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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平静只持续了不到两天。
风暴以荒诞的方式再次降临。
沈青玫的母亲，一向对林子轩客气疏离的沈夫人，亲自上了门。
同来的还有提着行李箱的陆宸风，和怯生生拉着父亲衣角的娇娇。
沈夫人端着雍容架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子轩啊，玫儿工作忙，你也总扑在你那小工作室，家里冷清。宸风是美院高材生，尤其擅长儿童艺术启蒙。我寻思请他来给娇娇做家庭教师最合适。娇娇乖巧，也能给家里添点生气。”
林子轩看着这一幕，气血直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白。
他看向沈青玫，希望她说些什么。
沈青玫表情些许不自在，却避开了他的目光，只对沈夫人道：“妈，这事是不是太突然？也没提前跟子轩商量......”
沈夫人淡淡打断：“商量什么？家里添个老师、多个孩子，又不是坏事。宸风人稳重，孩子也乖，还能陪你。就这么定了，宸风以后住客房，方便教学。”
陆宸风适时露出温顺羞涩的笑：“沈老师，林先生，打扰了。我一定好好教娇娇，也尽力帮忙打理家务。”
就这样，陆宸风和他的儿子以“艺术启蒙导师”和“学生”的名义，名正言顺地登堂入室，住了进来。
最初几天，陆宸风还维持表面的客气恭谨。
很快，他便以男主人姿态自居：“顺手”重新布置客厅摆件，换掉林子轩喜欢的香薰味；“体贴”地按沈青玫口味调整晚餐菜单；“自然而然”接手了沈青玫衣帽间的整理。
直到那天晚餐，林子轩清晰看见陆宸风米色毛衣上别着那枚翡翠袖扣。
他曾在沈青玫母亲首饰盒里见过，那是象征沈家女婿的物件。
绿宝石在水晶灯下闪着幽冷的光，刺痛了林子轩的眼睛。
沈青玫似未察觉，或选择了视而不见。
林子轩沉默低头，食不知味地拨弄碗里的米饭，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和被侵占领地的愤怒交织。
当晚他辗转难眠，胸口堵得慌，起身下楼想倒杯水。
经过书房时，见门缝透出微光，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交谈声。
鬼使神差，他停住了脚步。
是沈青玫和陆宸风的声音。
陆宸风的声音带着哽咽：“玫姐......还要多久？娇娇叫你妈妈却不能让人知道......我难受......”
沈青玫声音低沉，带着安抚：“宸风，别这样。你知我的难处。现在这样对大家都好。再给我点时间。”
陆宸风情绪似乎激动起来：“时间！时间！你总这么说！我等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要娇娇一直没名没分？”
沈青玫语气肯定了些：“不会的。我不会一直委屈你们父子。但现在......子轩他......毕竟......”
后面的话，林子轩没再听。
他死死捂住嘴，防止冲口而出的怒吼。
极致的痛苦如海啸席卷，却在顶峰瞬间诡异地转成彻底的恶心与深刻的自我悔恨。
恨自己为这段早已腐烂的婚姻放弃了闪耀的职业前景、迷失了自我。
恨自己此刻才看清华丽袍子下爬满的虱子。
恨自己还曾对那个女人抱有过可笑的幻想。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地上，无声地笑起来，眼神却冰冷彻骨，如同淬毒的刀。
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