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王之女进京,侯府宅斗太小儿科》 在线阅读<<<<
忠毅侯府的朱漆大门,百年荣光,气派非凡。但在顾横波眼里,这门还不如黑风寨的寨门来得亲切。寨门上好歹还挂着几串风干的野猪腿,这门上,除了俩面目狰狞的石狮子,啥也没有,小气。
她就是那个传说中流落在外十六年,刚被找回来的忠毅侯嫡女。
“大**,到了。快下车吧,侯爷和夫人都等着呢。”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轻蔑。
顾横波打了个哈欠,从颠簸了一路的马车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地。她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着,眼神清亮,带着一股没被驯化过的野性。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小心翼翼、屏息凝神的仆妇们,啧了一声。
“排场挺大,就是人看着都没吃饱饭似的,一个个蔫头耷脑的。”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领头的张嬷嬷脸都绿了,想斥责,又顾忌着她嫡女的身份,只能憋出一句:“大小-姐,慎言。”
顾横波没理她,径直往里走。她爹,忠毅侯顾修明,一个看起来很威严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正厅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旁边依偎着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想必就是她爹的续弦,当今的侯夫人,柳氏。
柳氏身后,还站着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女。一个柔柔弱弱,眼眶微红,像朵风一吹就倒的娇花,这是继母的女儿、二**顾盼兮。另一个则微微扬着下巴,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敌意,这是府里的庶女,三**顾婉凝。
“横波,你……你终于回来了。”顾修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柳氏立刻上前一步,挤出无比慈爱的笑容,伸手就要去拉顾横波:“好孩子,这些年让你在外面受苦了。快让母亲好好看看。”
她的手刚碰到顾横波的衣袖,顾横波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而锐利。
“别动手动脚。”她言简意赅。在山寨,只有要干架前,才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
柳氏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她身后的二**顾盼兮立刻上前,扶住母亲,声音带着哭腔:“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母亲?母亲盼了你这么多年,日日焚香祝祷,为你吃了多少苦……”
她不说还好,一说,顾横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最烦两种人,一种是假惺惺的,另一种是哭哭啼啼的。眼前这位妹妹,两样占全了。
“她为你吃苦,关我什么事?”顾横波上下打量着顾盼兮,“你又是哪位?”
“我是**妹盼兮啊!”顾盼兮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姐姐,我知道你刚回来不习惯,但……”
“不习惯?”顾横波笑了,那笑容带着点痞气,“我确实不习惯。在山寨,谁敢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我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这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所有人都惊呆了。顾修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厉声喝道:“顾横波!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还不快给你母亲和妹妹道歉!”
道歉?
顾横波的字典里就没这两个字。她眼神一冷,扫过面前这几个所谓的“亲人”。她爹的疏离,继母的伪善,二妹的白莲花演技,还有一个……她看向角落里那个从头到尾没说话,只是冷眼旁观的三妹顾婉凝,对方的眼神里,似乎有一丝……看好戏的嘲弄?
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华丽、看起来像顾盼兮心腹的丫鬟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顾横波就磕头:“大**,您息怒!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提前教好大**府里的规矩,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这丫鬟一边说,一边悄悄把一个沾了油污的荷包塞到了顾横波的衣角。动作极快,角度也刁钻,除了离得最近的几个人,根本没人看见。
顾横波低头,看着自己衣角上那块明显的油污,又看了看那个跪在地上“忠心护主”的丫鬟。
哦,懂了。这是栽赃嫁祸。说她粗野无礼,还手脚不干净,偷下人东西。
手段是挺脏的,就是太慢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顾横波会暴怒或者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动了。她没有去理会那个荷包,而是身形一晃,快如闪电,一把掐住了那个丫鬟的脖子,单手将她提了起来!
“啊!”丫鬟双脚离地,脸色瞬间涨紫。
“规矩?”顾横波凑到她耳边,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胆寒的煞气,“我来教你第一条山寨的规矩。陷害人之前,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她手腕一甩,像扔一个破麻袋一样,把那丫鬟扔到了顾盼兮的脚下。
然后,她拍了拍手,目光森然地扫过柳氏和顾盼兮,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夫人、**。以后,谁再敢在我面前演戏,我不介意把你们的脸,打成你们想要的悲情戏。”
说完,她看都不看脸色煞白的众人,径直朝后院走去。走到一半,她回头,对着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三**顾婉凝,扬了扬下巴。
“你,跟我来。”
顾婉凝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兴味的笑容。
忠毅侯府的宅斗大戏,在女主角用一套干净利落的锁喉开局后,彻底偏离了所有预设的剧本。
顾横波被安排住进了侯府最偏僻的“听雨轩”,美其名曰清静,实际上就是个年久失修的冷宫。院子里的杂草快有人高,屋子也散发着一股陈腐的霉味。
“大**,您……您就先将就一晚,明日夫人一定会派人来修缮的。”跟着来的下人战战兢兢地解释。
“滚。”顾横波只说了一个字。
下人们如蒙大赦,跑得比兔子还快。
院子里,只剩下顾横波和被她“请”来的三**顾婉凝。
顾婉凝是府里最尴尬的存在。她是顾修明在外任时,与一个江南才女所生。才女早逝,她被接回府中,柳氏视她为眼中钉,顾盼兮当她是下人,连她那个侯爷爹,也觉得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污点。她就像个透明人,在夹缝中生存,靠着极致的隐忍和聪慧,才活到了现在。
“你叫什么?”顾横波一**坐在满是灰尘的石凳上,翘起了二郎腿。
“楚怜月。”顾婉凝……哦不,楚怜月淡淡地回答。她随母姓。这是她无声的反抗。
“楚怜月?不像你。”顾横波打量着她,“你这人,看着就不是会‘怜月’的,顶多会‘利用月光’。”
楚怜月眼波微动,第一次正视起眼前这个所谓的“长姐”。这个人,野蛮、粗俗,却有一种直透人心的敏锐。
“你找我来做什么?”楚怜月问。
“结盟。”顾横波开门见山,“我看出来了,这府里,她们仨是一伙的,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咱俩凑一凑,不就是一伙了?”
