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清河丝毫不觉,步履闲散地走过来。
一身深饱和的克莱因蓝衬衫,相比上次,没那么正式,下摆只掖了半边。
腕上是一条细细的玫瑰金链,不打眼。
但整个人仍气度不凡,低调的矜贵。
这就显得他藏在腰间衣摆下的布偶,很突兀,甚至滑稽。
乍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他的品味。
是他以前看不上的东西。
但他现在,不仅挂了,还当着朋友们的面。
储正玉想想都知道,这肯定不是他自个儿买的。
那是谁给的,好难猜哦。
储正玉瘪下嘴巴,默默将自己腰上的粉布偶塞进了裤兜。
他都忘了,小叔是一个很受女孩欢迎的成熟男人。
北葵步子小,没小叔腿长。
男人都走进别墅,她还落在后面。
储正玉倚在门口白漆柱上等她。
她穿的是层叠的斜肩白花瓣裙,露出的一块肩头圆润清晰。
轻轻跑起来时,像花丛里飞出来的仙子。
她笑着喊他:“正玉。”
储正玉虽然心里闷闷的,但还是挤出笑:“嗯,走吧,我们先进去吃点东西。”
…
正厅卡其色沙发上,躺坐几个刚打完高尔夫的男人。
“哎不是,”一臂膀腱子肉的包宇,颇为嫌弃地瞅储清河,“你在搞什么,什么时候换了品味,挂个布偶,娘们唧唧的。”
包宇跟他认识二十多年,就没见过他买过这种东西。
储清河品口碧螺春,才赏他一个眼光:“既然如此,叫娘。”
“……”
包宇抄起一抱枕就扔他身上。
储清河轻巧用腿抻开,完美砸中包宇的脸。
草。
包宇感觉自己腱子肉白练,“你不是在外边养了一个吗,怎么还拿其他小姑娘…”
话未完,旁边朋友突然去戳他胳膊。
包宇反应过来自己脑抽说错话,立即闭嘴。
和储清河关系密切的朋友都知道,他养了三年的金丝雀,一年前没了。
储清河疯找两个月,消沉三个月。
他们不懂一个没权没势没什么才艺、光有美貌的花瓶,哪值得他这样。
实在看不下去,心思不纯的,便往他身边送人。
清一色的美女。
储清河不仅没要,还找保镖给他们一人一顿揍,往死里揍。
后来还是包宇去说情,才没给人弄死。
有人说,可能那金丝雀是储清河的第一个女人,所以情结才比较深,再过一段时间就好。
但再无人敢在他面前提那女人。
包宇偷瞄他冷冰冰的脸色,挠挠眉毛,坐过去哄:“那什么,你这布偶挺好看的,哪个小姑娘送的,喜欢就跟人试试,挺好嘿嘿。”
试?
怎么试?
人家不仅不是他的娇娇,还喊他小叔叔。
储清河放下杯盏,去拿茶几上的烟盒。
连布偶都是死皮赖脸抢来的。
青烟厚重地覆上唇周。
气氛凝固时,储正玉带北葵进来了。
储清河目光不受控地落在她那张脸。
刚刚车内,光线不足。
现下,配合水晶吊灯,姑娘的毛孔都瞧得一清二楚。
一点科技合成感都没有,线条无比流畅自然,表情也无任何僵硬。
这整容技术好得能申请世界专利了。
储正玉礼貌地向她介绍小叔的几位朋友。
北葵一一颔首打招呼。
可轮到包宇时,画面诡异又割裂。
包宇眼珠子都快从眼眶蹦出来,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蛋。
北葵叫他包宇叔叔时,他也没反应。
瞥见姑娘懵懵无措的模样,储清河给他一脚。
“干嘛呢,人喊你,你给她表演五官抽筋是不是?”
“……”
北葵知道包宇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就像一周前,储清河闯进房间发现她那样。
她见过包宇。
储清河唯一一带她认识的圈内朋友。
但她也不知包宇的本名和身份,三人一起吃过一顿饭。
那时,她喊他腱子肉哥哥。
储清河把她藏得很深,深到他周围的权贵都没见过她,更不知道长啥样。
只有包宇见过。
这也说明,包宇跟他的关系极好。
她柔柔地又喊:“包宇叔叔。”
包宇真傻了眼,憋了半天,憋出去几个字:“妹妹好。”
“……”
不等储清河踹他,储正玉就不爽了:“宇叔,你瞎喊什么呢,占什么便宜啊。”
包宇终于反应过来,给了自己嘴巴一巴子,“对不住对不住,侄女好侄女好。”
可这真不怪他!
这叫北葵的姑娘,怎么和储清河那个死掉的金丝雀一模一样!
他差点以为见鬼了!
他忍不住去看储清河,大掌疯狂拍他的膝盖。
那不可置信的瞳孔,全写着: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给老子说说!
他怎么就成叔了。
储清河没心情理他,睨向已经坐在储正玉身边的北葵。
储正玉给她递海盐芝士小蛋糕,她笑得眼睛弯弯,瞳仁亮晶晶,又娇又软。
连眉眼的神韵都跟他的娇娇,如出一辙。
储清河觉得今天的烟,太苦,过肺时,很涩。
盯了一会儿,他再熬不住,抓起打火机,起身离开客厅。
包宇薅把头发,顶着排山倒海的脑子,跟上去。
这边北葵吃几口,看几眼储正玉。
他在打游戏,自递给她蛋糕后,再没看过她。
好像她和他之间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可上次去储宅,第一次见面,他对她很热情,没有不看她的时候,一口一个阿葵。
几天而已,热情消退得这么快?
消退就算了,甚至透出丝丝冷漠。
哪个环节出错了?
乱想一通,蛋糕也吃不下去,她小声喊:“正玉…”
嗡嗡嗡——
储正玉手机响铃,他接起来朝外走。
她张了张嘴,看着那道很快消失在别墅的身影,愣是再说不出一句话。
他腰间光溜溜。
并没有戴她给的拉布布。
思绪停滞时,储正玉发来的消息:【我有几个朋友来摘樱桃,我先陪他们去】
但明明,前几天,他说要带她去摘樱桃。
不知什么时候,偌大的陌生别墅客厅只剩她一人。
储清河也不在。
他当然不在。
她又不是他的娇娇。
北葵不由自主地揪紧裙摆,颊边的汗滴进领口,如雨般。
…
另一边。
“储清河,”包宇两只手插在头发里,面部抽动得像打了什么激素,“整容能整声音和身高吗,北葵那丫头除了对咱俩陌生,其他方面简直跟你那娇娇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