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女王之怒“咔!”覃沫茉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像一柄冰冷的手术刀,
精准地切断了整个摄影棚里所有流动的气息。空气瞬间凝固,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头顶。
刚才还充斥着的细碎脚步声、道具碰撞声、场记板的余响,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坐在导演监视器后面,背脊挺得笔直,
一丝不苟地盘发显得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更具压迫感。镜头里,
饰演她少年时期的小演员林晓晓,那张原本青春洋溢的脸此刻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发颤。她死死盯着手里的道具书,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覃沫茉没看任何人,目光落在监视器屏幕上定格的画面,
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两下。嗒。嗒。那声音在死寂的棚里被无限放大,
敲得人心头发紧。她面前,被揉得不成样子、带着愤怒折痕的剧本已经堆了两本。
漫长的几秒钟过去,她终于动了。她缓缓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
拿起监视器旁那本崭新的、封面上印着烫金剧名的剧本。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
发出清晰而冷硬的“笃、笃”声,一步步朝着场地中央,朝着那个瑟瑟发抖的林晓晓走去。
整个空间只剩下这单调而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在场所有人的神经上。
副导演老张的额角渗出了冷汗,助理小周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连灯光师都忘了去调整头顶那盏晃得有些刺眼的灯。覃沫茉在林晓晓面前站定。
一米七的身高加上高跟鞋,让她足以俯视对方。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但其中蕴含的寒意却足以将人冻僵。她抬起手。“啪!
”第三本剧本,带着一股凌厉的风,重重地砸在林晓晓脚边不远处的地板上。纸张散开,
发出哗啦的声响,像一声凄厉的控诉。“第三十七次。”覃沫茉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
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穿透了凝固的空气,“林晓晓,告诉我,
你刚才那句‘老师,我明白了’,剧本上写的是哪个‘明’字?”林晓晓猛地一抖,
头埋得更低,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手中的道具书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她死死咬着嘴唇,
不敢发出一点呜咽。覃沫茉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一寸寸扫过林晓晓因恐惧而缩起的肩膀,
扫过她攥得指节发白的手,最终定格在她那张涕泪交加的脸上。“是明白的‘明’,
还是明天的‘明’?”覃沫茉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像淬了毒的针,
“连最基础的台词都能念错三十七次,你的专业素养,是被狗吃了吗?还是你觉得,
顶着这张所谓清纯的脸蛋,就可以在片场为所欲为,浪费所有人的时间和心血?
”她的话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尖锐的嘲讽,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下来。
林晓晓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乎要瘫软下去。整个摄影棚落针可闻,
只有压抑的抽气声偶尔响起。所有人都被覃沫茉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凛冽气场死死钉在原地,
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轻,生怕引火烧身。空气紧绷得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下一秒就要断裂。
令人窒息的死寂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的瞬间——2温柔陷阱一阵突兀却熟悉的嗡嗡震动声,
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猛地打破了这凝固的恐怖氛围。
震动来自覃沫茉放在导演椅扶手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亮起,
来电显示清晰地映出两个字:阿祁。那两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咒语,瞬间击中了覃沫茉。
前一秒还冰封千里的女王气场,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坚冰,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可思议地消融、瓦解。她眉宇间那道凌厉得能割伤人的刻痕,
奇迹般地舒展开来。紧抿的、透着冷酷弧度的唇线,
几乎是本能地向上弯起一个柔和的、甚至带着点甜腻的弧度。眼底深处那冻结一切的寒霜,
霎时被一种温软的、带着水光的暖意所取代。她甚至没看周围石化的人群一眼,
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走向自己的椅子,伸手拿起手机。
指尖划过接听键的瞬间,那把前一秒还冷硬如刀、能刮得人骨头缝都疼的嗓音,
已经彻底浸透在温软的蜜糖里,每一个音节都拉长了,裹着娇憨的甜腻。“喂?
