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会议室,气氛庄重肃穆。
深绿色的丝绒桌布铺在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上,反射着头顶水晶吊灯冷冽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文件油墨、上好茶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高校艺术教育工作座谈会正在进行中,发言者多是资深教授或院系领导,汇报着成果、困难和规划,言辞严谨,逻辑分明。
轮到市里一所985师范院校的代表发言时,会场出现了一丝微妙的波动。
走上发言席的是一位极其年轻的女教师——简初。
她穿着一身剪裁简洁的米白色套裙,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段纤细的脖颈。
没有过多修饰,却自有一股清新脱俗的气质,如同初春枝头带着露珠的新芽,在这略显沉闷的官场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的声音并不高亢,带着一点江南水乡特有的温软,但吐字清晰,条理分明。
她没有堆砌数据,也没有空谈理论,而是从一次带学生去偏远乡村小学进行墙绘美育的经历讲起。
她描述孩子们第一次拿起画笔时眼中的好奇与胆怯,描述一面面灰扑扑的墙壁如何在色彩中焕发生机,如何成为孩子们表达自我的小小窗口。
她谈到艺术教育在基层的困境,不仅是资源的匮乏,更是观念上的鸿沟——艺术往往被视为“无用”的奢侈品。
“美育并非锦上添花,而是点亮心灵、润泽生命的必需品。”她微微提高了声音,清澈的眼眸扫过全场,闪烁着一种近乎纯粹的光芒,那是对她所从事事业的信念与热忱。“哪怕只是一支画笔,一抹颜色,也可能为一个孩子打开一扇看见世界的窗,埋下一颗追求美好的种子。这份‘无用之用’,恰恰是我们艺术教育工作者最珍视的‘大用’。”
她的发言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充满了真挚的情感和独到的见解,描绘的画面感极强,让在座不少习惯了程式化汇报的领导们耳目一新。
会场异常安静,只有她清泉般的声音流淌。
主位上,省委书记楚淮序身体微微前倾,深邃的目光穿透镜片,牢牢锁定了发言席上那个纤细的身影。
他听得极其专注,手中的钢笔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点着,却没有写下任何批注。
他见过太多或精明世故、或唯唯诺诺、或急于表现的体制中人,但像简初这样,眼中带着未经世事打磨的理想光芒,言语间流淌着对艺术本质的深刻理解和对教育对象的深切关怀,如此纯粹而富有感染力的表达,实属罕见。
那份不染尘埃的清新气质,像一道微光,骤然照亮了这个过于“规矩”的空间。
会议结束,人群开始松散。简初收拾好自己的发言稿,正准备随着人流离开,却被一个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叫住:“简老师,请留步。”
她回头,心脏猛地一跳。
叫住她的,正是省委书记楚淮序。他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威压,但脸上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公式化的温和。
“楚书记。”简初连忙站定,微微欠身,心绪有些纷乱。
她不明白这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为何单独叫住自己。
“你的发言很好,”楚淮序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平稳,“特别是关于基层美育现状和价值的阐述,很实在,也很有启发性。我想再具体了解一下,你在乡村小学进行墙绘项目时,遇到最大的实际困难是什么?当地学校和家长的反应如何?后续有没有可持续性的跟进计划?”他问得很具体,目光锐利却带着专注的倾听姿态,仿佛真的对这个问题本身充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