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她桌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
一张布满泪痕的脸,眼睛又红又肿,但那双眸子的底色,依然清澈得像山泉。只是此刻,这泉水里,装满了绝望和迷茫。
她看着我,一个陌生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我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伸出两根手指,从那堆碎纸片里,轻轻夹起一片。
那上面只有几根简单的线条,却勾勒出了一朵鸢尾花的雏形,带着一种破碎的美感。
“可惜了。”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音乐背景中,却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
她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这个。
“这么好的设计,就这么碎了。”我把那片碎纸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松开手,任其飘落回那堆“废墟”里。
她的嘴唇动了动,沙哑地挤出几个字:“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点头,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目光直视着她,“但我想让它关我的事。”
苏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或者是一个准备趁火打劫的流氓。
也难怪。她现在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唯一剩下的,大概就是这副还算出众的皮囊了。
我没理会她的警惕,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用一种谈生意的口吻说:“苏念。前途无量的珠宝设计师,被未婚夫和闺蜜联手背叛,偷走作品,污蔑抄袭,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潭。”
我每说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浑身都在发抖。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重要的是,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我顿了顿,给她一个喘息和理解的时间。
然后,我抛出了我的诱饵。
“跟着我,我让你亲手把失去的,连本带利,拿回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念怔怔地看着我,眼里的戒备、愤怒、绝望,渐渐变成了一种极致的困惑。她大概在想,这是什么新的骗局?
不远处,林浩搂着姜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离开。他经过我们这桌时,脚步停了一下,目光在我身上扫过,然后落在苏念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哟,苏念,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眼光不错啊,小白脸长得还挺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轻,侮辱性却极强,“兄弟,提醒你一句,她现在可什么都没有了,别被骗了。”
我没动,甚至没看他一眼,我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苏念的脸上,等着她的答案。
这种蝼蚁的挑衅,不配得到我的回应。
林浩见我没反应,自觉无趣,又对苏念说:“苏念,别怪我没提醒你,设计这行你已经混不下去了。踏踏实实找个班上,或者……找个男人嫁了,也挺好。”
说完,他哈哈大笑着,搂着姜薇扬长而去。
那笑声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苏念的心上。她的身体晃了一下,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我知道,时机到了。
我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耐心有限。给你十秒钟考虑。十,九……”
我的倒数像催命的鼓点,敲打在她脆弱的神经上。
当数到“三”的时候,她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泪水已经被一种决绝的火焰所取代。
“……我凭什么信你?”她问,声音依然沙哑,却有了力气。
“你不需要信我。”我平静地回答,“你只需要知道,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的,她没有选择了。继续留在这里,就是无尽的沉沦和羞辱。跟我走,哪怕是另一场骗局,也至少有一线未知的可能。
“……好。”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我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外套上还带着我的体温和淡淡的木质香气。
她浑身一僵,但没有拒绝。
“走吧。”
我转身,没有再看那堆碎纸一眼。
苏念沉默地跟在我身后,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走出酒吧,刺骨的夜风吹来,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悄无声息地滑到我们面前,李昂拉开车门,恭敬地站在一旁。
苏念的脚步顿住了。她看着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再看看我,眼中的困惑更深了。
我没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上车。”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我的猎物,上钩了。
而那两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还不知道,他们的狂欢,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