楚怜月几乎要笑出声。结盟?她说得倒轻巧,像是在山寨里划分势力范围。“大**说笑了。我一个庶女,无权无势,与你结盟,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顾横波掰着手指头算,“第一,你比她们顺眼。第二,你看起来比她们聪明。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们看我们俩都不顺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京城人不明白吗?”
这套逻辑,简单、粗暴,却又直击核心。楚怜月沉默了。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每天都在察言观色、步步为营,想的都是如何自保。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用如此“土匪”的方式,跟她谈论“结盟”。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楚怜月反问。
“不答应也行。”顾横波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我就把你也当敌人。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到时候别怪我下手没轻没重。”
这是威胁,**裸的威胁。
楚怜月看着她,看了很久,忽然笑了。那笑容,像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缝,透出些许暖意。“好。我答应你。”
与其被动地在泥潭里挣扎,不如跟着这个疯子,赌一把。要么一起被淹死,要么,一起把这潭死水搅个天翻地覆。
两人的“盟约”就这么草率地达成了。
当天晚上,柳氏的“下马威”如期而至。送来的饭菜,是残羹冷炙。送来的被褥,是潮湿发霉的。按照正常宅斗剧本,顾横波应该要么忍气吞声,要么去大闹一场,然后被扣上“不知礼数”的帽子,禁足罚跪。
楚怜月正准备给她的新盟友分析这其中的“九曲十八弯”,就见顾横波拎起食盒,闻了闻,直接倒进了院子里的草丛里。
“大**,这是……”楚怜月不解。
“喂猪的玩意儿,人不能吃。”顾横波拍拍手,然后从自己那个破旧的行囊里,掏出了一块用油纸包着的……风干的兔子腿。
她撕下一半递给楚怜月:“吃吗?我哥打的,手艺不错。”
楚怜月看着那油乎乎的兔子腿,又看了看顾横波,默默地接了过来。
吃完兔子腿,顾横波掰了掰手腕,对楚怜月说:“走,带我去厨房。”
“去厨房做什么?”楚怜月有种不祥的预感。
“吃饭。”顾横波理直气壮,“他们不给,我们就自己抢。在山寨,饿肚子是最可耻的。”
半个时辰后,忠毅侯府的厨房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巨响。
当顾修明和柳氏带着人赶到时,看到的是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顾横波,他们忠毅侯府的嫡长女,正一手拎着一只烧鸡,一手拿着个大白馒头,大马金刀地坐在灶台上,吃得满嘴流油。而厨房管事和几个厨娘,被她用一根擀面杖,逼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楚怜月则抱着一碗刚出锅的热汤,小口小口地喝着,脸上带着一种“我已经放弃抵抗,毁灭吧”的平静。
“顾!横!波!”顾修明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是要造反吗!”
顾横波撕下一根鸡腿,看都没看他,直接扔给了楚怜月,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爹,你这就冤枉我了。我只是饿了,来找点吃的。总不能让您忠毅侯府的嫡女,活活饿死吧?传出去,您的面子往哪儿搁?”
她顿了顿,眼神一厉,扫向柳氏:“还是说,侯夫人就是这么‘照顾’我的?那我可得好好跟外人说道说道,忠毅侯府的‘规矩’,就是让嫡女吃馊饭,睡霉被子。”
柳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没想到,这个野丫头不仅不按常理出牌,还懂得倒打一耙,直接把事情上升到侯府脸面的高度。
“你……你胡说!”顾盼兮冲了出来,指着顾横波,“你分明就是强盗行径!”
“强盗?”顾横波笑了,她从灶台上跳下来,一步步逼近顾盼兮,那股常年打猎带来的煞气让顾盼兮不由自主地后退。“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倒是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还在这里冲我嚷嚷。到底谁,更像强盗?”
她的话,直接戳中了顾盼兮最痛的地方——她享受的一切,都来自于那个本该属于顾横波的“嫡女”身份。
顾修明看着眼前这烂摊子,头痛欲裂。打不得,骂不听,偏偏说的话还句句在理。他活了半辈子,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最终,这场闹剧以顾横波吃饱喝足,带着楚怜月大摇大摆地离开,而柳氏母女气得半死却无计可施告终。
回到听雨轩,楚怜月看着自己手里那根还温热的鸡腿,陷入了沉思。
“大**,”她由衷地感慨,“你的宅斗方式,真是……朴实无华。”
顾横波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什么宅斗?我听不懂。我只知道,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更不痛快。这就叫,礼尚往来。”
楚怜月觉得,自己过去十年看过的所有兵法谋略,可能都不如顾横波这套“土匪逻辑”来得好用。侯府的天,可能真的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