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带血的手术刀丈夫失踪的第三天,我在他书房最底层的抽屉里,
指尖触到了一把裹着寒意的手术刀——刀刃上还凝着暗红的血。
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时,客厅的挂钟刚沉沉敲过十一点。
窗外的暴雨狠狠砸在玻璃上,哗啦啦的声响里,婆婆的哭声被衬得愈发尖锐刺耳:“苏晚!
你到底把建明藏哪儿了?他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我攥紧手术刀的塑胶刀柄,
指节用力到泛白。刀刃上的血迹早已发黑凝固,像一道结痂的旧疤,
而刀柄侧面却清晰印着一枚指纹——是我的。“我没藏他。”我转过身,
看着沙发上披头散发的婆婆,还有她身边站着的大姑子林美娟。林美娟脸上堆着“担忧”,
眼底却淬着冰:“弟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建明平时最疼你,怎么会一声不吭就走?
再说……”她的目光扫过我沾着灰尘的裤脚,语气骤然尖锐,
“昨天邻居看见你半夜扛着大行李箱出门,不是**,难道是藏赃?
”行李箱里装的是换季衣服,我昨天确实送去干洗店了。可没等我解释,
玄关的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门外站着两个穿警服的男人,领头的中年警官亮出证件,
声音沉稳却带着压迫感:“苏晚女士,我们是市刑侦队的。
林建明医生失踪已超过48小时,
有人匿名举报……”他的目光落在我微微颤抖的手上,顿了顿,
“说你可能与他的失踪有关。”我下意识地把手术刀往身后藏,
这个动作却像引信般点燃了警官的注意。婆婆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抓我的头发,
指甲几乎嵌进我的头皮:“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不下蛋的扫把星,杀了我儿子还想装无辜!
”混乱中,警官伸手扶住我,视线却死死定格在我身后的书桌:“苏女士,
请把你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当那把冰凉的手术刀被装进透明证物袋时,
我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清晨。林建明出门前,破天荒地抱了抱我,下巴抵在我发顶,
声音低得像叹息:“晚晚,要是以后我不在了,你别找我,好好过日子。
”那时我只当他是手术太多累糊涂了,现在想来,那哪是玩笑,分明是一句提前写下的遗言。
警官带走手术刀时,提出要搜查整个屋子。林美娟忙不迭地推开各个房间的门,
嘴里还不停念叨:“警察同志您仔细查!我弟媳以前是法医,说不定藏尸的手法比谁都专业!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三年前我从市立医院法医科辞职,
就是因为林建明说“女人家总跟死人打交道不吉利”。那时我以为是关心,现在才懂,
或许他早就在怕——怕我看穿他藏在温和面具下的秘密。搜查队在冰箱前停下时,
我的心跳几乎骤停。那台双开门冰箱是去年结婚纪念日买的,林建明当时笑着说,
要一辈子给我装满爱吃的草莓。可此刻,最底层的冷冻格里,除了冻硬的排骨,
还躺着一个被黑色塑料袋紧紧裹住的东西。“这是什么?”年轻警官伸手去拉抽屉。
林美娟突然尖声叫起来:“别碰!说不定是凶器!苏晚你好狠的心啊!
”我冲过去按住冰箱门,指尖凉得像冰:“那是建明买的进口牛肉,还没解冻。
”警官看了我一眼,还是坚持拉开了抽屉。黑色塑料袋被打开的瞬间,
一股腥气扑面而来——里面确实是块冻得发硬的牛肉,但肉的边缘,
却沾着一小片蓝色的布料。那是林建明失踪那天穿的手术服的颜色。
年轻警官立刻用镊子夹起布料,小心地装进证物袋。领头的王警官盯着我,
眼神锐利如刀:“苏女士,明天请你到警局配合调查。另外,
我们需要提取你家所有物品的指纹,包括这台冰箱。”婆婆已经瘫坐在地上哭骂不止,
林美娟一边抹眼泪一边给警官递水,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瞟着我,像在确认什么。等警察走后,
林美娟扶着婆婆站起来,路过我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弟妹,
识相点就承认了吧,建明把财产都转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猛地抬头看她:“什么财产?”她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还装?
