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爷的人来得很快。
一排黑色的奔驰停在路边,气场强大,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唐装,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我,快步走过来,恭敬地躬身。
“陈先生,秦爷派我来接您。我叫阿武。”
我跟着阿武上了中间那辆车。
车内很宽敞,阿武递给我一套干净的衣服和一部新手机。
“陈先生,您先换身衣服,秦爷在‘静心茶舍’等您。”
我换好衣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车队平稳地驶向市郊的一处庄园。
这里就是秦爷的地盘,静心茶舍。
外面看起来古朴典雅,里面却别有洞天,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阿武带我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间雅致的茶室。
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茶台前,气定神闲地煮着茶。
他就是秦四海。
“秦爷。”我走上前,声音有些哽咽。
秦爷抬起头,看到我脸上的伤,眉头一皱。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他给我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却无法平复我内心的焦灼。
“说说吧,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我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更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我说得很慢,很平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每说一个字,我的心都在滴血。
秦爷静静地听着,手里的紫砂壶,茶水已经溢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
直到我说完,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那杯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痴情总被无情误啊。”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那个顾言,我有所耳闻。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在国外拿了点成就,回国后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背后,有几个京城的老家伙撑腰,搞的那个什么基因项目,画的饼很大,拉了不少投资。”
“林家,恐怕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宝都押在了他身上。”
秦爷的话,证实了我的一些猜测。
这是一场资本和野心的合谋,而我的儿子,就是这场肮脏交易里,最无辜的牺牲品。
“秦爷,我不要钱,也不要什么补偿。”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要我儿子平安回来。”
“我还要让林晚和顾言,血债血偿!”
我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秦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好。”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才是爷们儿该干的事。”
“你放心,这件事,我管定了。”
他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阿武,给我查一个地方。”
“顾言名下所有的生物实验室,研究所,私人医院,一个都不要放过。”
“我要知道,他把陈先生的儿子,藏在了哪里。”
“另外,去把林家那个丫头,还有她那个不长眼的老娘,给我‘请’过来。”
“记住,是‘请’。”秦爷加重了语气。
“是,秦爷。”阿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干脆利落。
挂了电话,秦爷又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小子,先在我这里安心住下。养好精神,才有力气报仇。”
“顾言那边,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端起茶杯,滚烫的茶水入喉,却温暖不了我冰冷的心。
“谢谢秦爷。”
“谢什么。”秦爷摆了摆手,“我秦四海恩怨分明。你救我一命,我还你全家平安。”
“这是规矩。”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待在静心茶舍。
秦爷的地盘很安全,林家和顾言的人,根本不敢靠近。
我每天都在疯狂地锻炼身体,恢复体力。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模拟着救出儿子的计划。
我不能只依靠秦爷。
这是我作为父亲的战争。
第三天,阿武带来了消息。
“秦爷,陈先生,查到了。”
阿武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顾言在京城西郊有一处秘密的研究所,名为‘新生’。对外宣称是做高端抗衰研究的,但实际上,是他的核心实验基地。”
“我们的人查到,三天前,确实有一个符合小少爷特征的孩子,被送了进去。”
“而且,那个地方,守卫极其森严,堪比军事基地。我们的人,根本无法渗透。”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新生”研究所……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
对了,林晚!
我曾经在林晚的书房里,看到过一份关于“新生”计划的文件。
当时我只以为是她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在意。
现在想来,那恐怕就是顾言的整个实验计划书!
“研究所的防御级别有多高?”我急切地问道。
阿武摇了摇头。
“非常高。外围是三米高的电网,内部有红外线感应和24小时不间断的武装巡逻。”
“所有进出人员和车辆,都有严格的身份验证。”
“可以说,没有内部人员的接应,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顾言,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把我的儿子,关在了一个铜墙铁壁的堡垒里。
“秦爷,”我看向秦四海,“强攻可以吗?”
秦爷沉默了。
他抽着雪茄,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他才开口。
“可以。”
“但是,代价会很大。”
“而且,一旦打草惊蛇,顾言那个疯子,谁也不知道他会对孩子做出什么事。”
我的心一揪。
秦爷说得对。
小念在他手上,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那怎么办?”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绝望。
就在这时,茶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手下匆匆走进来,在阿武耳边低语了几句。
阿武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他走到秦爷身边,附耳说道:“秦爷,林晚和她母亲,我们的人没接到。”
秦爷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她们……失踪了。”阿武的声音压得很低。
“而且,我们的人在林家别墅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阿武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说。”秦爷的声音冷了下来。
“是……是关于陈先生的调查资料。”
“从他出生到现在,所有的经历,人际关系,甚至……连他每天几点出门,喜欢吃什么,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还有……”阿武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还有很多……很多针对陈先生的……意外预案。”
“比如,车祸,高空坠物,煤气中毒……”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林晚只是不爱我,只是想利用我。
我从没想过,她竟然……从一开始,就想要我的命!
这些年所谓的恩爱夫妻,琴瑟和鸣,全都是她演出的一场戏。
一场为了今天,为了把我和儿子推入深渊,而精心排练了七年的戏!
一股极致的寒意,从我的脊椎骨,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以为自己已经见识了人性的丑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