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的西装搭在胳膊上,看起来一身疲惫。
他进门扫了一圈,目光先落在祁善身上,神色间都是掩饰不住的抱歉。
“善善,对不起。”
他快步走到祁善面前来,“公司那边突发紧急情况,抱歉善善,订婚典礼我下次补给你好吗?”
如果不是几个小时前亲眼看见,祁善都要相信温砚这副诚心实意的样子了。
她鼻子一酸,胸口憋闷着一口气难以纾解。
“你……”
祁善僵硬着开口,想质问他为什么不说实话。
恰好温母从身后过来,打着圆场。
“阿砚你快过来哄一哄善善,没见善善生气了吗,公司再大的事那也不能扔下未婚妻啊。”
温母说着,弯起嘴角将祁善的手塞进温砚掌心里。
“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这段时间你们就都住在家里好不好?”
话题转换的太快,祁善跟不上思路。
她今年刚大学毕业,一直住在学校,偶尔回来温家小住。
和温砚在一起这一年来,两人最多也只是牵手拥抱接吻。
现在要他们住在一起……
“啪嗒。”
客厅里有什么东西摔碎了,几个人循声看了过去,才发现是温珩手里摆弄的茶杯碎在茶几上。
“手劲儿大了点。”温珩耸耸肩起身,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他们几个人身上。
“站着聊多累啊,你们坐,我来给你们泡茶。”
走过祁善身边时,温珩特意停下来,“姐姐,好好跟大哥聊聊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耳根激起一阵小小的战栗。
祁善总觉得温珩话里有话。
她没来得及细想,温母已经把她和温砚拉这一块儿坐在沙发上。
开水在玻璃水壶里翻滚,温珩盯着沸腾的气泡,耳边是客厅里传来的谈笑声。
“你放心善善,订婚的事儿阿姨给你做主,一定给你办一场更轰轰烈烈的。”
“阿砚你快表个态啊,以后一定好好对待善善。”
“妈你放心吧,我最疼的就是善善,当然会好好待她。”
“善善,一会儿我带你出去看电影好吗?”
……
温珩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透过厨房玻璃门,他看见祁善坐在温砚身边,两人肩膀几乎相贴。
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蒸汽喷涌而出。
温珩眸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
他从容地关掉火,提起水壶,滚烫的玻璃壁灼烧着他的掌心,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小声呢喃。
“姐姐,你怎么能对别的男人笑呢……”
“啊!”
厨房传来一阵短促的惊呼,紧接着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
祁善第一个冲进厨房,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停滞。
温珩靠在料理台边,左右通红一片,地上是打碎的玻璃水壶和四溅的开水,蒸汽升腾着。
他眉头紧促,扭头看见祁善,一脸的痛苦。
“姐姐,好疼……”
祁善二话不说,冲过去抓住温珩的手腕拉倒水龙头下。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他修长的手指,那片红肿在冷水中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温砚和温母这会儿也过来了,被温珩烫伤的手吓到。
“这么大人了怎么烧个水还能烫着,阿砚,你快去把车开过来带小珩去医院。”
温母话音刚落,温珩转过头来,语气冷淡。
“不用了。”
祁善蹙眉,“什么不用,你这伤不处理好会起水泡留疤的。”
这么漂亮的一双手,留疤太可惜了。
温珩往回抽手,水珠溅在祁善的衣襟上,留下一片深色水痕。
他收回目光,盯着祁善。
“姐姐不是要和哥出去看电影吗?”
祁善蹙眉,明显感觉到了他话语里的醋意。
她怕被温砚他们看出来,赶紧又伸手把温珩的手按在水龙头下。
“不去看了,先带你去医院。”
“我去开车。”
温砚说着就要转身。
偏偏温珩面色冷下来,垮着脸开口:“哥要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祁善:?
这孩子脑子是不是有毛病,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温母在一旁也着急得很,“小珩,你别胡闹了,烫伤不是小事儿。”
温珩看都不看他妈一眼,眼神就黏在祁善身上。
“可我只信任姐姐。”
这话放在外人眼里或许奇怪,可在温家,从温珩口中说出来,一切情有可原。
六年前祁善来到温家时,温珩刚从国外被接过来。
那时的他像个浑身是刺的小刺猬,对温家所有人都充满芥蒂。
只有祁善能靠近他。
这么多年,温珩能健康长大,甚至叫上他们一句爸妈大哥,多亏了祁善的功劳。
他信任她、依赖她,已经成了习惯。
“温珩!”温砚脸色沉下来,不满地看他,“你要当她一辈子的跟屁虫吗?”
“对啊。”温珩眨眨眼睛,单纯得很。
“那我们结婚了呢,你也要跟着?”温砚道。
温珩扭头,用那双真诚的大眼睛看向祁善,“那要问姐姐了,还要我跟着吗?”
厨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儿诡异。
祁善只觉得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浑身上下满是要被看透的不适。
她只想快点儿脱离这个让她窒息的环境。
“先不说这些了,跟我去医院。”
说着,祁善拉住温珩的手往外走,被拖拽出去的温珩嘴角勾起,冲着温砚露出个得逞的笑容。
他赢了。
去医院有点远,温珩的手已经开始起水泡了。
这双手是用来拿画笔的,不能留疤。
想着,祁善打了个方向盘转去另一条路。
“不去医院啊?哇塞,姐姐你假借去医院的名义带我私奔,你好坏。”
方向盘一下子没抓稳,有点儿飘。
祁善扭头瞪了他一眼。
“温珩,你都从哪儿学的乱七八糟的。”
她印象中的温珩一直很乖,似乎自从她和温砚官宣了要订婚,他就变了。
变成了一只逮谁咬谁的疯狗。
祁善忽然想起医生说的,温珩有非常严重的情感缺失障碍。
是因为自己要和温砚结婚刺激到了他,让他发疯了?
有可能。
想到这儿,祁善稳定了心绪,深呼吸一口开口。
“温珩,那个AI视频是你搞的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