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在青山精神病院活下去,必须遵守一条铁律:绝不能在深夜十二点后说出自己的真名。
据说,会被“大掃除”的鬼护士带走,彻底“清理”掉。全院的病人和护工都对此深信不疑,唯独我,是被一个神秘富豪高价雇来,调查他儿子在这里失踪真相的“卧底”。
室友缩在被子里,牙齿打颤:“哥们,快零点了,你…你别作死。”
巡夜的护工皮笑肉不笑地敲了敲门:“新人,记住规矩,不然没人能救你。”
我看了看表,指针正好跳到十二点。
然后,我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说:“我叫许言。顺便问一句,你们这儿的监控,坏了多久了?”
我叫许言,这是我进青山精神病院的第三天。
说我是病人,也对。
我的诊断书上写着:重度妄想症,伴有反社会人格。
这是假的。
实际上,我是个拿钱办事的调查员。
我的客户,一个姓金的富豪,说他儿子金睿在这里失踪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报警了,警察查了一圈,说金睿自己转院了,手续齐全。
但老金不信。
他说他儿子给他留了暗号,这里有问题。
所以,我来了。
进来三天,我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除了这里的规矩,很怪。
比如,墙上挂着的《病人行为守则》,一共十三条。
前十二条都很正常。
什么按时吃药,不许打架。
第十三条,用红笔写的,字很大。
“禁止在午夜零点后,于院内任何地方,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没人解释为什么。
但所有人都怕得要死。
我旁边的床位,是个叫陈胖子的哥们。
他因为在公司年会上裸奔被送进来的,人挺好,就是胆小。
“许哥,你刚来,不懂,”他压低声音,被子蒙过头顶,只露出一双小眼睛,“千万记住,十二点一过,咱就都是哑巴,谁也别叫谁。”
“叫了会怎么样?”我问。
“会被‘大掃除’的,”他声音发抖,“护士长说的,不听话的污垢,就要被清理掉。”
他说,上个月,有个新来的不信邪。
半夜跟人吹牛,报了自己的大名。
第二天,床铺就是空的。
再也没人见过他。
我点点头,没说话。
心里觉得好笑。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迷信套路。
这套路,要么是用来吓唬不听话的病人,方便管理。
要么,就是为了掩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倾向于后者。
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
病房里一片死寂。
连外面走廊的灯,都调暗了好几个度。
空气里有种黏糊糊的紧张感。
陈胖子在旁边床上,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只敢用眼角余光瞟我。
他的床在抖。
我坐在床边,看着手腕上的电子表。
秒针一格一格地跳。
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秒。
走廊里,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
皮鞋底踩在地砖上,不快不慢。
是巡夜的护工,李卫。
一个三十多岁,瘦高个,脸上总挂着一副假笑的男人。
“咚、咚。”
他敲了敲我们病房的门。
“新人,睡了没?”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有点闷。
我没回答。
“记住规矩,”他又说,“对大家都好。”
脚步声慢慢远去。
陈胖子那边的床,抖得更厉害了。
我看着手表。
屏幕上的数字,从23:59跳到了00:00。
新的一天到了。
我站起身,走到门边。
陈胖子在后面发出蚊子一样的**:“许哥,别,别……”
我没理他。
我清了清嗓子,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走廊里的人听见。
“我叫许言。”
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传出很远。
陈胖子的呼吸,停了。
过了大概十秒钟。
走廊尽头,传来一个很奇怪的声音。
“刷……刷……”
像是一个很湿的拖把,在用力地拖地。
一下,又一下。
带着一种奇怪的黏腻感。
陈胖子开始哭了,是那种不敢出声,只能憋在喉咙里的呜咽。
声音越来越近。
伴随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我眯起眼睛。
这味道,我很熟。
不是医院里那种救死扶伤的味道。
是屠宰场里,才会有的味道。
“刷……刷……”
声音停在了我们病房门口。
门上的小观察窗,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戴着白色护士帽,和巨大白色口罩的脸。
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空洞,冰冷。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没动,也看着她。
大概对视了半分钟。
她转身走了。
拖地的声音,又“刷……刷……”地响起来,慢慢远去。
我回到床边,坐下。
陈胖子已经快吓晕过去了。
“许哥……你……你……”他话都说不完整。
“没事,”我拍了拍他的床架,“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可……可是‘鬼护士’……”
“鬼?”我笑了,“你见过哪个鬼拖地用84消毒液的?还是加强版的,鼻子都快呛掉了。”
陈胖子的脑子显然转不过来。
我躺下,闭上眼睛。
但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转。
那个所谓的“鬼护士”,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从身形看,是个男人。
手很大,骨节分明。
刚刚他在观察窗看我的时候,右手食指上,有一道很新的划痕。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味道。
消毒水味,是为了掩盖血腥味。
而那股血腥味,不是人的。
是猪血。
我以前为了追踪一个目标,在屠宰场卧底过一个月。
那种味道,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个精神病院,半夜,一个男人假扮成护士,拖着混了猪血的消毒水,在走廊里巡逻。
就为了吓唬那些敢说出自己名字的病人?
这不合理。
这里面,一定有别的事。
和金睿的失踪,绝对有关系。
看来,第一步棋,我走对了。
现在,就等他们出第二招了。
我得装得更像一个病人。
一个不信邪,但脑子确实有问题的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