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软软怎么还不滚?看见她那张丧气脸就晦气!”
“带个父不详的野种来捞金,这女人想钱想疯了吧?”
“还是我们灵灵女神人美心善,连赞助商的儿子都抢着要她带。”
“那个野种儿子一直在玩平板,装什么高冷?没教养。”
……
七月酷暑,空气里翻滚着燥热的尘土味。
综艺《宝贝请指教》直播现场,气氛压抑得像即将爆炸的高压锅。
林软软缩在角落里,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蚁,四周黑洞洞的摄像机镜头仿佛随时会射出子弹。
社恐本能正在疯狂报警:逃跑!回家!睡觉!
“啪!”
一声脆响打破了喧嚣。
林软软猛地抬头。
只见那个穿着一身名牌的小胖墩,赞助商雷总的儿子雷欧,一脚踢飞了面前的一座积木塔。
哗啦啦。
那是林寓花了整整二十分钟搭建的双螺旋结构模型。
“哎呀!”
当红小花白灵站在一旁,捂着嘴故作惊讶,眼里却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意,“雷欧这孩子就是活泼,劲儿大了点。软软,你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吧?”
雷欧得意洋洋地踩着地上的积木碎片,冲着一直沉默的林寓做了个鬼脸:“我爸说了,没爸爸的孩子是野种,野种不配玩这么高级的积木!”
林软软拳头瞬间硬了。
骂她可以,骂崽崽不行!
她刚要冲上去理论,一只微凉的小手却拉住了她的衣角。
五岁的崽崽穿着洗得发白的背带裤,背着个比他头还大的书包。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那双酷似某人的冷淡眼睛里,没有一丝愤怒,只有看智障般的平静。
“妈,别动。”
崽崽的声音稚嫩却冷静,“心率120了。你是想在这里晕倒,好让热搜骂你碰瓷吗?”
说完,崽崽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手腕上的儿童手表。
录像已保存。
他在心里默默给雷欧判了死刑:这种程度的熊孩子,大概需要毁灭三次世界观才能治好。
这时,导演的大喇叭响了。
“好!小插曲过去!大家准备,第一个环节:泥潭大作战!最后一名要接受惩罚哦!”
……
白灵站在泥潭边,冲着林软软甜笑,眼神却像毒蛇:“软软,听说你还欠着一千万违约金?这一局赢了可是有五万块奖金呢,你不会不想要吧?”
五万块。
那是崽崽半年的幼儿园学费。
林软软咬牙,那股为了生存的悲壮感压倒了社恐。
“开始!”
哨声一响,林软软像只笨拙的企鹅冲了出去。
眼看那个粉色气球近在咫尺,身侧突然伸出一只脚。
动作隐蔽,角度刁钻。
是白灵。
“啊!”
失去平衡的瞬间,林软软看到了白灵嘴角那抹得逞的冷笑。
噗通!
泥浆四溅。
林软软整个人正面朝下,重重地拍进了烂泥里。腥臭的泥巴瞬间灌满了口鼻,糊住了眼睛,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哈哈哈哈!狗吃屎!”雷欧在岸上拍手大笑。
“好活!当赏!”
“这就是十八线女星的素养吗?为了抢镜脸都不要了?”
