陈安身前,
像一只护崽的母鸡。“够了!林惊澜!你就是不信我!”“你就是嫉妒他救过我!
”她双眼通红,状若疯狂。“你要查?可以!”“除非我死!”“你要逼死我吗!
”她用自己的性命,来维护这个骗子。用我们的情分,来堵我的嘴。我看着她,心,
一寸寸冷了下去。3.苏清浅的以死相逼,让场面陷入了僵局。苏夫人抱着她,不停地哭。
苏家主气得说不出话,指着她的手都在抖。宗主皱着眉,
显然也对苏清浅的胡搅蛮缠极为不满。苏清浅以为,她抓住了我的软肋。从小到大,
只要她一哭一闹,我总会妥协。她以为这次也一样。她甚至还带着一丝得意的威胁。
“林惊澜,我们两家的婚约,是师父和我爹亲自定下的。
”“整个修真界都知道我们今日大婚。”“岂是你说退就退的?”“你今天敢退婚,
就是打我苏家的脸,打天衍宗的脸!”她拿家族,拿师门来压我。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
却写满固执和愚蠢的脸。笑了。笑意冰冷,未达眼底。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我从喜服的内袋里,拿出了一块玉佩。玉佩温润通透,上面用灵力刻着一龙一凤,龙凤交缠,
形成一个“同心”的图样。这是我们十岁那年,我亲手雕刻,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这些年,
她一直贴身戴着。刚才场面混乱,她扑向她母亲时,玉佩从她怀里滑落,被我捡了起来。
苏清浅看到玉佩,脸色一变。“你……你想干什么?”我没有回答她。
我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玉佩举到眼前。指尖,灵力汇聚。“咔嚓。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声响。那块耗费了我三个月心血,注入了我少年时所有爱慕的同心玉佩。
在我手中,碎成了齑粉。粉末从我指间簌簌滑落,像一场绝望的雪。“这桩婚事。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我林惊澜,今日,退定了。
”“谁来,都拦不住。”全场死寂。苏清浅彻底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我空无一物的手,
又看看地上那撮白色的粉末。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成了青白。
苏家人的脸,更是**辣的疼。当众捏碎定情信物,宣布退婚。这比直接打他们一耳光,
还要狠。我不再看她,转身,对着宗主和苏家主,深深躬身一拜。“师父,苏伯父。
”“今日之事,并非晚辈有意折辱苏家。”“实乃苏师姐所作所为,已经践踏了我身为男人,
身为未婚夫的最后底线。”“我无法娶一个,在大婚之日,将外男带入新房,
并为了他不惜剑指我的女人为妻。”我的话,掷地有声,将所有道理都占尽了。
苏家主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我说的,是事实。我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婚约既定,宾客满堂。”“惊澜也不愿让师父和苏家,彻底颜面扫地,
沦为整个修真界的笑柄。”“为全两家颜面,为全师门声誉……”我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
扫过那些震惊的,看好戏的,同情的脸。最后,定格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上。
苏家二**,苏清婉。苏清浅那个毫不起眼,天赋平平,
在家族和师门都如同隐形人一般的庶出妹妹。她也来了,只是安静地站在人群的最后方,
低着头,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我扬起了声音。“我恳请宗主与苏家主,将苏清浅之妹,
苏清婉**,许配于我。”“今日,我林惊澜要娶的新娘,是她。”一语既出。满堂皆惊。
4我的提议,像一颗深水炸弹,引爆了全场。死寂之后,是冲天的议论声。“疯了!
林师兄一定是气疯了!”“退婚就算了,还要娶她妹妹?这不是羞辱人吗?
”“娶一个天赋平平的庶女?他图什么啊?”“这苏家大**,
真是把一桩天大的好姻缘作没了……”苏清浅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尖叫起来。“林惊澜你**!”“你这是在羞辱我!你是在羞辱我们整个苏家!
”“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她想冲过来,却被苏家主死死拉住。“你给我闭嘴!
还嫌不够丢人吗!”苏家主脸色变幻莫测,青一阵白一阵。长女的丑闻,我的逼迫,
宗门的压力,宾客的目光……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所有人的目光,
都集中到了那个被我点名的女孩身上。苏清婉。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淡青色衣裙,
在满堂华服的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她缓缓抬起头,迎上了我的目光。她的脸上,有震惊,
有无措,有茫然。但在那片混乱之下,我似乎还看到了一丝……我看不懂的,
极其复杂的情绪。最后,那一切都化为了一种出人意料的镇定和……坚定。还是我师父,
宗主,最先打破了僵局。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抚掌大笑。“好!”“好一个林惊澜!
有魄力!不愧是我的弟子!”他转向苏家主。“苏兄,我看惊澜这个提议,不错。
”“既能保全你我两家的脸面,让大婚继续,又能给宾客一个交代。
”“更能……成就一桩美事。你觉得呢?”宗主的话,给了苏家主一个台阶下。
这也是眼下唯一的,能把苏家损失降到最低的办法。苏家主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小女儿,
像是在权衡一件货物的价值。许久,他才用眼神询问苏清婉。苏清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身形单薄,却走得异常平稳。她走到堂前,对着宗主,对着她的父亲,也对着我,
盈盈一拜。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小女……全凭父亲和宗主做主。”这句回答,
等于同意。她同意了。在这场荒唐的闹剧中,她选择接下这个烂摊子。苏清浅彻底崩溃了。
她指着自己的妹妹,破口大骂。“苏清婉你这个**!你早就想抢我的东西了是不是!
”“你这个庶出的东西,也配嫁给惊澜?你做梦!”“啪!”一声清脆的耳光。
苏家主终于忍无可忍,给了她一巴掌。“够了!来人!”他怒喝一声。“把大**带下去!
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几个苏家的仆妇立刻上前,
连拉带拽地将还在撒泼哭骂的苏清滚拖了下去。陈安也很快被执法弟子们拖走,
暂时关押待审。一场闹剧,总算收场。婚礼,在一片诡异至极的气氛中,换了新娘,
继续进行。我牵着苏清婉的手,完成了剩下的仪式。她的手很凉,还微微发着抖。我不知道,
我这个决定,对她而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5.送走了所有表情各异的宾客,新房里,
终于只剩下我和苏清婉两个人。房内依旧是喜庆的红色,但气氛却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她安静地坐在床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我看着她,心中第一次有了一丝愧疚。
我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苏**,今日之事,委屈你了。”她身体一颤,
似乎没想到我会先说话。“我此举,只为自保与反击,并非对你……”我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她打断了。她抬起头,看着我,轻轻摇头。“夫君不必解释,清婉明白。
”“能嫁与夫君,是清婉的福气。”“夫君”这个称呼,让我微微一愣。我叹了口气,
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你既已嫁我,我便会给你身为我妻子应有的尊重和体面。
”“这桩婚姻如何开始,你我都清楚。我们……可以相敬如宾。”“日后,
你若遇到真正心悦之人,我也可放你自由,还你清白。”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的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