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灰在阳光下轻轻飘散,苏棠修长的手指在黑板上留下一行清秀的字迹——《诗经·郑风·野有蔓草》。她转身面向教室,四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她。
"同学们,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中国古代诗歌中的'邂逅相遇'主题。谁能告诉我,你们如何理解'邂逅'这个词?"
后排一个男生举起手:"老师,邂逅就是偶然遇见喜欢的人吧?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
教室里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苏棠嘴角微扬,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李明的解释很接近现代用法。但在古诗词中,'邂逅'更多强调的是一种不期而遇的美好,是命运安排的惊喜。"
她正要深入讲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奶奶"。苏棠轻轻按掉电话,继续讲课:"让我们看看下一段..."
下课铃响,学生们鱼贯而出。苏棠刚拿出手机,奶奶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棠棠,你怎么不接电话?"奶奶的声音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八十岁的老人。
"奶奶,我刚才在上课。"苏棠把教案塞进手提包,快步走向办公室。
"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顾家那孩子下周就回国了,你们该见见面了。"
苏棠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包带:"奶奶,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指腹为婚这一套..."
"什么指腹为婚!这是我和你顾奶奶六十年的约定。"奶奶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棠棠,你爸妈走得早,奶奶就你这么一个孙女。顾家那孩子我见过照片,一表人才,顾氏集团的掌舵人..."
"顾氏集团?"苏棠猛地停住脚步,"您说的是那个顾氏集团?"
"不然还有哪个?"奶奶得意地说,"你顾奶奶当年就说好了,如果两家生的是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你爸爸那辈没赶上,这不就落在你们身上了嘛。"
苏棠揉了揉太阳穴:"奶奶,人家是商业巨头,我就是个普通高中老师,门不当户不对..."
"什么话!我们苏家书香门第,你爷爷当年——"
"好了好了,奶奶,我还有个会要开,晚点再说。"苏棠匆忙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总部88层的会议室里,气压低得吓人。
"这就是你们准备了三个月的方案?"顾枭把文件甩在桌上,声音冷得像冰,"如果明天下午之前看不到可行的替代方案,整个团队全部换人。"
高管们低着头鱼贯而出,只有助理林默留了下来。
"顾总,老夫人来电话,说您没接她电话。"
顾枭皱眉,松了松领带:"告诉她我在开会。"
"已经说了八次了。"林默小心翼翼地说,"老夫人说,如果您再不回电,她就直接来公司。"
顾枭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奶奶。"
"小枭!你总算接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顾老夫人洪亮的声音,"下周必须空出时间,和苏家姑娘见个面。我都和人家说好了。"
"奶奶,公司现在——"
"别拿公司搪塞我!你都快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苏家那姑娘多好啊,高中老师,知书达理..."
顾枭揉了揉眉心:"我们素不相识,怎么可能结婚?"
"所以才要见面啊!"顾奶奶不容反驳地说,"下周六中午,朗廷酒店,我已经订好位置了。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小时候穿裙子的照片发给媒体。"
挂断电话,顾枭看向窗外的城市天际线,眼神晦暗不明。
周六上午,苏棠站在衣柜前犹豫不决。最终她选了一件简单的米色连衣裙,既不张扬也不过分朴素。奶奶在一旁唠叨:"怎么**我买的那条红的?多喜庆啊!"
"奶奶,只是见个面,又不是真的订婚。"苏棠涂了淡色唇膏,把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朗廷酒店的法国餐厅里,顾枭已经等在预订的位置上。他身着深灰色西装,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当苏棠在服务生引导下走近时,他站起身,礼节性地点头。
"顾先生你好,我是苏棠。"她的声音清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顾枭。"他简短地自我介绍,为她拉开椅子。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苏棠偷偷打量对面的男人——照片根本没能完全展现他的气场。顾枭的五官像是精心雕刻而成,眉眼深邃,下颌线条坚毅,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听说苏**是高中语文老师?"顾枭率先打破沉默。
"是的,在市一中任教。"苏棠微笑,"顾先生掌管顾氏集团,工作一定很忙。"
"嗯。"顾枭简短回应,随即直切主题,"苏**,我想我们都不必假装这是一次普通的相亲。长辈们的心愿我很清楚,但婚姻不是儿戏。"
苏棠松了口气,挺直腰背:"顾先生说得对。老实说,我对这种包办婚姻也很抵触。"
"我有个提议。"顾枭的目光直视她,"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协议婚姻,满足长辈期望,但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和工作。当然,所有法律上的权益我都会保障。"
苏棠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她思索片刻:"期限呢?"
"三年。三年后如果双方都认为没有必要继续,可以和平解除关系。"
服务生送上前菜,两人暂时停止交谈。苏棠小口啜饮着柠檬水,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荒谬——她居然在和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讨论契约婚姻。
"我有个条件。"苏棠放下杯子,"我需要继续我的教学工作,不希望婚姻影响我的职业。"
顾枭点头:"合理。我也有个条件——在必要的公开场合,我们需要表现得像正常夫妻。"
"可以,但私下我们各过各的。"苏棠补充道。
顾枭嘴角微扬,这是见面以来他第一次露出近似笑容的表情:"那么,苏**,我们达成共识了?"
苏棠伸出手:"合作愉快,顾先生。"
两人的手轻轻一握,一桩奇特的"商业合作"就此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