“丑死了,像只癞蛤蟆。”
耳边的嘲笑声被无限放大,像是无数只苍蝇在嗡嗡乱叫。
心脏剧烈收缩。
血液直冲头顶。
压力值突破临界点。
就在所有人等着看林软软爬起来哭闹、卖惨的时候,她趴在泥里,两腿一蹬,不动了。
三秒后。
一个均匀、绵长、甚至带着一点点安详的呼吸声,通过随身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全场死寂。
导演懵了,摄像机懵了。
岸边的崽崽无奈地叹了口气,淡定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遮阳伞,撑开,蹲在泥潭边守着那坨“烂泥”。
“别喊了,睡着了。”
……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迈巴赫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录制现场外。
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地上。
谢辞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身形挺拔修长,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遮住了眼底常年失眠带来的红血丝和戾气。
他是娱乐圈的王,谢氏集团的掌权人。
也是个濒临崩溃的疯子。
“谢总,您怎么亲自来了?”制片人诚惶诚恐地迎上来。
谢辞没理他,修长的手指狠狠按着太阳穴。
四天了。
该死的躁郁症让他连续96小时没合眼,现在的他,脑子里仿佛有一万台电钻在轰鸣。他看谁都想杀人,看这世界就像个巨大的垃圾场。
他大步流星走向拍摄区,冷冷道:“清场。把那个泥坑给我填了,吵死了。”
“是是是……”制片人擦着冷汗。
谢辞走到泥潭边,入目是一群浑身泥巴的疯子,和最中间趴着睡觉的那一坨……东西。
“那是谁?”谢辞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白灵早就看到了谢辞,眼睛一亮,立刻凑上来告状:“谢总!那是林软软。她太不敬业了,竟然在直播里睡觉,简直是在丢我们节目的脸……”
谢辞厌恶地皱眉。
林软软?
那个据说模仿他的恩人白灵出道,私生活混乱的废柴?
“把她扔出……”
“去”字还没出口。
一阵风吹过。
那个趴在泥里的人,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又异常霸道的磁场。
那是一股带着淡淡奶香味的安宁。
谢辞的大脑猛地“嗡”了一声。
原本暴躁欲裂的神经,在那一瞬间,竟奇迹般地舒展了。
困意,排山倒海的、无法抗拒的困意,瞬间击穿了他的理智。
谢辞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微缩,死死盯着泥潭中央,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视线开始模糊,世界开始旋转。
噗通。
尊贵的影帝大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了泥潭边的草地上。
……
谢辞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晶莹剔透的冰封世界。
这是一座巨大的玻璃花房,外面是漫天飞雪,里面是成千上万朵被寒冰冻结的红玫瑰。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彻骨钻心。
“吼!”
谢辞想说话,喉咙里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兽吼。
他低头。
看到的不是人手,而是一双覆盖着银白色长毛的巨大爪子,爪尖锋利如刀。
他变成了一只雪豹。
一只身长超过三米、威风凛凛却被粗大的金色锁链锁在冰柱上的困兽。
这里是他的内心世界:冰冷、孤寂、充满攻击性。
“哇……好大的猫猫。”
一道软糯、惊喜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谢辞的思考。
雪豹猛地回头,蓝色的兽瞳里凶光毕露。
是谁?!敢闯入他的领域!
只见花房的尽头,走来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袭烈焰般的红色长裙,赤着双足,踩在冰面上。原本在现实里沾满泥泞的脸,此刻光洁如玉,美得像个误入凡间的妖精。
林软软?
那个废柴?
在梦里,她的社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绒毛控”的狂热。
她看着眼前这只银色的大猫,那蓬松的尾巴,那厚实的爪子,那高冷的眼神……简直是在她的审美点上疯狂蹦迪!
“你是为了等我才被锁在这里的吗?”
林软软心疼坏了,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
“滚开!”谢辞心里怒吼。
但只发出“吼!”的一声,谢辞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吓退她。
然而下一秒。
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冰冷的怀里。
林软软伸出双臂,用力抱住了雪豹硕大的脑袋,整张脸埋进了他颈侧厚实柔软的长毛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唔……好暖和,好香。”
“乖哦,不痛不痛,姐姐抱抱。”
谢辞僵住了。
那锋利的爪子悬在半空,只要轻轻一挥就能撕碎这个脆弱的女人。
但他没动。
因为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暖流,顺着两人接触的皮肤,瞬间流遍了他的全身。
就像是春天来了。
冰封的花房里,那被冻结的红玫瑰,竟然发出了“咔嚓”一声轻响,
花开了。
那一瞬间,谢辞感受到的不是被冒犯的愤怒。
而是一种灵魂深处的战栗和……被驯服的渴望。
他原本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悬在空中的爪子缓缓落下,别别扭扭地收起了利刃,只剩下软乎乎的肉垫,轻轻搭在了女人的背上。
喉咙里那声原本要撕碎一切的咆哮,在出口的瞬间,变了调:
“呼噜……呼噜……”
该死。
他在心里咒骂。
这具身体,竟然在撒娇?!
