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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同学,你的学习那么好,是我们江海县难得的人才,我们也是真心想留住你。”
王云帆的语气突然又缓和了下来,但那份和善却透着一股子虚伪的凉意。
他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心中闪过一丝不耐,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爱才惜才’的领导派头。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这样吧,是我们工作失误在先,对你造成了困扰,为了表示歉意,在那个事业单位编制的基础上,我们县里再私人给你五万块钱的补偿,怎么样?”
旁边的秘书黄正一听,心里都咯噔一下。
五万块!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相当于他大半年的工资了。
主任为了摆平这件事,还真是下了血本。
看来,那个顶替了施晓楠位置的人,背景大得吓人。
然而,黄正并不知道的是,就算施晓楠答应了,这五万块王云帆半分都不用出,自然有远在京城的陈家来买单。
然而,施晓楠听到这番话,却笑了。
不是开心的笑,而是一种夹杂着无尽悲哀和愤怒的冷笑。
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日以继夜的努力,那些熬到凌晨的夜晚,那些写秃了无数根笔芯的奋斗,连同自己对未来的所有规划和对爷爷的承诺,加起来就值一个被施舍的编制和五万块钱?
原来,没有权势,就活该被他们抢走一切,然后还要对他们的“补偿”感恩戴德?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荒谬!
施晓楠心中的那团火,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彻底点燃,烧掉了她最后一丝的犹豫和畏惧。
她挺直了脊梁,目光灼灼地迎上王云帆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道:“王主任,我再说一遍,我不要你们的施舍,我只要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把我应得的职位还给我!”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决绝的冰冷:“否则,等我从这个门走出去,今天发生的一切,明天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上!我倒要让全国人民都看看,是谁,敢在国考上如此只手遮天。”
“你!!!”
王云帆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最后一丝伪装也被撕得粉碎。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施晓楠。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原以为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而已,给个甜头再稍微吓唬一下,就能随手拿捏。
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还敢用媒体来威胁他。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他把话说绝了。
王云帆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他来之前让秘书调查到的资料。
施晓楠,江海大学法学院高材生,法考174分,破十年记录。
性格坚韧,为人孝顺,是老师同学口中的榜样。
但在家庭背景那一栏,却简单得可怜。
孤儿,由叶家村一个名叫叶渊的百岁老人抚养长大。
这个老人,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软肋!
王云帆心中冷笑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他迈步上前,一步步逼近施晓楠,刻意压低了声音。
“施晓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要么,就乖乖接受我们给你的安排,拿着钱,等毕业去事业单位报到,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要么......”
他拖长了音调,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就尽管把这件事捅出去!看到时候,是我们先锒铛入狱,还是你那个在叶家村的爷爷......”
王云帆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的威胁,如同一把无形的尖刀,精准地刺向了施晓楠心中最柔软、最不可触碰的地方。
轰!
那句悬在半空的话,像一个恶毒的魔咒,在她脑海中自动补全了无数种可怕的可能。
她浑身猛地一颤,脸上刚刚燃起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前一秒还熊熊燃烧的斗志,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熄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无边的恐惧。
爷爷......
那个为了她,操劳了一辈子的爷爷!
那个已经一百多岁,身体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爷爷!
施晓楠可以不在乎自己,可以为了公道拼尽所有,可她不能不在乎爷爷。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她的命。
她几乎能立刻想象到,如果自己真的把事情闹大,以这些人的手段,会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百岁老人吗?
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甚至不需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或许只是村里的地痞流氓“不小心”上门找麻烦;或许是爷爷出门时“意外”地摔一跤;又或许,是用一些她永远查不到证据的手段,让老人的身体迅速垮掉......
他们有无数种不见血的方法,可以让爷爷的日子过不下去,甚至......
施晓楠不敢再想下去,每一种可能性都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那种后果,她根本承受不起。
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防线,在“爷爷”这个唯一的软肋面前,被这句轻飘飘的暗示,击得粉碎。
王云帆满意地看着她瞬间垮掉的气势,眼底的轻蔑更浓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一个还没毕业的黄毛丫头,就算法考成绩再高,懂得再多法律条文,又有什么用?
在绝对的权力和卑劣的手段面前,终究还是太嫩了。
他相信,自己搬出叶渊来,施晓楠一定会退缩。
果不其然,当他提及到施晓楠‘爷爷’两个字后,施晓楠眼中的火焰彻底熄灭了,只剩下绝望和无力。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可这身体的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良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的:“你们......**!”
说完,她恶狠狠地瞪了王云帆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屈辱,然后猛地转过身,踉踉跄跄地逃离了这间让她窒息的办公室。
看着那道仓皇离去的背影,秘书黄正这才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凑到王云帆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任,这事......就这么算了?”
王云帆没有回答,只是重新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脸上恢复了那种运筹帷幄的平静。
他没有理会黄正,而是直接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来自京城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王云帆的姿态立刻变得谦卑而恭敬。
“喂,陈先生吗?我是江海的王云帆......对对对,是我。”
“好的好的,您放心,这边一切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保证不会给您和婉婷**添任何麻烦。”
挂断电话,王云帆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