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你把这套首饰给小明的女朋友戴上,她今天要见家长。"
我刚从厨房端出热腾腾的饭菜,就听到婆婆王秀兰这样吩咐我。她手里拿着的,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传家宝——一套清代的玉镯和项链,价值至少二十万。
"妈,这是我妈妈的遗物。"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声音有些颤抖。
"遗物怎么了?反正你现在也用不上,小明马上要结婚了,让他女朋友戴着有面子。"王秀兰理所当然地说道,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继续剥着手里的橘子。
客厅里坐着的小叔子陈明嘿嘿笑道:"嫂子,你就别小气了,我女朋友家里有钱,今天见面很重要。你这套首饰正好配她的气质。"
我的手紧紧握着围裙,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三年了,整整三年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
"小明说得对,你一个已婚妇女,戴这么贵重的首饰给谁看?倒是小明的女朋友,人家家里开公司的,咱们得显得体面一点。"婆婆终于抬起头,用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我说。
就在这时,我丈夫陈浩从卧室走出来,他看到这个场面,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地站在了母亲那边:"婉婉,你就借给弟弟用一下嘛,又不是不还你。再说了,这种场合确实需要撑撑场面。"
我看着眼前这个与我共同生活三年的男人,心中一阵冰凉。当初我们恋爱的时候,他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要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现在,他连我妈妈留下的唯一念想都要让我拱手相让。
"浩子说得对,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人家小明好不容易找个条件这么好的女朋友,你当嫂子的不帮忙就算了,还要拖后腿?"王秀兰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三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忍让,习惯了委屈求全。从结婚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在这个家里,我永远不可能排在第一位。
小叔子陈明二十二岁,还在读大学,但在这个家里享受着皇帝般的待遇。他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需要考虑钱的问题。而我,作为大儿媳,却要承担起照顾全家的责任。
我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给全家人做早饭;下班后第一时间赶回家做晚饭;周末要洗全家人的衣服,打扫整栋房子的卫生。而小叔子呢?他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把脏衣服随便扔,可以把房间弄得一团糟,因为他知道,总有人会替他收拾。
"你到底给不给?"王秀兰的耐心显然已经用完了,她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走向我。
我看着她,又看看陈浩,最后将目光落在陈明身上。这个被宠坏的大学生正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可以借给你们,但是我有条件。"我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条件?"陈浩皱了皱眉头。
"第一,必须今天晚上就还给我。第二,如果有任何损坏,按原价赔偿。第三,这是最后一次。"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内心却在汹涌澎湃。
王秀兰冷笑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在这个家里,你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因为那是我的东西。"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法律上,那套首饰属于我的个人财产,任何人都无权强制我交出。"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王秀兰的脸色变得铁青,陈浩也露出了不悦的表情。只有陈明,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法律?你跟我谈法律?"王秀兰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我告诉你林婉,你既然嫁到我们陈家,就要守我们陈家的规矩!在这个家里,我说了算!"
我没有回应她的咆哮,而是转身走向卧室。我要去拿那套首饰,不是因为我妥协了,而是因为我想看看,这个家庭到底还能让我失望到什么程度。
当我拿着首饰盒重新回到客厅时,发现他们三个人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看到我出现,他们立刻停止了谈话。
"给你们。"我将首饰盒放在茶几上,"记住我说的话,今晚必须还给我。"
陈明兴奋地跳起来,一把抓过首饰盒:"谢了嫂子,你真是太好了!我女朋友一定会很喜欢的。"
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心中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了。三年来,我为这个家庭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换来的却是无尽的索取和理所当然的态度。
"对了婉婉,"陈浩突然开口,"明天你陪我妈去趟银行,她要给小明转点生活费。"
"转多少?"我下意识地问道。
"不多,就五万块钱。"陈浩轻描淡写地说道。
五万块钱,对于我们这个普通家庭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而这样的"生活费",每个月都要转一次。我突然想起,我们结婚三年来,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将来存过一分钱。
"我们的存款还剩多少?"我问道。
"还有十几万吧,够用了。"陈浩随意地挥挥手,"小明马上要毕业了,正是需要钱的时候。等他工作了,自然就不需要家里补贴了。"
我苦笑了一下。等他工作了?陈明今年大四,学的是艺术专业,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技能。就算毕业了,以他的能力和性格,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到时候,恐怕还是要靠家里养着。
更何况,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婚房怎么办?彩礼怎么办?婚礼费用怎么办?这些钱从哪里来?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我不敢往深处想。
"行了,别在这里站着了,快去准备晚饭。"王秀兰挥手驱赶我,就像在驱赶一个佣人。
我默默地转身走向厨房,心中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忍受这一切?是因为爱情吗?还是因为所谓的家庭责任?
当我站在厨房里,看着满桌需要处理的食材时,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为自己而活过了。三年来,我的世界里只有这个家庭,只有无尽的付出和妥协。
我拿起菜刀,开始切菜。每一刀下去,我都在心里问自己: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