他上周就把市中心那套学区房过户到你名下了,现金也转了五十万。不是你逼他的,
他怎么会做这种傻事?”我愣住了。林建明从没跟我提过过户房产的事。结婚五年,
他每月只给我两千块生活费,说医生工资不高,要攒钱给婆婆养老。
我以为我们一直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却没想到他早就在为我铺一条我不知道的路。深夜,
家里终于安静下来。婆婆被林美娟接走了,临走前放话说要让我身败名裂。
我坐在空荡的客厅里,打开了林建明的电脑。密码是我的生日,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
桌面很干净,只有一个需要二次验证的隐藏文件夹。我输入我们的结婚日期,
文件夹弹开的瞬间,我倒吸一口凉气——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病历,
大多标注着“死亡”。最上面的一份,患者名叫“陈雪”,性别女,年龄28岁,
死亡时间是五年前的三月——正是我和林建明订婚的那个月。病历的主治医生签名处,
写着林建明的名字,而手术同意书上的家属签字,笔迹陌生得刺眼——是伪造的。
我握着鼠标的手不停发抖,突然想起冰箱里的那块牛肉。林建明有严重的洁癖,
从不在家处理生肉,更不会买带骨的牛肉——他曾说过,带骨的肉看着像人体骨骼,
会让他想起手术台。窗外的雨还没停,我走到冰箱前,再次拉开冷冻格。牛肉还在那里,
冻得像块冰冷的石头。我蹲下身,仔细看着冰箱内壁,在角落的冰霜里,
发现了一枚模糊的指纹。不是我的,也不是林建明的。
那枚指纹的指节处有一道明显的裂痕——我见过这个特征,林美娟上个月切菜时伤了手,
指纹至今没恢复。第二章消失的病历第二天一早,我刚走出单元楼,
就被一群记者围得水泄不通。“苏女士,请问你真的杀害了丈夫吗?”“听说你以前是法医,
是不是用专业知识掩盖了罪证?”“林美娟说你贪图财产,这是真的吗?
”闪光灯密集地晃着,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攥紧手里的包,
里面装着林建明的电脑硬盘——昨晚我把所有病历都拷贝下来了,
原件则藏在了阳台的旧花盆里,那里是这个家唯一没被搜查过的地方。“让让!
”王警官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带着两个警员分开人群,把我护在身后,
“警方仍在调查阶段,恳请大家不要造谣传谣,以免干扰办案。”坐进警车时,
我才松了口气。王警官递给我一瓶温水:“昨晚我们比对了手术刀上的指纹,确实是你的,
但刀刃上的血迹不是林建明的。”我猛地抬头:“是谁的?”“还在化验,
但可以确定是动物血。”他盯着我,眼神里带着探究,“你为什么会有手术刀?
还藏在书房抽屉里?”“那是我以前在法医科用的工具,辞职后没舍得扔。”我如实回答,
“至于动物血,可能是上次切水果不小心沾到的,我记不清了。”这话半真半假。
手术刀确实是我的旧工具,但上面的血迹绝不是水果汁。林建明失踪前一天,
曾拿着这把刀问我:“晚晚,你说要是人被割伤动脉,多久会流血致死?
