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曲妈妈,这里的事我会告诉落晚,她一定也不会同意的。”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曲妈妈却说:“不要告诉她。”
我一怔,曲妈妈接着说道:“桑落晚那孩子,跟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无论是我当初救助她的情义,还是你早早辍学供她读书,在她眼里,都算不得什么。”
她叹息一声:“靳寒,别为了我们这种小人物,耗费了你跟她的最后一点情意。”
我紧紧抿唇,看向孤儿院内里。
破旧房间前,站着或懵懂、或悲哀的一个个孩子。
心,像是被突然扯住,生生泛疼。
半晌,我才开口:“曲妈妈,我相信她,孤儿院,一定能保住的。”
走出孤儿院,我脚步沉沉的拐去了某条巷子的张记牛肉。
桑落晚每次发工资的时候,都会从他们家买一个大份的牛肉煲。
我提着热乎乎的牛肉煲回去时,意外发现别墅灯火通明。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桑落晚,我扯开笑脸上前。
却正对上她冰冷的眼,我下意识停住了步子。
桑落晚似是忍着怒意打着手势:【谁允许你用我的名义阻止集团施工队的进程?】
我愣了下,连忙回应她。
【不是,他们要拆了孤儿院,那里有曲妈妈和孩子们,有我们共同的回忆,还有……】
手中的塑料袋随着我的动作啪啪作响。
下一刻,桑落晚似是忍无可忍,从我手中夺过袋子,声音狠厉。
“够了!”
她从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神情看着我。
“靳寒,我留你在身边还不够吗?你还要让那些人成为我的拖累?”
我被她的话震的浑身发僵。
桑落晚将手中袋子掷在地上,汤水四溅。
“这种廉价的东西,还有廉价的你,本就不该在我的选择范围内!”
桑落晚的话落在我耳中,像是冬日响雷。
一瞬间,我真的像个聋子,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怔怔看着她,清晰的听见心里有什么碎裂开来。
我们的曾经,对她来说,竟只有廉价两个字?
桑落晚发泄完之后,捏了捏眉心,朝我打着手势:【你好好反省,我今晚不回来了】
看着她摔门而去的样子,我颓然的瘫软在沙发上。
我莫名想起从前,桑落晚都是将我当正常人对待的。
她会在洗漱之后轻手轻脚的上床,温柔的将我拥入怀中。
也会在清晨出门时小声的关门,生怕吵醒我睡觉。
她说:“在我心里,你跟别人没有任何不同。”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意识到我是个聋人这件事。
所以,肆无忌惮的宣泄不满,所以,明目张胆的表达厌恶。
心底的刺痛随着冬夜的冷蔓延全身,我看着满地的油污,眼眶骤然发烫。
半晌,我才起身去厨房拿了工具,一点点收拾干净这块地方。
只是沙发上底座的边缘,那一点油渍,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就好像我跟桑落晚的感情一样,有了瑕疵,就怎么都没法复原。
直到十一点,我才回了卧室。
我坐在价值七位数的柔软地毯上,慢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里面全是我和桑落晚的回忆。
有她写给我的情书。
有我们一起拍的照片。
还有一枚巴掌大的贝壳项链。
是我被曲妈妈捡到时,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
她说:“你的父母应该是渔民,只有在海边长大的孩子,才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桑落晚知道后,就着手调查过这件事。
只是投出去的寻亲启事永远如石沉大海。
桑落晚说:“等我们以后有空了,我会带你寻遍国内的每一座海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