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像一把烧红的铁钎,狠狠刺穿了我的胸膛!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这只是一个荒谬的、该死的幻觉?
我下意识地向前踉跄了一步,手中的开山刀差点脱手掉落。阿超及时扶住了我的胳膊,他的脸上也写满了无法置信的震惊,低声惊呼:“默少!那……那是苏**?!”
这一声惊呼,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死水,在我身后的人群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认识苏小柔的几个核心手下,全都惊呆了,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怎么回事?默少的女人怎么在对面?”
“她……她是谁?”
“黑蛇帮搞什么鬼?”
这些声音如同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让我从极致的震惊中,找回了一丝濒临崩溃的理智。
不是幻觉。
是她。苏小柔。
那个在我怀里颤抖、说害怕暴力、连看到枪都会脸色发白的小白兔。
此刻,她站在我的对立面,站在一群凶神恶煞的敌人中间,神情自若,气场强大。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眼前寸寸碎裂。三个月来的温情脉脉,那些依赖的眼神,软糯的话语,关切的泪水,温暖的拥抱……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最恶毒、最讽刺的玩笑!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就在我心神剧震,几乎无法思考的当口,苏小柔——或者说,这个完全陌生的女人——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我。
那目光,如同冰锥,带着审视,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她缓缓抬起手。那只曾经为我擦拭伤口、为我做饭、温柔抚摸我脸颊的纤纤玉手,此刻握着一把造型精巧、线条流畅的手枪。枪身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枪口,稳稳地、准确地,对准了我的眉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码头的风停了,海浪声消失了,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她,以及那个黑洞洞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枪口。
我看着她,喉咙发紧,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嘴唇哆嗦着,试图挤出那个曾经唤过无数次的名字:“小……柔……”
她听到了。我看到她完美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冷艳的、弧度完美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情,只有掌控一切的从容,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戏谑。
然后,她对着我,用唇形,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我看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口型,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刻进我的灵魂深处——
“投降,我养你。”
“轰——!”
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屈辱、愤怒、背叛、难以置信的痛苦……所有极致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将我吞没!血液疯狂地涌上头顶,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住。
投降?她养我?
把我陈默当成了什么?把她圈养起来的小白脸?!还是她这场精心策划的骗局里,一个可笑至极的战利品?!
“**他妈!”身后,阿超第一个反应过来,暴怒地举起枪对准苏小柔,“**!你敢耍默少!”
他这一动,如同点燃了导火索。青龙帮这边群情激愤,纷纷举起武器,叫骂声震天响。而黑蛇帮那边也毫不示弱,刀枪并举,巴雄更是狞笑着举起了鬼头刀,大战一触即发!
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然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我,和举枪对准我的苏小柔,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止。
她举着枪,笑容不变,眼神冰冷,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是屈辱地投降,还是血战到底?
而我,在最初的惊天骇浪之后,内心却陷入了一种死寂的冰冷。父亲离奇死亡的车祸现场,那些之前被忽略的、不合常理的细节,如同破碎的胶片,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
老帮主身边最信任的保镖,那天为何恰好不在?
车祸发生后,是谁第一时间清理了现场,抹去了一些关键痕迹?
黑蛇帮是如何精准掌握父亲那天的行程?
一个个疑点,此刻都仿佛有了指向。
难道……父亲的死,也和她有关?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一口咬住了我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剧痛。
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这个三个月来与我同床共枕、让我第一次生出“岁月静好”念头的女人。她的枪口还对着我,她的唇语还在我脑中回荡。
“投降,我养你。”
呵。
我陈默就算今天血溅当场,也绝不可能向你低头!
一股狂暴的戾气从心底最深处升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痛苦和迷茫。我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疯狂。
我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开山刀,刀尖指向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苏小柔……或者,我该叫你什么?”
“想让我投降?”
“做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