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林锦茉是又心疼又无奈,谁让姜宜爱上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呢?
之后的半个月,姜宜都没再回和玺公馆,周秉言每天都给她打一通电话,关心她的学习生活,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嘘寒问暖,事无巨细。
却没有再提一次什么时候回家。
周五下午,周秉言事先给她交代今晚是周家每月例行的家庭聚会,让江伯来接她。
姜宜坐在车里,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江伯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慈爱地笑道:
“姜**,最近在学校还好吗?半个月没见,您好像瘦了些。”
姜宜回过神,勉强笑了笑:
“还好,可能是期末比较忙。”
江伯点点头,似是犹豫了一下,才道:
“您不在家这段时间,先生也忙,常常很晚才回来。”
姜宜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小叔……他最近很忙吗?”
“是啊,”江伯叹了口气,“上周连着三天都是凌晨才回来,有一次喝得有些多,还是司机扶进来的。”
姜宜攥紧了手指。
周秉言向来克制,极少醉酒。她忍不住追问:
“是应酬太多了吗?”
江伯摇摇头:
“不太清楚。不过先生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饭也吃得少。”
姜宜垂下眼,胸口泛起一阵细密的疼。
她想起那晚他醉意朦胧地抱着她,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缱绻。
“江伯,”她轻声问,“那天……我从和玺走后,他有没有提起什么?”江伯思索片刻:
“第二天先生忙着处理公司事务,问了几句您是怎么回来的,之后就没再提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不过那天之后,先生的书房灯总是亮到很晚。”
姜宜咬住下唇。她几乎能想象那个画面。
周秉言独自坐在书房,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倦意,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
“姜**,”江伯忽然道,“您知道先生最喜欢您什么吗?”
姜宜一怔,耳尖微微发热:
“什么?”
“先生说您懂事,但有时候太懂事了,反而让人心疼。”
江伯笑了笑,“每次您在学校忙不回来,先生虽然不说,但总会让厨房多准备几道您爱吃的菜,最后又原封不动地撤下去。”
姜宜眼眶一热,慌忙别过脸看向窗外。
暮色渐沉,路灯一盏盏亮起,像坠落的星子。
车子驶入周宅大门时,她远远就看见周秉言站在廊下。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肩线挺括,指间夹着半支烟,猩红的光点在暮色里忽明忽暗。
似乎是察觉到车灯,他抬头望来,目光穿过挡风玻璃直直落在她脸上。
姜宜呼吸一滞,那眼神像是蛰伏已久的猎人终于等到归巢的雏鸟,暗沉得让她心尖发颤。
“小叔。”
下车时她低声唤道,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周秉言掐灭烟,抬手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
“瘦了。”
短短两个字,却像羽毛扫过心尖。姜宜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木香混着烟草味,恍惚间又想起那个拥抱的温度。
“这段时间比较忙……”
她重复着同样的借口。
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眼下:
“黑眼圈这么重,熬夜了?”
肌肤相触的瞬间,姜宜像被烫到般后退半步。
周秉言的手僵在半空,眸色倏地暗了下来。
“这么久不回家,怎么还跟小叔生分了?”
“没有啊,我、我先去换衣服。”
她仓皇转身,连看都不敢看他,周秉言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急什么?跟我说会儿话,半个月不回家,就没什么话亲自跟我说吗?”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细嫩的皮肤,像在确认这半个月来她是否真的消瘦了许多。
姜宜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袖口渗进来,烫得她心跳失序。
她仰起头,看着他熟悉俊朗的眉眼,蓦然笑道:
“当然有啊,小叔,我听江叔说你老喝酒,”
她又蹙了蹙眉,真的担心他:
“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工作也不要到太晚,还有烟也不要抽太多,
我看新闻上报道过抽烟多年的人肺部可吓人了,我不要你那样。”
周秉言一直抓着她的手腕,听她一字一句里都是对他的关心,这些天心里的沉闷突然消失殆尽。
估计他在和玺公馆那天是累了,是他的错觉,才会觉得一贯喜欢粘着他,什么心事都给他讲的小姑娘会突然变得疏离。
看看,现在不是跟之前一样吗,对他还是一如往常的关切。
“嗯,那天在电话里提到的加入课题组的事还顺利吗?”
他松开手,转移话题,语气是一贯的沉稳,仿佛方才那一瞬的钳制只是她的错觉。
姜宜把被握过的手腕悄悄背到身后:
“挺好的,教授说我的论文可以推荐发表。”
“嗯,江伯说你最近常去图书馆。”
周秉言知道她一直很优秀,每次跟孟少舟他们提及她,他都是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昨天拍卖会看到这个,觉得适合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姜宜接过,指尖发颤打开,
盒子里是一支钢笔,笔帽上嵌着极小的钻石,在暮色中流转着细碎的光。
姜宜认得这个牌子,去年林锦茉送的生日礼物就是这个品牌的手链,价值七位数。
“小叔,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给你的就拿着,庆祝你课题论文通过。”他打断她,“下周我要去苏黎世,有什么想要的?”
这种熟稔的对话模式让姜宜眼眶发酸。
以前他每次出差都会这么问,她会掰着手指列清单,从**版包包到手工巧克力。
但现在她只是摇摇头:
“不用了小叔,学校什么都有。”
每喊一次他小叔,都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犯错,不要冲动。
周秉言忽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
姜宜被迫后退,后背抵在冰冷的廊柱上。
他伸手撑在她耳侧,领带夹的金属边缘反射着最后一线夕阳,晃得她睁不开眼。
“诺诺。”他用这样亲昵的称呼,声音压得极低,“你在躲我。”
这不是疑问句。
姜宜盯着他领带上的暗纹,想起那晚这条领带是怎么被她攥得皱巴巴的。
此刻它整齐地束在挺括的衬衫领口,就像他们之间不知何时筑起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