”当时我以为他在研究病例,现在想来,
他是在试探我——试探我会不会看穿他的破绽。警局的讯问室很冷,
桌子上放着昨天从冰箱里找到的蓝色布料。王警官把布料推到我面前:“我们查过了,
这确实是市立医院的手术服布料。林建明失踪当天穿的就是这件,但医院的排班记录显示,
他那天根本没有手术安排。”“他撒谎了。”我低声说,“他说去医院加班,
其实根本没去。”“那他去哪了?”王警官追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有没有发现他最近有什么异常?”我想起那个隐藏文件夹里的病历,
想起“陈雪”这个名字。五年前我刚进法医科实习时,
确实听说过一起医疗事故:患者在手术中突然死亡,家属闹了很久,最后却不了了之。
当时的主治医生,好像就是林建明。“他最近总是失眠,半夜起来在书房打电话,
语气很紧张。”我避开了病历的事,先抛出一点线索,“而且他跟林美娟好像吵架了,
上周我听到他们在厨房争执,提到了‘五年前’‘秘密’之类的词。
”王警官立刻在本子上记录:“林美娟昨天做笔录时,说她和弟弟关系很好,从没吵过架。
”“那是她装的。”我想起冰箱里的指纹,追问,“昨天搜查时,
你们在冰箱里发现了一枚陌生指纹,不是我的也不是林建明的,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王警官的笔顿了一下:“已经送去比对了,结果还没出来。对了,
我们查到林建明确实在上周过户了一套房产和五十万现金给你,你对此一无所知?
”“完全不知道。”我摇头,“结婚五年,他从没跟我提过私房钱,
每月只给我两千块生活费。”王警官皱起眉,似乎在梳理线索。这时,
一个年轻警员敲门进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王警官脸色一变,
站起来对我说:“你先在这等一下,我们有新情况。”他走后,我看着桌上的蓝色布料,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林美娟为什么要撒谎?她和林建明的争执到底藏着什么?
还有那块带布料的牛肉——林建明明明有洁癖,
为什么要把手术服的碎片和生肉放在一起?半小时后,王警官回来了,表情凝重:“苏女士,
我们刚接到报案,林美娟失踪了。”我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今天早上八点,
她家人说她出门买早餐后就没回来,手机也关机了。”王警官盯着我,
“她昨天下午还跟你见过面,有没有说过要去什么地方?”“没有。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但她昨天暗示我,是我逼林建明转移财产的,
还让我‘识相点承认杀了他’。”王警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们在林美娟家的垃圾桶里,
发现了一张撕碎的汇款单,收款人是一个叫‘陈强’的男人,金额是十万块,
汇款时间是林建明失踪前一天。”陈强?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我突然想起陈雪的病历——家属联系人那一栏,写的就是陈强,关系是姐弟。“王警官,
”我立刻开口,“五年前是不是有个叫陈雪的患者,在林建明的手术中死亡?
陈强是她弟弟。”王警官的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刚查到这个案子,因为年代久远,
档案一直没找到。”“林建明的电脑里有陈雪的病历,是伪造的。”我赶紧说,
“他把所有问题都推给了患者自身,实际上手术同意书都是假的。我怀疑他当年是医疗事故,
为了掩盖才伪造了病历。”就在这时,另一个警员冲进来,手里攥着一份报告:“王队!
冰箱里的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是林美娟的!还有那块牛肉,我们化验了,
里面有麻醉剂成分!”麻醉剂?我心里咯噔一下。林建明是外科医生,家里确实有麻醉剂,
但都锁在书房的药柜里。我昨天检查过,药柜的锁被撬开了,少了一支强效麻醉剂。“还有,
”警员继续说,“手术刀上的动物血,查出来是狗血,
但我们在林建明家附近没找到任何狗的尸体。不过小区的监控显示,林建明失踪那天早上,
曾抱着一个黑色的宠物箱出门。”宠物箱?我从没养过宠物,林建明也不喜欢小动物。
那个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王警官立刻下令:“调取小区所有监控,
查林建明和林美娟的行踪!另外,立刻找到陈强,他可能知道关键线索!
”他转头看向我:“苏女士,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现在看来,
林美娟的失踪和林建明的案子脱不了关系。你先回家,但不要离开本市,我们随时可能找你。
”走出警局时,记者已经散了。我刚要打车,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苏晚是吗?
