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穿T恤也配来云顶阁?」方泽宇把红酒泼我身上,蔚蓝伊推来黑卡:「二十万,别再纠缠。」我刚攥紧拳头,蔚**撞进来,抓我就喊:「股份别墅都给你!求你别退婚!」我盯着蔚蓝伊:「这婚,我退定了。」
有些选择,就像往深井里扔一块石头。
你扔了,就忘了。你听不见回响,也看不到波澜,以为它就那么沉下去了,烂在了看不见的淤泥里。
日子一天天过,井还是那口井,天还是那片天。
你甚至会觉得,当初扔不扔那块石头,根本没什么两样。
直到很久以后,在一个你毫无防备的下午,井里忽然涌出了泉。
那泉水甘甜清冽,带着你从未闻过的草木香,能解世间最烈的毒,能救命悬一线的急。
这时候你才猛然想起,许多年前,你扔下去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颗种子。
你以为你放弃的是一块无用的顽石,却不知道,你错过的是一整个春天,和一个本可以让你活得更好、更久的未来。
对于蔚蓝伊来说,今天,就是那个泉水上涌的下午。
可惜,打水的桶,已经不在她手里了。
云顶阁旋转餐厅,七十八层。
透过巨大的弧形玻璃,海临市的夜景像一张铺开的、镶满碎钻的黑丝绒。灯火流淌,车河无声。
侍者把最后一道菜放在纯白的桌布上,姿态优雅地躬身退下。
蔚蓝伊的手指从她那个LV限定款的包上移开。她拿起一张黑色的银行卡,轻轻推到桌子对面。卡的边缘划过细腻的桌布,几乎没有声音。
“这里面有二十万,密码是你生日。我们到此为止。”
她的声音跟这间餐厅的格调很配,冷静,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我坐在她对面,目光从窗外那片虚假的繁华上收回来,落在卡上。它很薄,黑色的卡面上印着烫金的银行标志,在水晶吊灯下反射着细碎的光。
我没有碰它。
坐在蔚蓝伊身边的方泽宇,端着高脚杯,轻轻晃着杯里深红色的液体。他没看我,但话是对我说的。
“蓝伊,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他用下巴指了指我身上的T恤,上面的卡通图案因为洗得次数太多,已经有点发白,“直接告诉他,他配不上你。你看他这身行头,加起来有三百块吗?让他拿着钱赶紧滚,别在这儿影响我们吃饭的胃口。”
方泽宇的嗓门不小,引得邻桌几个人朝我们这边看。
蔚蓝伊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似乎是嫌方泽宇说话太直接,丢了她的体面。但她没有反驳。
沉默,就是默认。
我看着蔚蓝伊。我们认识三年,从大一开始。这份婚约,是家里老人定下的,具体怎么回事,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有这么个事。她说不上多喜欢我,我也说不上多爱她。就是一种习惯。
直到方泽宇出现。
方泽宇是方氏集团的公子,海临市有名的富二代。他开着跑车,在大学城里横冲直撞。他给蔚蓝伊送的第一个礼物,就是她手边那个我叫不出名字的包。
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加上在图书馆**的工资,大概一千八百块。
蔚蓝伊说:“边澈,醒醒吧,这个时代,才华和真心一文不值。我这条裙子五位数,你一个月的**工资,买得起一根线头吗?”
她说得对。
所以我站起身,拉开了椅子。椅腿和光洁的地板摩擦,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
“卡你留着。”我说。
说完,我转身就走,走向餐厅门口。我能感觉到背后三道目光。一道是蔚蓝伊的,有些复杂。一道是方泽宇的,全是轻蔑。还有一道,是邻桌一个看热闹的。
无所谓了。
餐厅的金色自动门感应到我,缓缓向两侧打开。一股冷气混着高级香氛的味道扑面而来。
就在我一只脚即将踏出门外的时候,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速度太快,差点和我撞个满怀。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壮汉,一脸焦急。
来人头发有些乱,额头上全是汗,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装也皱巴巴的。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是蔚蓝伊的父亲,蔚氏集团的董事长,蔚**。
他看都没看餐桌方向的女儿和方泽宇一眼,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我,嘴唇都在哆嗦。
“小澈!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哀求。
我愣住了。
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我们身上。方泽宇脸上的嘲讽僵住了,蔚蓝伊更是错愕地站了起来。
“爸?你……你怎么来了?”
蔚**像是没听见女儿的话。他双手紧紧攥着我的胳膊,手心里的汗把我的T恤袖子都浸湿了。
“边澈贤侄,万万不可!婚约的事,是叔叔糊涂了,是我老糊涂了!”
他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只要你不退婚,城西那套别墅,还有我名下百分之十的集团股份,我现在就签字,马上转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