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微乖巧地朝周老太太道谢,心里却盘算着等老人家离开后,再还给周予淮也不迟。
然而,就在周老太太的车驶离后,周予淮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翡翠镯子:“知道这是什么镯子吗?”
沈亦微低头,只见碧绿的镯子,通透如水,肯定不便宜。
沈亦微做势要摘。
周予淮立刻阻止她的动作。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这镯子只传周家认定的媳妇。
”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现在退回来,奶奶会以为我们分手了。”
沈亦微指尖一颤:“你……”
“演戏演**,沈总监。”
周予淮慢条斯理地替她调整镯子的位置,“还是说……”
他忽然逼近,“你怕戴着戴着,就成真了?”
“可是……”沈亦微越想越不安。指尖不停地摩挲着温润的玉镯。
“可是什么?”周予淮微微俯身,镜片后的眸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
“万一我不小心弄坏了,”她小声嘀咕,“怕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
周予淮低笑一声,忽然抬手替她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那你就给洲华打一辈子工。”
他顿了顿,薄唇勾起危险的弧度,“顺便……”
“顺便什么?”沈亦微不解地问。
周予淮盯着她好看的双眼,内心:把人也赔给我。
但说出的话却是:“省一笔工资。”
沈亦微:“?”
就没有人,顾下她的死活吗?
周予淮看着她微微睁大的杏眼和呆住的表情,突然低笑出声。
他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嗓音里带着难得的温柔:“开玩笑的。”
他执起她的手腕,指尖在玉镯上轻轻一点:“这只是个普通镯子,不贵重的,放心戴着吧。”
微风拂过,沈亦微低头看着腕间温润的翡翠,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玉色通透如水,触手生温,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镯子”。
“真的?”她狐疑地抬眼。
周予淮镜片后的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当然。”
也就是比去年拍卖会上,那只乾隆年间的翡翠镯子,成色好了那么一点。
而已。
*****
沈亦微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周予淮。
“周总,”她斟酌着开口,“白天奶奶的电话打断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在公司澄清一下?”
周予淮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眸色暗了暗:“澄清什么?”
“就是……”沈亦微抿了抿唇,“总让人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终究不太好。”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掠过周予淮的侧脸,在他镜片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他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你觉得公司里,会没有奶奶的眼线吗?”
沈亦微一怔。
周予淮漫不经心地打着方向盘,“前台的小张,是奶奶资助长大的。”
沈亦微指尖抠着安全带:“那……要假装到什么时候?”
“至少,”周予淮的声音低沉,“到家宴后吧。”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沈亦微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郑重其事地表忠心:“你放心,我不会在外面乱说我们的关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到时候你找女朋友,或者我找男朋友,都不会受影响。”
“吱——”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周予淮猛地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沈亦微被惯性带得往前一倾,又被安全带拉回座椅。她惊魂未定地转头,正对上男人晦暗莫测的目光。
“沈总监,”周予淮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你倒是……想得挺远。”
他忽然倾身过来,手臂撑在她座椅。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危险的意味:“不如先想想……威廉的亚太新项目,他可是出了名的难搞。”
沈亦微:“……”
呵,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
上班第一天,就开始压榨劳动力。
她刚想反驳,周予淮已经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那副斯文矜贵的模样:“明早九点,我要看到初步方案。”
车窗缓缓降下,夜风灌进来,吹散了方才暧昧的气氛。
沈亦微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突然意识到——
她被耍了。
周予淮分明是故意的。
*****
公寓里。
沈亦微刚打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报表还没加载完,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一串熟悉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虽然这个号码早已从通讯录删除,但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是陆沉。
**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亦微盯着屏幕,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最终还是没有按下。
电话自动挂断后,又立刻响起。
一次又一次。
沈亦微皱了皱眉,干脆利落地将号码拉黑。手机终于恢复寂静,她长舒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脑上。
许墨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陆沉,又瞥了眼自己手机上被挂断的通讯记录,挑了挑眉。
“啧,沈亦微真是出息了。”
他原本以为,以沈亦微对陆沉的上心程度,听到他胃出血住院的消息,怎么着也会赶来看一眼。
没想到,连电话都不接。
病床上的陆沉微微睁开眼,声音沙哑:“……她怎么说?”
许墨耸了耸肩,将手机屏幕转向他:“恭喜,你被拉黑了。”
陆沉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手背上的输液管,鲜血顿时逆流进透明的软管。
“行了,别折腾了。”
许墨按住他,“医生说你这次胃出血很严重,再不好好治疗,下一步就是胃穿孔。”
陆沉像是没听见,执拗地拿起自己的手机,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机械的女声宣告着,他已经被彻底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许墨看着陆沉瞬间灰败的脸色,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个曾经对沈亦微的付出不屑一顾的男人,现在却因为一个打不通的电话,露出了比胃出血还要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