”电话那头是个沙哑的男人声音,带着一丝阴狠,“想知道林建明在哪,晚上七点,
老地方见。”“老地方是哪?”我追问。对方却直接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
心跳加速——这个声音,我好像在哪听过。五年前陈雪的葬礼上,
那个指着林建明骂“凶手”的男人,就是这个声音。是陈强。
第三章老医院的秘道下午五点,我回到家。开门的瞬间,
我愣住了——客厅里一片狼藉,书架被推倒,抽屉都被拉开,文件散了一地,
显然是有人进来翻过。我立刻冲到阳台,旧花盆还在,但里面的病历不见了。“谁来过?
”我拿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屏幕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陌生号码发来的,
只有一张照片——林美娟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眼神惊恐得像只待宰的羔羊。
背景是一个废弃的手术室,墙上模糊地写着“市立医院旧楼”。发送时间是半小时前。
我立刻给王警官打电话,把照片和入室盗窃的事告诉他。王警官让我待在原地,
他马上派人过来,同时会派人去市立医院旧楼搜查。“别自己过去,太危险了。
”王警官反复叮嘱。挂了电话,我看着空荡荡的花盆,心里清楚:偷走病历的人,
肯定是冲着陈雪的案子来的。林建明把病历藏起来,又转移财产给我,
说不定是想让我替他挡灾,或者……是在向我求救?我想起林建明失踪前的拥抱,
想起他说的“别找我,好好过日子”,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可能不是凶手,
而是受害者。这时,手机又响了,还是陈强的号码:“你报警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怒意,
“我警告你,别耍花样!林美娟在我手上,想救她,就自己来旧医院,不准带警察!
”“陈雪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大声问,“是不是林建明杀了她?”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冷笑:“杀?他比杀人更狠!我姐明明可以活下来,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前途,
故意延误了抢救时间!林美娟也有份,她当时是护士,帮着伪造了手术记录!
”我的心沉了下去。五年前的医疗事故,果然是真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先放了林美娟,我们谈谈。”“谈?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陈强的声音变得激动,“五年了,我姐的冤屈没人管!
林建明照样当他的好医生,林美娟嫁得风生水起!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讨公道!”他顿了顿,
语气变得阴狠:“七点,旧医院三楼手术室。你一个人来,带上林建明伪造的病历。
要是我没看到你,或者发现有警察,林美娟就等着陪葬!”电话挂了。我看着手机,
心里天人交战。王警官让我别过去,但林美娟虽然可恨,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
我必须知道林建明到底在哪,他为什么要转移财产给我。我换了件黑色的外套,
把拷贝病历的硬盘藏在鞋底,然后悄悄从消防通道下了楼。警车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几个警员正在询问保安,没人注意到我。打车到市立医院旧楼时,已经六点半了。
这座楼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十年前新楼建成后就废弃了,外墙爬满枯黑的藤蔓,
阴森森的像座被遗弃的鬼屋。我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我咳嗽了几声。楼道里没有灯,
只能借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楼梯扶手锈迹斑斑,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在寂静的楼里格外刺耳。三楼的手术室就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手术室中央,林美娟被绑在手术台上,嘴里塞着布,
看到我进来,眼睛瞪得溜圆,拼命摇头。陈强站在她身边,
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和我家里那把一模一样的款式。“病历呢?
”陈强转头看向我,脸上满是胡茬,眼神猩红得吓人。“我带来了,但你得先放了她。
”我慢慢走近,手放在口袋里,紧紧攥着手机——我已经把录音打开了。“放了她?
”陈强冷笑,“当年她帮着林建明骗我,说我姐是自然死亡,现在想让我放了她?没门!
”他举起手术刀,刀尖抵在林美娟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把病历给我,
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林美娟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我看着她,
突然想起冰箱里的指纹,想起她挑拨离间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同情,
但还是把硬盘拿了出来:“病历在这,你先把刀放下。”陈强的目光落在硬盘上,
慢慢松开了林美娟:“扔过来!”我把硬盘扔给他,他立刻接过去,用手机检查里面的内容。
趁他分心的瞬间,我冲过去拔掉了林美娟嘴里的布,飞快地解开她手上的绳子:“快跑!
