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的手像一把铁钳,死死地箍着我的手腕,勒得我生疼。他的质问带着一股理直气壮的怒火,仿佛做错事的人是我。
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周屿,你弄疼我了。”我的声音很冷。
“你先告诉我他是谁!”周屿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身边的陆泽,那里面翻滚着的是被背叛的愤怒和嫉妒。
站在一旁的江莱,适时地露出了一个担忧又无辜的表情,她轻轻拉了拉周屿的衣服,“阿屿,你冷静点,念念她不是那样的人。可能……可能只是普通朋友。”
她越是这么说,周屿的火气就越大。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需要大半夜孤男寡女待在一起?沈念,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为了这个“普通朋友”江莱,放了我三周年纪念日的鸽子。现在,他却有脸来质问我?
“周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周屿的头上。他愣住了,抓着我手腕的力道也松了些许。
“分手?就因为我没陪你过纪念日?沈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无理取闹?”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周屿,你扪心自问,这三年来,因为江莱,我们吵了多少次?我为你退了多少步?毕业旅行,她说她失恋了,你抛下我去陪她。我生日,她说她发烧了,你丢下我和一桌子朋友去照顾她。今天,是我们三周年,你又为了她,让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在餐厅等你。”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周屿的心上。
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我……”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阿屿,你别听念念瞎说,都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江莱急忙开口,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我见犹怜。“念念,你别怪阿屿,他只是太善良了,把我当妹妹一样照顾。我们真的没什么的。”
“妹妹?”一直沉默的陆泽,突然冷笑一声开了口。他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我拉到自己身后,隔开了周屿的视线。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陆泽比周屿高了半个头,一身得体的西装衬得他气场十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屿,神色淡漠:“周先生,据我所知,令尊令堂只生了你一个独子,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干妹妹,需要你这个当哥哥的抛下正牌女友,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
周屿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又是谁?我和念念之间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吗?”
“外人?”陆泽抬了抬下巴,手臂顺势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更紧地护在怀里。他低下头,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口吻对我说:“念念,看来你的前男友,记性不太好。”
然后,他重新抬起头,直视着周屿,掷地有声地自我介绍:“你好,周先生。我叫陆泽,是沈念的……男闺蜜。”
“男闺蜜”三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周屿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看陆泽,又看看我,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变成了**裸的嘲讽。
“男闺蜜?沈念,你可真行啊!你平时管我管得那么严,不让我跟莱莱多说一句话,结果你自己倒好,背着我养了个男闺蜜?”他指着陆泽,气得浑身发抖,“怎么,我前脚刚走,你就迫不及待地找好下家了?”
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
“周屿,你给我闭嘴!”我从陆泽身后走出来,迎上他的视线,“我跟陆泽认识了十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不像某些人,打着‘兄弟’、‘妹妹’的旗号,做的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的话音刚落,江莱的眼泪就真的掉了下来。她哭得梨花带雨,抓着周屿的胳膊,不停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阿屿,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想过要破坏你们的感情。念念,我求求你,你不要误会我们……”
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委屈,仿佛我才是那个拆散有情人的恶毒女配。
周屿果然心疼了。他一把将江莱护在身后,对着我怒吼:“沈念!你够了!莱莱她身体不好,你别**她!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看着他紧张地护着江莱的样子,我心底最后一点温情也消散殆尽。
原来,在他的心里,江莱是需要被保护的易碎品,而我,是可以随意被伤害的钢铁侠。
“好,很好。”我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钥匙,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周屿,这套房子,我不要了。里面的东西,除了我自己的私人物品,我一样都不会带走。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我转身,拉住陆泽的手。“我们走。”
“沈念!”周屿在我身后大喊。
我没有回头。
陆泽紧了紧我的手,带着我头也不回地走向他的车。
坐上车,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我才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浑身都在发冷。
陆泽没有立刻开车,他倾身过来,从后座拿了条毯子盖在我身上,然后将车里的暖气开大。
“想哭就哭出来吧。”他轻声说。
我摇了摇头,睁开眼,看着他。“陆泽,谢谢你。”
“傻瓜,跟我客气什么。”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现在去哪?我公寓的客房一直给你留着。”
“去酒店吧,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
“沈念,”陆泽发动了车子,语气不容置疑,“我说过,我们是朋友。而且,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住酒店?”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陆泽的公寓,他让我先去洗个热水澡,自己则进了厨房。等我穿着他的宽大的T恤和短裤出来时,他已经煮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撞奶。
“喝点热的,暖暖身子,也安神。”他把碗递给我。
我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甜中带辣的味道,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东西怎么办?真的不要了?”陆泽问。
“要,那是我妈留给我的东西。”我的私人物品里,有一些是我母亲的遗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明天我找人陪你去拿。周屿那种状态,我怕他会为难你。”
我点了点头。“好。”
“念念,”陆泽突然叫我的名字,他坐到我对面,很认真地看着我,“你有没有想过,周屿和江莱,可能早就……”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我早就怀疑过,只是不愿意去相信。周屿是我从大学就在一起的初恋,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现在想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知道。”我放下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只是今天才彻底死心。”
陆泽看着我,没再说话,只是伸手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急促的门**中醒来的。
我以为是陆泽叫的搬家公司,迷迷糊糊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周屿。
他看起来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皱巴巴的。
看到开门的是我,他愣了一下,随即视线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玄关。那里摆着一双男士拖鞋。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沈念,你昨晚就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