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头,同学还在愤怒地分析着药方里的阴险之处,但林默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流产。
杀人不见血。
这两个词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神经上。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陈辉!
他不仅仅是想给林默戴一顶绿帽子那么简单。
他是想,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毁掉这个孩子!
为什么?
林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如果孩子是陈辉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非……
一个更加阴毒的可能性浮现在林默的脑海。
陈辉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想要的,或许只是徐晚这个人,又或者,是林默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他用来**徐晚,让她彻底背叛林“默的工具。
现在,徐晚已经完全倒向他了,这个“工具”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甚至成了一个累赘。
一个可能会暴露他们**,并且需要他未来承担责任的巨大累赘。
所以,他要除掉他。
用一种最残忍,最隐蔽的方式。
借着“安胎”的名义,让徐晚亲手喝下堕胎药。
然后,把“意外流产”的悲剧,归咎于林默没有照顾好妻子。
到时候,伤心欲绝的徐晚,会更加依赖他这个“体贴”的学弟。
而他林默,不仅失去了孩子,还会失去妻子,背上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最终被扫地出门。
好一招一石三鸟,好一招杀人诛心!
林默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胸中的怒火几乎要焚毁一切。
毒!
太毒了!
这个叫陈辉的男人,心肠简直比蛇蝎还要歹毒!
他挂掉同学的电话,坐在黑暗的书房里,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他想把这一切都告诉徐晚。
想让她看看,她深信不疑的“好学弟”,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丑恶嘴脸!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现在的徐晚,已经被陈辉灌了迷魂汤。
他空口白牙地去说,徐晚会信吗?
不,她不会。
她只会觉得是林默在嫉妒,在污蔑,在无理取闹。
甚至会把这件事告诉陈辉,让他们提高警惕。
到时候,他再想抓到证据,就难如登天了。
林默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刺痛,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不能急。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既然他们想演戏,那他就陪他们演到底。
他要亲手揭开他们的画皮,让他们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林默删除了和同学的通话记录和聊天信息,然后走出了书房。
客厅里,徐晚正敷着面膜看电视。
“忙完了?”她含糊不清地问。
“嗯。”林默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语气温柔,“老婆,刚才我朋友看了那个药方,说确实是好东西,对你和宝宝都好。看来我们真的得好好谢谢小辉。”
他的声音那么真诚,充满了感激。
徐晚透过面膜,能感觉到林”默身上传来的温度和信赖。
她心底里最后的那一丝不安,也彻底烟消云散。
“那当然,小辉对我们最好了。”她带着一丝骄傲说。
“是啊,”林默亲了亲她的脸颊,“那这药你可得按时喝,千万别忘了。”
“知道了,啰嗦。”
林默笑了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从那天起,林默彻底变成了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
他每天准时上下班,包揽了所有的家务。
变着花样给徐晚做各种好吃的。
每天晚上,他都会亲手把那碗“安胎药”端到徐晚面前,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徐晚对此非常受用。
她时常在陈辉面前炫耀,说林默现在对她有多好,多体贴。
而这一切,都在林默悄悄放在客厅里的一个微型录音笔里,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那个录音笔,伪装成了一个小小的盆栽装饰,就放在电视柜上,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每天晚上,等徐晚睡着后,林“默都会戴上耳机,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那些让他心如刀割的对话。
“他今天又给我炖了燕窝,真是傻得可以。”
“小辉,你说等孩子掉了,我该用什么理由跟他提离婚?”
“就说你伤心过度,需要换个环境。然后你就搬来跟我住。”
“这样好吗?他会不会……”
“他会什么?他只会觉得对不起你,愧疚一辈子。到时候,房子、车子,我们想办法都弄过来。让他净身出户。”
“小辉,你真好。”
每一次听,林默的心都会被凌迟一次。
但他都忍住了。
他把所有的对话都剪辑好,存在一个加密的U盘里。
这些,都将是呈上法庭的铁证。
但这还不够。
录音只能证明他们有**,有预谋。
但孩子的归属问题,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他需要一份DNA亲子鉴定报告。
一份能把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报告。
可是,孩子还在徐晚的肚子里,怎么做鉴定?
林默想到了羊水穿刺。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风险太大了。
且不说徐晚会不会同意,万一操作不当,真的伤到孩子怎么办?
虽然他恨这个孩子的来路不明,但那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他不能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必须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林默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查找资料。
他发现,除了羊水穿刺,还有一种无创产前基因检测。
只需要抽取孕妇的静脉血,就可以检测出胎儿的DNA信息。
而男方的样本,可以是血液、毛发、甚至是指甲。
林默的眼睛亮了。
这个办法好!
他只需要拿到徐晚的血液样本,和陈辉的DNA样本,就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完成这一切。
徐晚的血液样本好办。
下次产检,总有机会。
难的是陈辉的。
怎么才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拿到他的DNA样本?
林默陷入了沉思。
直接去他家偷?
不行,太容易被发现。
打一架,趁机薅他头发?
更不行,太刻意了,会打草惊蛇。
必须想一个自然而然,让他毫无防备的办法。
林默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着。
最后,落在了陈辉上次来家里时,换下的那双拖鞋上。
那是一双林默自己的拖鞋,陈辉穿过一次后,徐晚就让林默别穿了,说要给陈辉留着,当成他的“专属拖鞋”。
当时林默还觉得徐晚小题大做,现在想来,只觉得恶心。
拖鞋上,会不会有他脱落的皮屑或者毛发?
林默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双拖鞋,放进一个证物袋里。
然后,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地方。
陈辉每次来,都喜欢坐在沙发的同一个位置。
他还喜欢用手去挠头。
那么,沙发的缝隙里,会不会有他的头发?
林”默立刻行动起来。
他几乎是将整个沙发都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靠背的缝隙里,找到了一根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徐晚的,略带自来卷的短发。
陈辉就是自来卷。
林默将这根头发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放进另一个证物袋。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末,丈母娘家所谓的“庆祝家宴”,如期而至。
林默开着车,载着徐晚,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幸福笑容。
徐晚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宽松的孕妇裙,脸上是即将为人母的柔光。
看起来,是那么的圣洁,那么的美好。
如果林默不知道真相,他一定会被眼前这一幕感动得一塌糊涂。
可现在,他只觉得讽刺。
车子后座,放着他给丈母娘和老丈人买的贵重补品。
副驾驶上,徐晚正拿着手机,和某人发着信息,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人是陈辉。
林默通过后视镜,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没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