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有鱼,来青云宗三百年,修为一直保持在炼气一层。
所有人都当我是个吉祥物一样的废柴。
挺好,我就是来躺平的。
浇花,喂鱼,看云。
退休生活,夫复何求。
直到宗主那个天骄儿子,和他那个舔狗小师妹,非要抢我去秘境里睡觉的名额。
他们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寻思,你们是想拉屎没茅坑吗?
行吧,既然你们这么想出风头,我就给你们加点风。
后来,天骄被我一巴掌扇下了比武台,小师妹被我种的萝卜精追着打。
宗门长老们围着我,百思不得其解。
“有鱼啊,你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我揣着手,一脸无辜。
“我不知道啊,可能是风太大了吧。”
他们信了。
毕竟,一个炼气一层的废柴,除了运气好,还能有什么呢?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万魔窟里,我的左右护法看着传影镜,瑟瑟发抖。
“尊主她……她又把一个仙门的天骄给玩坏了。”
“快记下来,以后谁惹尊主睡觉,这就是下场!”
我叫赵有鱼。
在青云宗,我是个名人。
不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恰恰相反,是因为我废得人尽皆知。
三百年了。
从我被上代掌门捡回山门那天起,我的修为就稳稳地停留在炼气一层,纹丝不动。
跟我同期的杂役弟子,现在最差的也混成外门执事了。
而我,还是那个在后山给灵田浇水的赵有魚。
整个宗门上到太上长老,下到烧火的伙夫,都知道我这个万年炼气一层。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惋惜,偶尔还有点鄙夷。
我挺享受的。
这让我有种在前世逛动物园看猴子的感觉,只不过现在我是那只被围观的猴子。
关键是,这只猴子包吃包住,还没KPI。
每天的工作就是给一片萝卜田浇浇水,去后山寒潭喂喂我的宝贝红鲤鱼。
剩下的时间,我可以躺在我的专属躺椅上,从日出看到日落。
什么修炼,什么大道,关我屁事。
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养老的。
“赵师姐,赵师姐!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我跟周公的约会。
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继续感受阳光和微风。
来人是刘菲燕,内门弟子,宗主座下亲传,长得人模狗样,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她是宗门天骄陈近帆的头号跟屁虫。
陈近帆放个屁,她都得凑上去闻闻是不是灵气味的。
“赵师姐,你听见没有!”
刘菲燕跑到我跟前,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粉色内门弟子服,料子是上好的流云纱。
而我,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杂役服。
“刘师妹,大呼小叫的,惊扰了我的萝卜,它们下午就长不精神了。”我慢悠悠地开口。
刘菲燕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谁管你那破萝卜!赵有鱼,我问你,下个月的万剑秘境,你的名额能不能让出来?”
哦,这事啊。
万剑秘境,青云宗十年一度的盛事。
据说里面机缘遍地,筑基弟子进去,出来就有可能结丹。
宗门规定,三十岁以下的内门弟子,和对宗门有特殊贡献的弟子,都能获得一个名额。
我,赵有鱼,属于后者。
因为我种的白玉萝卜,是宗门灵兽“踏雪寻踪兔”唯一的口粮。
那兔子是护山神兽的亲儿子,金贵得很。
所以宗门长老会特批,每次秘境都给我留个位置,算是奖赏。
“不能。”
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让出去?开什么玩笑。
万剑秘境里灵气充沛,还没人打扰,找个山洞一躺,睡上一个月,不比外面舒服?
这可是我十年一次的带薪年假。
刘菲燕显然没料到我拒绝得这么干脆。
在她眼里,我一个废柴,拿到名额就该感恩戴德地供起来,或者立刻**给她们这种有需要的天才。
“你!你一个炼气一层的废柴,进去有什么用?占着茅坑不拉屎!”
她气得跳脚,话也说得难听起来。
我缓缓从躺椅上坐起来,掏了掏耳朵。
“刘师妹,首先,那个地方叫秘境,不叫茅坑。你要是内急,出门右转有茅厕。”
“其次,我占着,就算在里面拉屎,那也是我的自由。”
“你想要?自己去跟长老会申请,别在我这儿浪费口水,耽误我的萝卜进行光合作用。”
我指了指旁边一排长势喜人的白玉萝卜。
每一根都白白胖胖,灵气充沛。
“你……你不可理喻!”
刘菲燕气得脸都白了。
“一个废柴,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拔了你这片破萝卜!”
说着,她手上就泛起了灵光,看样子是想动手。
我眼睛眯了一下。
很好,终于不讲道理,要开始拼拳头了。
我最喜欢这个环节了。
省事。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男声传了过来。
“菲燕,住手。”
陈近帆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衣,头发用一根玉簪束着,脸上挂着他那标志性的、仿佛天下众生都欠他钱的傲慢表情。
他一来,刘菲燕立刻像只斗败的公鸡,收了灵光,委委屈屈地跑到他身边。
“近帆师兄,你看她!一个废柴,还敢霸占秘境名额,简直是宗门的耻辱!”
陈近帆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
“赵师姐,”他开口了,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菲燕师妹也是为了宗门着想。你的修为,进秘境确实是浪费。不如将名额让出来,我可以用一瓶聚气丹跟你换。”
聚气丹,炼气期弟子用的东西。
一瓶,也就十颗。
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而且,是打发一个已经躺平了三百年的叫花子。
我重新躺了下去,拿起旁边的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不换。”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陈近帆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显然不习惯被人拒绝,尤其是一个公认的废柴。
“赵有鱼,你不要不识抬举。”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说了,不换。”我闭上眼睛,“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可以走了。你们站在这里,挡着我的阳光了。”
我能感觉到两道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钉在我身上。
空气安静了片刻。
然后,陈近帆冷笑了一声。
“好,很好。赵有鱼,你记着。宗门的资源,不是给你这种废物浪费的。”
他拉着刘菲燕转身就走。
刘菲燕还不甘心,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我动了动嘴里的狗尾巴草,连眼皮都没睁。
哭?
上一次让我有这种情绪的,好像是三千年前那个自称太阳神的老小子。
他非说自己的宫殿是天上最亮的。
结果被我把他的太阳宫掰下来一角,当夜壶用了一百年。
他倒是哭得挺大声的。
至于你们两个小屁孩……
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真烦人,打扰我养老。
看来,平静的日子要到头了。
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彻底闭嘴才行。
一劳永逸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