2不仅是药,还是瘾
“呼噜……呼噜……”
那羞耻的呼噜声还在耳边回荡,梦境却像肥皂泡一样瞬间破碎。
……
“谢总!醒醒!快叫救护车!”
王胖子那张惊恐的大脸凑在眼前,差点没把谢辞送走。
谢辞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刺眼的阳光,鼻尖萦绕着令人作呕的烂泥腥气。
没有冰封的玫瑰园,没有温暖的怀抱,更没有那双揉捏他肉垫的小手。
只有……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
那种被温暖包裹、甚至灵魂都在发颤的舒适感,竟然还残留着可怕的余韵。
他低头看表。
“10:05。”
距离他晕倒,只过去了短短五分钟。
但他感觉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那原本紧绷得像要断裂的脑神经,此刻竟然奇迹般地松弛了下来。
谢辞撑着地面坐起来,眼神有些恍惚。
那是梦?
为什么触感那么真实?
“谢总,您没事吧?是不是中暑了?”白灵见缝插针地挤过来,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冰扇子,殷勤地扇着,“都怪那个林软软,没事在泥潭里装死,害得您都……”
“闭嘴。”
谢辞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推开王胖子,站起身。
昂贵的手工西装沾了泥泞,但他毫不在意。那双深邃的眼眸越过人群,死死锁定了泥潭中央。
此时,林软软终于醒了。
她是被人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撑起上半身,那一脸的泥浆还没干,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像一只刚从沼泽里爬出来的落汤小狗,令人怜惜。
“把她扔出去?”旁边的制片人还在等指令,小心翼翼地问,“保安已经在路上了。”
谢辞盯着林软软。
那种熟悉的、让他灵魂安定的磁场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只要在这个距离内,他那狂躁的大脑就能得到安抚。
她是药。
活的、会呼吸的特效药。
“扔出去?”谢辞冷笑一声,眼神扫过制片人,“我的节目,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制片人冷汗瞬间下来了:“不、不敢。”
在全场几百双眼睛,以及直播间千万网友的注视下。
那个在哪儿都有洁癖、生人勿近的影帝谢辞,竟然大步走进了泥泞不堪的泥潭。
他走到林软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林软软缩了缩脖子,社恐发作,吓得想哭:“谢、谢老师……我不是故意睡着的……能不能别扣那五万块钱……”
谢辞眯起眼。
她在发抖。
像梦里那只抱着他取暖的小动物。
“脏死了。”
谢辞嘴里吐出嫌弃的三个字。
下一秒,他脱下了身上那件价值六位数的纯黑高定西装外套。
手腕一扬。
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像一张巨大的网,兜头罩下,将满身泥污的林软软裹了个严严实实。
全场死寂。
白灵脸上的假笑瞬间裂开,手里的扇子“啪嗒”掉在地上。
林软软懵了,眼前一片漆黑,鼻尖充满了属于这个男人的冷冽雪松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荷尔蒙气息,好好闻。
“谢、谢老师?”
“别动。”
谢辞隔着外套按住了她的脑袋,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头顶,那种电流般的酥麻感再次顺着指尖蹿上脊椎。
该死。
不仅是梦里,现实里这具身体竟然也对她上瘾。
“胖子。”谢辞声音冷淡,仿佛刚才的护短只是错觉,“带她去我的私人休息室洗干净。我不希望我的镜头里出现兵马俑。”
王胖子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自家老板沾满泥巴的皮鞋,又看了一眼被裹成粽子的林软软。
跟了谢辞十年,他第一次看见这棵万年铁树开花。
虽然开花的方式有点诡异。
“是!这就去!”王胖子赶紧招呼工作人员。
岸边。
一直冷眼旁观的林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他低头看了一眼平板上的波形图。
刚才那一瞬间,谢辞的多巴胺分泌指数飙升了200%。
“呵。”
崽崽合上平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变态。”
……
林软软被带去洗澡了。
休息区只剩下一群孩子和家长。
气氛很微妙。
白灵坐在沙发中央,手里拿着一杯冰美式,眼神阴毒地盯着不远处正在看书的林寓。
刚才谢辞对林软软的态度,让她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
那是她的恩人,是她的金主,决不允许任何女人染指!
