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江然的血液瞬间冻结,四肢百骸都变得僵硬。
她听到了什么?
沈牧的母亲?十七年前?失踪?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炸雷,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开。
这枚胸针,是妈妈留给她的。
妈妈说,这是她年轻时,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
怎么会和沈牧的母亲扯上关系?
“沈总,”江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抑制不住地发颤,“您……是不是看错了?”
沈牧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枚蝴蝶胸针,眼神里是翻江倒海的偏执和痛苦。
“不会错。”
他一字一顿。
“这只蝴蝶的右边翅膀尖端,有一道极细微的划痕,是我小时候不小心用玩具刮到的。”
他的手指,隔着虚空,精准地指向了江然所说的那个位置。
江然的视线下意识地跟着移动。
果然。
在碎钻的光芒掩盖下,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清晰地存在着。
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自己的妈妈,和沈牧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甚至……
不,不可能!
江然猛地摇头,甩掉这个让她不寒而栗的想法。
周围的人群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诡异气氛,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林菲儿更是幸灾乐祸地看着,仿佛已经预见了江然的惨状。
“沈总,您看,我就说这个女人来路不明吧!”她立刻见缝插针,“说不定就是个小偷,偷了沈伯母的东西,还敢戴出来招摇!”
“闭嘴!”
沈牧猛地回头,厉声喝道。
他的眼神阴鸷得吓人,林菲儿瞬间白了脸,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沈牧再次转向江然,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些许,但眼底的暗流却更加汹涌。
“这枚胸针,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的问题,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向江然最脆弱的地方。
她能怎么说?
说是我妈给我的?
一个连房租都快交不起的普通女人,怎么会拥有沈氏集团前女主人失踪时佩戴的首饰?
这个谎,根本圆不上来。
一旦说出真相,她今天精心构建的一切,都会瞬间崩塌。
她会从神秘的“顾**”,变成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甚至可能被当成和小偷同伙。
妈妈说过,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但她没说,当这个身份和一桩尘封的豪门悬案撞上时,该怎么办。
江然的大脑一片空白。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看到沈牧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不耐烦。
她知道,自己必须在三秒钟内,给出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她活下去的答案。
“这是……”
江然张了张嘴,声音干涩。
她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决定。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枚胸针。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捧着胸针,递到了沈牧面前。
“沈总,物归原主。”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怜惜。
“这枚胸针,是我几年前在国外一个小型拍卖会上拍得的。”
“当时只觉得它很特别,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一段令人心碎的故事。”
“既然它是沈伯母的遗物,自然应该由您保管。”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姿态放得极低,又充满了善意。
她没有撒谎说这是仿品,因为沈牧已经确认了细节。
她也没有承认这是偷来的,而是编造了一个“拍卖会”的来源,干净利落。
最重要的是,她主动交出了胸针。
这一举动,瞬间洗清了她自己“小偷”的嫌疑,还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善良、识大体的形象。
以退为进。
这是她此刻唯一能走的路。
沈牧看着她捧着胸针的手,那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没有立刻去接。
“哪个拍卖会?”他追问,像一头不肯放弃猎物的狼。
江然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哪里知道什么拍卖会!
“苏富比还是佳士得?”沈牧的眼神锐利如刀。
“都不是。”江然强装镇定,“是一个很私人的小型沙龙,不对外公开的。举办人是一位退隐的欧洲贵族,我无意中受邀参加的。”
谎言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每多说一句,风险就增加一分。
沈牧沉默了。
他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伪。
江然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沈牧终于伸出手,从她掌心拿走了那枚胸针。
冰冷的金属离开皮肤,江然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
沈牧紧紧攥着那枚蝴蝶,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抬起眼,深深地看了江然一眼。
“多谢。”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淡,仿佛刚才那个情绪失控的人不是他。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江然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她赢了吗?
好像是。
她保住了自己的身份,甚至可能还给沈牧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但她也失去了妈妈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和后怕,席卷了她。
她腿一软,差点站不稳。
“装,继续装!”林菲儿不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别以为沈总夸你两句,你就能飞上枝头了。冒牌货永远是冒牌货!”
江然懒得理她。
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转身,准备从侧门溜走。
刚走两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拦住了她。
是沈牧的助理,陈助理。
“顾**,请留步。”陈助理的表情很公式化。
江然心里一沉,“有事吗?”
陈助理递过来一张黑色的卡片。
“我们老板说,这枚胸针对他意义重大,他想正式感谢您。”
“这是明晚在我们家老宅举办的私人晚宴的请柬。老板希望您务必赏光。”
江然看着那张**精良的请柬。
沈家老宅的晚宴?
那可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
是陷阱,还是机会?
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陈助理又说了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窟。
“老板还说,他查了苏富比和佳士得近五年的所有拍卖记录,都没有这枚胸针的成交信息。”
“他对您说的那个‘私人沙龙’,非常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