”林美娟连滚带爬地跑出手术室,嘴里喊着“救命”。陈强反应过来,怒吼一声:“站住!
”就要追出去。“等等!”我拦住他,“林建明在哪?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吗?
”陈强转头看着我,眼神复杂:“藏起来?我倒想问问你,他把我姐的尸体藏在哪了!
”我愣住了:“尸体?陈雪不是下葬了吗?”“下葬的是空棺材!
”陈强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当年我姐死后,
林建明说要解剖查明死因,结果解剖完就说尸体被火化了!我一直怀疑他在撒谎,
直到上个月,我在旧医院的地下室发现了一个秘道,里面蜷着一具女尸,身上穿的,
正是我姐当年的衣服!”秘道?女尸?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林建明为什么要藏着陈雪的尸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警笛声,越来越近。陈强脸色一变:“你还是报警了!”“我没有!
”我立刻说,“是林美娟报的警!”陈强显然不信,他拿起手术刀指着我:“你们都一样,
都是骗子!既然这样,大家都别活了!”他冲过来想抓我,我转身就跑。
手术室里的桌子被撞得乱七八糟,烛光晃了几下,灭了。黑暗中,
我听到陈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脚下一滑,我摔倒在地上,手电筒也掉了,
滚到角落里熄灭了。就在陈强的手快要抓到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
”我抬头一看,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是林建明!
他脸上横着一道新鲜的伤疤,衣服破了好几处,沾满尘土,
整个人狼狈得像刚从泥沼里爬出来,但眼神依旧锐利。“建明?”我惊讶地看着他,
“你没死?”林建明没有理我,而是看向陈强:“陈雪的尸体确实是我藏的,
但我不是故意的。当年手术失败后,我发现她还有呼吸,想救她,可林美娟说要是她活过来,
我们就都完了——她趁我不注意,给陈雪打了过量的麻醉剂……”“你撒谎!
”陈强怒吼,“是你为了前途杀了我姐!”“是林美娟!”林建明提高声音,
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她当时赌输了钱,被高利贷追债,我帮她还了钱,
她就帮我伪造病历。后来陈雪没死透,她怕事情败露,就杀了她,还威胁我帮她藏尸体!
要是我不答应,她就把我收红包、改病历的事捅出去!”我看着林建明,
又想起冰箱里的麻醉剂和林美娟的指纹,突然明白了——林建明失踪,
是因为他发现林美娟要对他下手,想躲起来找证据。而林美娟嫁祸我,是想让我替她顶罪。
陈强显然也愣住了,他看着林建明,又看着我,手里的手术刀慢慢放了下来。就在这时,
手术室的门被一脚踹开,王警官带着警员冲了进来,
手电筒的光齐刷刷地照在我们身上:“不许动!”陈强反应过来,转身就想跑,
却被警员拦住,冰凉的手铐瞬间铐住了他的手腕。林建明也没有反抗,任由警员把他带走。
经过我身边时,林建明停下脚步,低声说:“晚晚,对不起。那套房子和钱,是我欠你的。
冰箱里的牛肉,是我故意放的,里面有定位器,我怕你出事……”我看着他被带走的背影,
心里五味杂陈。他确实有错,隐瞒真相,甚至想让我挡灾,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出真相。
林美娟在走廊里被警员找到,她看到林建明,立刻尖叫起来:“是他!都是他的错!