“雷欧。”白灵低声对身边的胖儿子耳语了几句,“去,帮干妈出口气。”
雷欧点点头,瞅向林寓。
他仗着自己块头大,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角落。
那里坐着另一个小嘉宾,过气摇滚歌手的女儿,糖糖。
糖糖只有四岁,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哭包。此刻她正捧着一块草莓蛋糕,小心翼翼地舔着奶油,一脸幸福。
“喂!死胖妞!”
雷欧冲过去,一把抢过糖糖手里的蛋糕。
“啊!我的蛋糕……”糖糖吓了一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吃什么吃!我爸说了,长得丑的人不配吃蛋糕!”
雷欧坏笑着,把那块蛋糕狠狠地扣在了糖糖的头上。
啪叽!
粉红色的奶油糊了糖糖一脸,弄脏了她最喜欢的公主裙。
“哇!妈妈!”糖糖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周围的工作人员愣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
一道小小的身影挡在了糖糖面前。
是林寓。
他放下手里的《弦论基础》,冷冷地看着雷欧。
“道歉。”
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压迫感。
雷欧愣了一下,随即嚣张地推了林寓一把:“关你屁事!没爹的野种也想充英雄?信不信我让我爸把你妈赶出节目组!”
他没有反击,因为他知道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动手就输了。
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雷欧,不经意的地抬起手腕,调整了一下儿童手表的角度,确保把雷欧那张嚣张扭曲的脸拍得清清楚楚。
“哎呀!怎么了这是?”
白灵姗姗来迟。
她没有去扶大哭的糖糖,反而一把抱住雷欧,冲着赶来的摄像师大喊:“天哪!林寓你怎么能推妹妹?还把蛋糕扣在妹妹头上?雷欧是为了保护妹妹才跟你吵架的吧?”
甚至不需要草稿,她开口就来。
雷欧立刻配合地假哭:“干妈!那个野种打我!他还抢糖糖妹妹的蛋糕!”
摄像师是谢辞那边的人,不明真相,只拍到了现在的画面。
糖糖在哭,雷欧在委屈,只有林寓一脸冷漠地站在中间,看起来确实像个“冷血的小施暴者”。
……
谢辞刚刚换好衣服出来,头发还湿着。
他坐在监视器前,手里拿着一杯黑咖啡,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浴室的方向,林软软怎么洗这么久?
“谢总,您看……”导演小心翼翼地指着回放屏幕。
屏幕上正是白灵指控林寓“施暴”的画面。
因为角度问题,看起来确实像是林寓在欺负人。
白灵站在谢辞身边,眼眶微红,茶艺拉满:“谢总,我知道软软带孩子不容易,可能疏于管教……但这孩子戾气太重了,要是传出去,咱们节目的口碑……”
谢辞看着屏幕里那个冷着脸的小男孩。
那是林软软的儿子。
不知为何,看到这孩子被冤枉,他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烦躁。
但理智告诉他,白灵是当年救他在黑暗中度过一夜的恩人,那样温柔善良的女孩,不会撒谎。
而林软软,是一个劣迹斑斑、为了红不择手段的女人,她的儿子……大概率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谢总,要不这一段剪掉?或者发个声明?”导演试探。
谢辞揉了揉眉心,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不适感。
“剪成预告片。”
他声音冷淡,做出了资本家最理性的判断,“这期节目的冲突点不够,这正好是个话题。”
白灵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只要全网都认定林寓是个暴力狂,林软软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然而,谢辞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另外。”
谢辞放下咖啡杯,目光看向刚从浴室出来的林软软。
她穿着不合身的宽大T恤,露出一截白得发光的小腿,正一脸茫然地用毛巾擦着头发。
“今晚的帐篷分配,把林软软那一组安排在我隔壁。”
谢辞面无表情地补充道,“理由是……方便监视,防止那对母子再惹事。”
王胖子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哥,你的理由还能再烂一点吗?
你那哪是监视?
你分明是想蹭人家身上的WIF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