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早膳时,柳映雪依旧在场,站在婆母身侧,帮忙布菜。
用完膳,门房来报,长公主府来了一位掌事姑姑。
我就在此时,将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
瓷片四溅,众人愕然看我。
婆母和陆衍皆微微蹙眉,很是不解。
「我是侯府主母,既然要为侯爷纳妾,为何不问我?母亲眼里既没我这个儿媳,不如一纸休书,叫我别再回来。」我扬声说道。
众人震惊地望着我。
我儿女最先感到难堪。
我儿陆晖像个大人般开口:「娘,您当着父亲和祖母的面摔东西,成何体统?」
我女儿脸上写着不敢置信:「娘,您是听了什么闲话吗?您误会雪姨了。」
婆母脸色也气得发青:「知微,你太放肆了。长公主便是这样教你的?」
唯有陆衍最为敏锐。
他走过来,温声对我说:「知微,你是不是回家不太习惯,没睡好?失手打了个茶盏不算什么。」
他给下人使眼色。
同时,他又给婆母和柳映雪递眼色。
然而,她们并未领会。
「我何时说过要纳谁为妾?」我问。
众人一怔。
他们此地无银三百两。所有人都知陆衍和柳映雪的关系,包括我的孩子们。
长公主身边的孙姑姑进来时,正瞧见这一幕。
――
我的人在门房候着,小厮通传后,便直接引了孙姑姑进来。
「这是怎么了?」孙姑姑面色微沉,「县主可是受了委屈?」
我眼泪瞬间滑落。
「我并不知家中换了掌事之人。昨夜被褥潮湿,想找人更换,竟寻不到人,几乎一夜未眠。
「这不,早膳时手软,将茶盏摔了。侯爷和母亲疑我闹脾气,我实在冤枉。」我说。
孙姑姑看向众人。
婆母不傻,此刻也迅速反应过来。
「是误会。」她强笑道。
「我为侯爷挡剑,离京养伤。母亲身子不适,找个人帮衬管家,我能体谅。
「只是既已纳妾,为何既不告知我,也不对外言明?我回来还一头雾水。若非瞧见管家的对牌在她身上,我仍将她当做客人。
「我落个善妒之名,旁人只道长公主教导无方。姑姑,是知微无用。」我哭着说。
孙姑姑面色难看。
婆母、柳映雪和陆衍此刻,神色皆极其难看。
无论柳映雪是否为妾,他们都进退维谷。
我没有继续闹,而是哭着随孙姑姑一同进宫去了。
孙姑姑一大早是为送翡翠镯而来。长公主发现我「遗失」手镯会担心,早早派人送来,正好见证了这一幕。
我一人之言,说不清道不明,前世我在此吃尽了苦头。尤其是陆衍巧舌如簧,最善颠倒黑白。
若无长公主的人作证,各种罪名扣下,我很快在京城声名狼藉。
我死后,人人称快,反赞柳映雪温婉贤淑,与侯爷天造地设。
现在,陆衍需去解释,为何他的正室夫人为他受伤离京养病后,他府中多了位「掌管中馈的女主人」。
我随孙姑姑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揽住我。
她此刻没对我说:当初陆衍是你非要嫁的,我并不十分看好。
她只是说:「受了委屈便多住几日。沈家的女儿,还轮不到陆家作践。」
我想起前世长公主也劝我和离。
那时我不愿。和离,意味着被丈夫、孩子厌弃,我咽不下这口气。定要与他们斗到底。
最终赔上了性命。
为我痛哭的,只有长公主。
前世我并不十分相信长公主待我的真情。她是杀伐决断的长公主,政绩斐然。
她能有多喜欢我?或许只是抚慰我父旧部,做做样子。
为鬼十年,我常去看她。
她提及我时,总会落泪。
养只雀儿,时日久了也有感情,何况乖巧伶俐的我。长公主是真心疼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