是他杀了陈雪,我只是被他胁迫的!”没人理她,她被戴上手铐,和陈强一起押上了警车。
王警官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温水:“谢谢你提供的线索,
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这里。林建明说的秘道我们已经找到了,里面确实有具女尸,
经过DNA比对,确认是陈雪。”我点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五年前的冤案,
终于要真相大白了。第四章冰箱里的定位器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警局的笔录做了很久,
林建明终于向警方详细交代了五年前的真相:当年陈雪做的是心脏搭桥手术,
手术本身很成功,但术后突然出现并发症。林建明本来想立刻抢救,
可林美娟突然冲进手术室,说她欠了高利贷一百万——要是陈雪活过来告他们医疗事故,
他们都会完蛋。她趁林建明不注意,从药盘里拿出一支强效麻醉剂,
飞快地给陈雪注射了进去。几秒钟后,陈雪的心跳监护仪就变成了直线。之后,
林美娟威胁林建明:要是他敢说出去,
就把他收红包、修改患者病历的事捅到医院和媒体那里。林建明怕身败名裂,
只好帮她伪造了手术记录,又趁着夜色把陈雪的尸体藏在了旧医院的秘道里,
对外宣称尸体已经火化。这五年,林建明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中。上个月,
陈强开始调查陈雪的死因,林美娟怕事情败露,
就想杀了林建明灭口——她偷偷在林建明的水里下了安眠药,幸好林建明提前察觉,
才躲过一劫。他把财产转移给我,一是因为愧疚——结婚五年,
他从没真正对我好过;二是想让林美娟以为他是被我所害,转移她的注意力,
给自己争取找证据的时间。冰箱里的牛肉,确实像他说的那样,
里面藏着定位器——他怕我被林美娟伤害,想随时知道我的位置。而那把带血的手术刀,
是林建明故意放在书房的。他知道我以前是法医,能看出上面的血迹是动物血,
想让我察觉到不对劲,去调查真相。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结婚五年,我以为的平淡幸福,竟然全是谎言。林建明对我或许有过感情,但这份感情,
终究抵不过他的前途和恐惧。第二天早上,我被敲门声吵醒。开门一看,是王警官,
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苏女士,这是林建明让我们转交给你的。
”王警官把文件袋递给我,“他说这里面有他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还有一份忏悔信。
另外,林美娟已经承认了杀人事实,陈强因为非法拘禁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
后续会根据案情追加量刑。”我接过文件袋,说了声谢谢。关上门后,我打开文件袋,
里面有一张银行卡,一封忏悔信,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是五年前拍的,
林建明和我站在医院的花园里,笑得很开心。那时我刚进法医科,他是外科的骨干医生,
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忏悔信上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辨认不清,
能想见他写时手在发抖,情绪早已失控:“晚晚,对不起。结婚五年,我骗了你很多次。
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也知道法律不会放过我。我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你,
希望能弥补你一点——哪怕只有一点。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当家庭主妇,
你那么喜欢法医工作,却为了我放弃了。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做个好人,
再好好爱你一次。”眼泪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字迹。我把信折好,放进抽屉里。或许,
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但也不会再恨他了——恨一个人,太累了。下午,
我去了市立医院新楼,找到了以前的同事李姐。她看到我很惊讶:“苏晚?你怎么来了?
好久没见你了。”“李姐,我想问问你,五年前陈雪的案子,你还记得吗?”我开门见山。
李姐的脸色变了变,左右看了看,拉着我走到楼梯间,
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当年这案子闹得很大,但后来被医院压下去了。
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当年我是手术室的护士,
亲眼看到林美娟给陈雪注射了不明药物,林建明想阻止,却被她威胁了。”“我知道。
”我点点头,“林建明已经都交代了。”李姐叹了口气:“其实林建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刚进医院的时候,特别正直,看到病人有困难都会帮忙。后来跟林美娟走得近了,
就慢慢变了。林美娟那个人,心思太重,总想着走捷径,最后把自己也毁了。”离开医院后,
我去了干洗店,拿回了那天送洗的行李箱。打开一看,里面除了衣服,
还有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我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条项链,
吊坠是一个小小的法医解剖刀模型。这是我刚辞职的时候,林建明送我的。
他当时说:“晚晚,虽然你不能再做法医了,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爱着这份工作。这条项链,
就当是我对你的承诺,等以后时机成熟了,我支持你回去。”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
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回到家,我把项链戴在脖子上,然后打开电脑,
把陈雪的病历整理好,发给了王警官。做完这一切,我走到冰箱前,拉开冷冻格,
那块牛肉还在那里。我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把牛肉切开,
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定位器——红色的指示灯还在微弱地闪烁着。
我把定位器拿出来,放在手心,突然觉得很讽刺。林建明用这种方式保护我,
却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他要是早点告诉我真相,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这时,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显示是监狱打来的。“喂,是苏晚吗?
