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结发,换来一句厨娘?
我盯着他,步步紧逼。
“谢将军,你身上这件紫金袍,是我杀猪换来的;你那红光满面的老娘,是我满手冻疮换的人参养出来的!”
“如今你说,我是厨娘?”
谢珩脸色铁青,见周围还有相府跟来的下人,生怕露馅。
他几步冲到我面前,压低声音,语气阴森:“许清竹,你想死是不是?”
“如烟是相府千金,如今怀着身孕,若是惊了她的胎气,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识相的就给我闭嘴,滚去柴房待着,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看着他虚伪的嘴脸,我突然冷静下来。
此时争执,只会落个“冲撞贵人”的罪名,若是被乱棍打死,那才叫冤。
我的目的是拿回文书,去参加明日的大考。
西屋床头的红匣子里,锁着我的户籍文书。而柴房偏僻,后窗恰好紧邻西屋。
只要进了柴房,我就能翻窗入室,取走匣子全身而退。
我深吸一口气,假装被他的官威震慑住,身子瑟缩了一下。
“将军息怒,我是厨娘,这就去柴房。”
谢珩松了口气,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他嫌恶地挥挥手:“带下去,看严点!”
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上来架住我。
我没反抗,顺从地被她们拖向了后院。
柴房四面漏风,我耐着性子靠墙坐下。
外头落锁声远去,我推开后窗,身手利落地翻进了隔壁西屋。
打开床头的红木匣子,户籍文书静静躺在角落,旁边是一本早已翻得起毛的厚账册。
翻开一页,熟悉的字迹刺得人眼生疼。
杀猪卖肉换来的米粮,寒冬里冻裂双手换回的人参,还有省吃俭用寄给谢珩的每一笔贴补……
十年来每一文钱的去向,我都记得分毫不差。
可笑我当初记录是为了精打细算供养这个家,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谢家满门吸我骨髓的铁证。
我将账册与文书贴身揣好,原路返回柴房。
刚坐定,门便被推开。
谢珩换了常服进来,随手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在我脚边。
“清竹,刚才人多,让你受委屈了。”
他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这里是一百两,算是对你的补偿。”
我连眼皮都没抬:“谢珩,这十年我养活你们一家老小,光是寄去边关的银子就不止五百两。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谢珩眉头一皱,满脸不耐:“你别不知足!如今我是大将军,若让人知道正妻是个杀猪的,我的仕途就全毁了!”
见我不为所动,他索性撕破脸皮,掏出一张纸拍在桌上。
“如烟大度,只要你签下这封‘自请为妾’的切结书,对外宣称你自知身份低微情愿让贤,以后在这个家里,照样赏你口饭吃。”
我看着那“自请为妾”四个字,心底冷笑。
一旦为妾,生死便由主母拿捏。
以柳如烟的心性,不出三个月我就得莫名其妙“病死”。
我假意顺从。
“想让我签也可以。”
“但我有个条件,得先去官府过了明路,我才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