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判了死刑。不是法院,是医院。癌症晚期,骨转移,还剩半年。
我看着我温柔的妻子苏晴,和刚上小学的女儿瑶瑶,心疼得喘不过气。我死了,她们怎么办?
房贷怎么办?就在我准备签下那份高危工作合同,用命换钱的时候,一张纯黑色的卡片,
悄无声息地塞进了我的门缝。上面只有一行烫金的小字:“永续之家——为您的人生,
找到最完美的句号。”我去了。然后,我签了一份出卖灵魂的合同。我,江源,
将亲自教导一个陌生人,如何成为我。半年后,我“意外”死亡,他将取代我,走进我的家,
继续爱我的家人。1.“永续之家”的办公室,不像公司,更像一个高档的私人会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心安的檀香味道。接待我的男人叫白启,一身白色西装,
笑起来如沐春风。“江先生,请坐。”他给我倒了杯热茶,茶香四溢。我没心情喝茶,
我只想知道,他们到底能做什么。“白先生,你们的服务……”我开口,声音沙哑。
白启微笑着,打断了我。“江先生,我们不是服务,我们是希望。
”他将一份合同推到我面前。“我们理解您的痛苦。您放心,
我们‘永续之家’的每一位‘继承人’,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精英。
他们健康、聪明、情绪稳定,并且……绝对忠诚。”我拿起合同,手在抖。上面的条款,
简单,却又触目惊心。我,甲方,江源。将为乙方,“永续之家”,提供我的全部信息。
包括但不限于,我的人生经历、家庭关系、工作技能、个人习惯,乃至所有私密的记忆。
而乙方,将为我提供一名“继承人”。在接下来的半年里,
我将亲自对他进行一对一的“教学”。半年后,
乙方将为我安排一场完美的、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的“意外死亡”。作为回报,
乙方将一次性支付我两千万。两千万。足以还清房贷,还能给苏晴和瑶瑶留下一大笔钱。
“继承人呢?他是什么人?”我艰难地问。“一个孤儿。”白启的回答滴水不漏,
“无父无母,没有社会关系,一张白纸。他的人生,将从成为‘江源’的那一刻,
才算真正开始。”“他……会对我家人好吗?”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当然。
”白启的笑容充满了安抚人心的力量,“江先生,请您理解。他不是来演戏,
他是来‘成为’您。他将继承您对家人的爱,您的责任,您的一切。从某种意义上说,
他就是您生命的延续,一个更健康、更有精力的您。”一个……更好的我?这话听起来,
荒唐,却又该死的诱人。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想起了苏晴因为操劳而日渐憔ें悴的脸,想起了瑶瑶那双清澈的、充满期盼的眼睛。
我没有选择了。“我签。”我拿起笔,在合同的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那一刻,
我感觉自己,仿佛把灵魂,也一起签了上去。白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按了一下桌上的铃。
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我抬头看去,呼吸瞬间停滞。那个人,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
留着和我一样的发型,甚至身高、体型,都和我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
被一层医用纱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像一潭死水。
“江先生,这是您的继承人。”白启介绍道。“我们称他为‘零号’。
”“他的脸部微调手术很成功,一周后拆线,相似度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从今天起,他就是您的影子。”零号走到我面前,微微鞠躬。没有说话。我看着他,
感觉像是在照一个诡异的镜子。“教学,从明天开始。”白启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
“江先生,恭喜您,为您和您的家人,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我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苏晴和瑶瑶都已经睡了。我看着她们安详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我做的,
到底是对,还是错。我只知道,我别无选择。第二天,我按照约定,
去了“永续之家”的秘密培训基地。那是一栋位于郊区的别墅,安保森严。
零号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脸上的纱布还没拆,但已经换上了一身我常穿的家居服。
“我们开始吧。”我说。我拿出我准备了一夜的资料。“这是我妻子,苏晴,
她喜欢在咖啡里加两块方糖,不是一块,也不是三块,必须是两块。”“她睡觉很轻,
你晚上起夜,动作一定要轻。”“她有胃病,不能吃凉的,你要记得提醒她。
”……“这是我女儿,瑶瑶,她对芒果过敏,一点都不能碰。”“她睡觉前,
必须听《小王子》的故事,要听你亲口讲。”“她最喜欢的小熊玩偶,右边的耳朵缝了三针,
那是她小时候不小心弄坏的,我给她缝的。”……我一条一条地,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
剖开,展示在一个陌生人面前。零号听得无比认真,他甚至拿出了一个本子,飞快地记录着。
他的记忆力好得惊人。我只说了一遍的东西,他就能分毫不差地复述出来。“江先生,
”他第一次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但音色,竟然也和我有些相似,“关于您妻子,
您似乎漏掉了一点。”“什么?”我愣住了。“根据我昨晚的观察,她在深度睡眠时,
左手的小指,会习惯性地蜷缩两次。这通常是内心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我竟然都不知道。我和她同床共枕了十年,我竟然都不知道!而他,
只通过我昨晚回家时,客厅监控的一段录像,就观察到了。那一刻,我第一次,