”电话那头是林建明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明天就要开庭了,想最后跟你说句话。
”“你说吧。”我轻声说。“晚晚,对不起。”他沉默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声音里满是悔恨,“还有,冰箱里的草莓快坏了,记得吃。”我愣住了。
冰箱里确实有一盒草莓,是林建明失踪前买的,他说要给我装满爱吃的草莓。挂了电话,
我打开冰箱的冷藏室,看到那盒草莓——边缘已经有些发黑,失去了新鲜的光泽。
我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又酸又涩,像极了我们这五年的婚姻。第二天,
林建明的案子开庭了。我没有去,而是收拾了行李,离开了这座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城市。
我去了另一个南方城市,重新找了一份法医的工作。当我再次穿上白大褂,
拿起解剖刀的那一刻,
我觉得自己终于找回了真正的自己——那个为真相执着、为逝者发声的苏晚。有一天,
我在整理旧档案时,看到了陈雪的名字。档案里附着一张照片,陈雪笑得很灿烂,
眼睛里闪着光,和我当年刚进法医科时的样子,很像。我拿起笔,
在档案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轻轻合上档案夹。有些错误,或许永远无法弥补,但真相,
终究会大白于天下。而那些逝去的人,也会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安息。
第五章迟来的道歉半年后,我收到了一封来自监狱的信,是林建明写的。信里说,
他因包庇罪、伪造公文罪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林美娟因故意杀人罪、诬告陷害罪,
被判了无期徒刑;陈强因非法拘禁罪,判了一年,已经刑满释放了。他在监狱里表现很好,
还参加了法律学习班,想以后出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他还说,婆婆后来找过他,
哭着说自己错了,不该一直刁难我,不该听信林美娟的话,把我当成“不下蛋的扫把星”。
他让我别恨婆婆,说她年纪大了,身边也没人照顾,很可怜。我看着信,
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婆婆确实对我不好,结婚五年,她从没给过我好脸色,
总催着我生孩子,甚至私下里给我找过“偏方”。但她也是个可怜人——失去了儿子,
女儿又被判了刑,晚年孤苦无依。或许,我应该去看看她。周末的时候,
我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按林建明信里写的地址,找到了婆婆家。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阿姨,
她说婆婆上个月中风了,左边身子不能动,现在在郊区的养老院里。我又打车去了养老院。
婆婆坐在轮椅上,头发全白了,脸色苍白得像纸。看到我进来,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随即又暗了下去,像是不好意思见我。“你来了。”她的声音很沙哑,带着明显的愧疚,
“以前是我不好,不该对你那么凶,不该冤枉你……建明写信跟我说了,是我错怪你了。
”“我知道。”我把水果放在桌上,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建明让我来看看你。
”提到林建明,婆婆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往下淌:“我对不起他,
也对不起你。要是我早点发现美娟不对劲,要是我没那么重男轻女,逼你们生孩子,
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是我害了这个家啊。”我递给她一张纸巾,没有说话。有些事情,
道歉是没用的,但至少,她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份迟来的醒悟,
也算给过去的恩怨,画了一个淡淡的句号。从养老院出来,我去了市立医院旧楼的地址。
那里已经被拆迁队围了起来,准备建一个新的社区公园。我站在门口,
看着被推倒的墙壁、散落的砖瓦,想起了那天在手术室里的场景,想起了陈雪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