老公呀~”那声音又软又糯,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慵懒鼻音,像羽毛轻轻搔过耳膜。
尾音拖得长长的,微微上扬,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依赖和亲昵。“……”摄影棚内,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彻底凝固了,比刚才覃沫茉发怒时还要死寂一百倍。所有人,
副导演老张、助理小周、灯光师、场务、包括还瘫坐在地上抽噎的林晓晓,
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前一秒惊惧交加的姿势,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
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惊愕与茫然。他们僵硬地转动着脖子,
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握着手机、眉眼弯弯、浑身散发着春日暖阳般气息的女人身上。
这……这真的是刚才那个眼神能杀人、摔剧本像摔炸弹的魔鬼导演覃沫茉?
那个在圈内以严苛到变态、气场强大到能镇压整个剧组的“女王”?
巨大的认知冲击让每个人的大脑都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荒诞的、近乎滑稽的静默。只有覃沫茉对着手机那愈发甜软轻柔的絮语,
如同背景音般流淌在这片诡异的寂静里。“嗯嗯,
刚拍完一条……好累的哦……手都有点酸了……”她微微嘟起嘴,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撒娇和求安慰。“知道啦,我会好好吃饭的……你也是哦,
不许光顾着开会……好,等你来接我哦……嗯,拜拜,
老公~”最后那声“老公”叫得百转千回,甜得能齁死人。电话挂断。
覃沫茉脸上的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她随手将手机放回扶手,再抬眼看向摄影棚内时,
刚才那片刻的柔光潋滟已荡然无存,冰封的湖面重新凝结,眼神锐利如刀锋,
瞬间扫过每一个呆若木鸡的人。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无声的催促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所有人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醒,猛地一个激灵。副导演老张第一个反应过来,
几乎是吼出来的:“清场!道具组准备下一幕!林晓晓,还愣着干什么?去补妆!调整状态!
”死水般的摄影棚瞬间活了过来,脚步声、呼喝声、道具搬动声杂乱地响起,
每个人都低着头,动作麻利地忙碌起来,不敢再往监视器方向多看一眼。
刚才那个短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插曲,仿佛从未发生过。
只有林晓晓被助理搀扶起来时,余光瞥见覃沫茉重新坐回导演椅,背脊挺直,侧脸线条冷硬,
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地揉捏着自己刚才在电话里说“有点酸”的右手腕。
那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被主人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夜色温柔,
像一匹泛着幽光的深蓝丝绒,轻轻覆盖了喧嚣的城市。星海湾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璀璨流淌的万家灯火汇成的银河。浴室里水汽氤氲,带着玫瑰精油的暖香弥漫出来。
覃沫茉穿着丝质睡袍,卸去了白日里精致凌厉的妆容,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几缕湿发贴在白皙的颈侧。她盘腿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像个终于找到港湾停泊的小船,
浑身透着一种松弛的慵懒。只是那右手腕,被她自己无意识地轻轻揉着,
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工作积压的倦意。裴之祁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过来,
身上是柔软的家居服,褪去了商场杀伐的锐气,整个人显得温润而放松。他挨着覃沫茉坐下,
沙发微微陷下去一块。他没说话,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揉捏手腕的手上,
力道适中地接替了她的动作。他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带着常年握笔或文件的薄茧,
此刻却异常温柔。温热的体温透过皮肤熨帖上来,力道精准地揉按着腕关节和发紧的筋络。
他的动作专注而熟稔,仿佛这是做过千百次的事情。覃沫茉舒服地喟叹一声,
身体软软地往他那边靠了靠,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像只终于找到依靠的猫儿。
“今天那个新人,NG了三十七次。”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肩窝传来,带着点鼻音,
是全然放松下的抱怨,“气得我差点把剧本砸她脸上。”裴之祁低低地笑了一声,
胸腔传来微微的震动。他手上的动作没停,指腹不轻不重地按压着她腕部一个明显的穴位,
带来一阵酸胀后的舒畅。“嗯,听说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含着笑意,“片场都传开了,
覃导‘女王之怒’,威震八方。”覃沫茉在他肩上蹭了蹭,不满地哼唧:“谁让他们不专业!