感到了彻骨的寒意。他不是一张白纸。他是一个……可怕的怪物。2.一周后,零号拆线了。
当他摘下纱布,我看着那张脸,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走了一半。太像了。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果不是我知道真相,我绝对会以为,
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江先生,您觉得怎么样?”白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炫耀。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点头。“很好。”从那天起,教学进入了第二阶段。
零号开始学习我的工作。我是一个项目经理,每天要处理大量的邮件和数据。
我把我过去十年的所有项目资料,都拷贝给了他。我以为,这些复杂的东西,
足够他学上几个月了。可我错了。只用了三天。三天,他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吃透了。
他甚至还指出了我过去一个项目里,一个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逻辑漏洞。“江先生,
如果您当时把B方案的风险预估,再提高百分之五,这个项目的利润,至少能再翻一番。
”他平静地,陈述着一个让我无地自容的事实。我看着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只用了三天,就超越了我十年的努力。白启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江先生,
我告诉过您,我们只提供最优秀的产品。”“零号的大脑,是经过基因优化的,
他的学习能力和逻辑思维,是普通人的一百倍。”“他,会成为一个比您更优秀的‘江源’。
”我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不,是恐惧。我亲手创造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一个月后,
教学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实战演练”。白启给了我一个微型耳机。“从今天起,
零号将代替您,回家。”“您可以通过这个耳机,听到家里的一切,并且随时对他下达指令。
”“当然,我相信,很快您就会发现,已经不需要您下指令了。”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那天晚上,我待在培训基地的监控室里,
看着屏幕上,我家的客厅。零号,那个顶着我的脸的男人,打开了我家的门。“老公,
你回来啦!”苏晴迎了上去,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公文包。“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项目提前完成了。”零号笑了笑,那笑容,和我一模一样,“今天我来做饭吧,
你最近太累了,歇一会儿。”苏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得特别开心。“真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可好久没下厨了。”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是啊,
我好久没下厨了。我每天都累得像条狗,回家只想躺着,哪里还有精力去做饭。屏幕里,
零号走进厨房,熟练地系上围裙。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比我这个正品,要优雅得多。
半小时后,三菜一汤,端上了桌。都是苏晴最爱吃的菜。“爸爸!爸爸!
”瑶瑶从房间里跑出来,扑进零号怀里。零号一把将她抱起来,举得高高的。“我的小公主,
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啊?”“乖!老师还奖励我小红花了!”“真棒!不愧是爸爸的女儿!
”瑶瑶笑得咯咯的,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灿烂的笑容。我坐在冰冷的监控室里,
看着屏幕里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感觉自己,像个可笑的小偷。我才是江源啊!
可为什么,他比我,更像这个家的男主人?晚饭后,零号陪着瑶瑶,在客厅里搭积木。
瑶瑶突然发起了小脾气,把积木推倒了,哭着说:“这个不好玩!我不要搭了!
”这是瑶瑶的老毛病了,一遇到困难就想放弃。以往,我只会皱着眉头说她:“怎么又哭了?
要有耐心!”但零号没有。他没有批评,也没有不耐烦。他只是蹲下来,看着瑶瑶的眼睛,
温柔地说:“瑶瑶,你看,这个小方块,像不像一个勇敢的士兵?它现在摔倒了,
是不是需要勇敢的瑶瑶公主,把它扶起来,帮它盖一座漂亮的城堡?”瑶瑶的哭声,
渐渐停了。她看着零号,点了点头。“那……我们一起帮它,好不好?”“好!
”看着这一幕,我的眼眶,湿了。他比我,更会当一个父亲。晚上,到了瑶瑶睡觉的时间。
零号拿着《小王子》的故事书,坐在瑶瑶的床边。他开始讲故事。他的声音,比我的更温柔,
更有磁性。瑶瑶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香,嘴角还带着笑。零号替她盖好被子,又轻轻地,
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他走出了房间。我以为,他会去书房。可他没有。
他走到了主卧,推开了门。苏晴正在敷面膜。看到他进来,有些惊讶。“瑶瑶睡了?”“嗯,
睡了。”零号走到她身后,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按揉着肩膀。“你最近太累了,
肩颈都僵了。”苏晴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我们结婚十年,我已经很久,没有对她,
做过这么亲密的举动了。“你……”苏晴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今天……怎么了?