浪费大家时间!”“所以,”裴之祁的声音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温和,
仿佛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微微侧过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额角的碎发,
“下次再有这种需要‘动手’教育新人的时候,记得……”他停顿了一下,
握住她右手腕的手掌稍稍收紧,拇指在她细腻的手背皮肤上安抚性地摩挲了两下,然后,
极其自然地托起她的左手,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用左手。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天早餐吃什么,“你右手要弹钢琴的,砸坏了,心疼的还是我。
”覃沫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才那点残存的郁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仰起脸,
看着裴之祁在柔和灯光下显得格外温存的侧脸线条,故意嗔道:“裴总,
你这是在鼓励我使用暴力?”裴之祁垂眸看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纵容和笑意,
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唇瓣温热柔软。“不,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占有,“我是在保护我太太的‘资产’。
你的手,可是无价之宝。”他加重了“我太太”三个字,宣告着毋庸置疑的所有权。
覃沫茉的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她脸颊微热,
把脸重新埋回他肩窝,掩饰那抹飞起的红晕,嘴角却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
享受着这独属于她的、熨帖到心底的纵容。窗外的璀璨灯火,
此刻都成了他们这一隅温情的背景点缀。---3礼服风波金梧桐电视艺术节颁奖礼后台。
这里与红毯上的星光熠熠、衣香鬓影截然不同。
窄的走廊被各种线缆、堆叠的服装箱、匆忙跑动的工作人员和焦虑等待的艺人挤得满满当当,
空气里混杂着高级香水、发胶、汗水以及盒饭的复杂气味。巨大的喧嚣如同实质的浪潮,
令、艺人团队紧张的沟通、记者争分夺秒的采访、还有某处传来的、某个落选者压抑的啜泣。
覃沫茉独自一人,像一尾暂时脱离汹涌鱼群的鱼,挤在通往自己专属休息室的走廊尽头。
她身上那件由品牌方特别赞助、价值不菲的银灰色曳地礼服,此刻却成了沉重的负担。
礼服上半身是极其修身的抹胸设计,镶嵌着无数细小的水晶,
在后台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脆弱的光。巨大的裙摆如同云朵堆叠,
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离她的休息室门牌只有几步之遥了。她微微松了口气,
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腰侧一处有些勒紧的缝线。然而,
就在她伸手去推门把手的那一刹那——“嘶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刺耳的布料撕裂声,在嘈杂的背景音中,
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覃沫茉耳边!她的身体猛地僵住,
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一片冰冷的苍白。她清晰地感觉到,
后背靠近腰际的位置,那原本就绷紧到极限的布料,骤然撕裂开一道口子!
一股冷飕飕的空气瞬间贴上了她**的皮肤,激得她起了一层细小的战栗。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裂口有多大,不敢想象如果就这样走进休息室,
或者更糟——万一被无处不在的镜头捕捉到……大脑一片空白。她几乎是凭着本能,
猛地侧身,将自己单薄的后背紧紧贴住冰凉的墙壁。
墙壁粗糙的质感透过薄薄的衣料硌着皮肤,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支撑感。她拼命地低着头,
长长的卷发垂落下来,试图遮挡住自己瞬间失血的脸和可能暴露的后背破绽。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那处撕裂的伤口,
让她感觉整个礼服都在摇摇欲坠。巨大的裙摆此刻成了累赘,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她的狼狈。
周围的喧嚣、人影、灯光都扭曲模糊起来,只剩下那布料撕裂的声音在脑海里尖锐地回荡。
她该怎么办?品牌公关就在前面的大厅,可这段路……她一步都不敢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典礼即将开始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像催命的符咒。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后背撕裂处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更是冰冷一片。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淹没上来。
她紧紧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指尖死死抠着冰凉的墙壁,试图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撑。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彻底吞噬,眼前阵阵发黑的时候——“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沉稳力度的开门声,在她身侧响起。是她专属休息室的门。
覃沫茉像受惊的小鹿,猛地抬头,盈满水汽的眼底带着惊惶和难以置信,
望向那扇打开的门缝。门被完全推开。门外走廊的喧嚣光线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