怪怪的。”零号笑了。“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以前对你,太忽略了。”他低下头,
凑到她耳边,用一种我从未有过的、充满魅力的声音,轻声说:“老婆,辛苦你了。
”我的拳头,猛地砸在了桌子上。耳机里,传来白启冰冷的声音。“江先生,请冷静。
这只是演练。”“您应该感到高兴,零号的表现,堪称完美,不是吗?”是啊。太完美了。
完美得,让我感到了……恐惧。他正在一点一点地,取代我。不,是覆盖我。
用一个更好的“江源”,把我这个劣质的“原版”,从我家人的记忆里,彻底抹去。
3.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每天,我都待在监控室里,像个偷窥者,
看着那个“完美”的男人,扮演着我的角色。他做得越来越好。苏晴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多。
瑶瑶的性格,也越来越开朗。我的家,变得越来越温馨,越来越像一个“模范家庭”。而我,
这个家的缔造者,却像个局外人,被隔绝在这份幸福之外。白启很满意。“江先生,
您的家人,看起来很幸福。”“零号已经完全融入了您的生活。再过不久,
就不再需要您的‘指导’了。”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我的“利用价值”,快要到头了。
我的“死期”,也快到了。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所有人都围着零号,
开心地笑着。而我,站在角落里,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得透明,最后,彻底消失。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做点什么。我开始疯狂地,在零号身上,寻找破绽。
他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我不信,一个人,能没有丝毫的缺点。这天晚上,
零号正在书房处理工作。我通过耳机,故意给了他一个错误的指令。“告诉苏晴,
你今晚要加班,不回卧室睡了。”这是我和苏晴之间的一个小暗号。如果我真的要加班,
我会说“今晚有事”。而“不回卧室睡了”,是我们吵架冷战时,才会说的话。
我就是要**他,看他会不会犯错。耳机里,沉默了片刻。我以为,他会照做。可他没有。
他关掉电脑,走出书房,走进了卧室。苏晴正在看书。他走到床边,坐下,握住苏晴的手。
“老婆,对不起。”苏晴愣住了,“对不起?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
”零号的声音,充满了真诚的歉意,“我不该在饭桌上,纠正瑶瑶的握筷姿势。她还小,
我太着急了。”我的心,猛地一沉。饭桌上的事,我根本没有下达任何指令。
那是他自己的判断。而现在,他竟然在……主动道歉?我从来不会为这种小事道歉。
我只会觉得,我是为瑶瑶好。苏晴愣住了,她看着零号,眼眶,渐渐红了。
“你……你终于肯跟我说这些了。”她放下书,抱住他。“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懂。
”零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以前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我坐在监控室里,
浑身冰冷。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我试图给他制造一个陷阱,他却把它,
变成了一次完美的感情升温。他不仅在模仿我,他还在……修复我。修复我性格里的缺陷,
修复我经营不善的婚姻。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医生,在精准地,切除我人生里,
所有“坏死”的部分。包括……我本人。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找到他的弱点!
第二天,我趁着零号“上班”的间隙,偷偷潜入了他的房间。这个房间,
是“永续之家”分配给他的。里面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
就只有一个带锁的储物柜。我的直觉告诉我,秘密,就在那个储物柜里。我找来工具,
撬开了锁。柜子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我颤抖着手,打开了笔记本。
第一页,是我的照片,下面是我的资料。我翻开第二页。是另一个男人的照片和资料。
第三页,第四页……整整一本笔记,密密密麻麻,记录了至少十几个不同男人的笔迹,
分享着他们各自家庭的私密细节。每个人的字迹都不同,但他们描述的,
都是同一个人——零号。“他学得很快,比我儿子还聪明。”“我老婆说,
他最近变得好温柔。”“我的公司,在他的打理下,业绩翻了一倍。”“我感觉,
我才是那个替代品。”我一页一页地翻着,心越来越沉。这些人,都是零号的“前任”,
是“永续之家”以前的客户。他们,都已经“意外死亡”了。我翻到最后一页。
那是最后一个记录者,留下的。他的字迹,潦草而绝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上面,
只有一行字,一行用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的血,写下的字:“我们不是第一个,
也不是最后一个。他不是在模仿我们,他是在‘收集’我们。快跑。”轰!我的脑子,
瞬间炸了。收集!我终于明白了。零号不是一张白纸!他是一个“人格**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